次日午時，吏部的官員文書送達了鑑鏡司，連同一批新的官服。
吳嶽驚歎道:“吏部的效率什麼時候這麼高了?就連官服都做好了?”
新的官服在原來的基礎上有所改良，輔以雙面刺繡，以金線勾勒。尊貴而又不失沉穩。
“這是……皇家制衣局的手藝，”洛知書看著官服道，“我記得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員才有這個待遇。”
許驚瀾仔細翻看了一遍文書，道:“嗯，可不就是正三品嗎？”
“這可是我們應得的，”吳嶽也湊過去看文書，“我們鑑鏡司勤勤懇懇，任勞任怨這麼多年。
還有這次的訓練和考核，簡直是掉了一層皮。”
洛知書糾正道:“或許可以用脫胎換骨來形容。”
“對，就是脫胎換骨，”吳嶽點了點頭，“我之前還想讓江姑娘加入鑑鏡司來著，還好她沒來，這考核一點都不適合她。”
“江嫣是個很有主見的人，”許驚瀾道，“估計這批官服是太后很早便讓人備下了。”
“要我說啊，咱們把新官服換上，去街上走上一遭。”吳嶽躍躍欲試。
“招搖過市嗎？”君無恙反問。
眾人都忍俊不禁，鑑鏡司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什麼事，這麼熱鬧?”風笑塵牽著一排的馬走進鑑鏡司。
“這……才叫招搖過市吧？”吳嶽看得目瞪口呆。
許驚瀾數了數，整整六匹馬，“殿下這是……”
風笑塵解釋道:“吏部做事難免有些疏漏，這幾匹馬都是我精挑細選的，總是去各家借馬，辦案也不方便。”
君無恙緩緩開口:“殿下……”
風笑塵先一步道:“等等，你們別先忙著拒絕啊，我送你們馬，也需要你們幫一個忙。”
“如此，便多謝殿下好意了。”許驚瀾也不再客氣，鑑鏡司眼下確實是需要幾匹好馬。
眾人忙幫著去牽馬，吳嶽道:“我連它們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還有小么。
咱們馬當家還是老大，是不是啊，馬當家？”
馬當家發出一聲低低的馬鳴，好像在表示贊同。
等把這些馬安頓好了之後，君無恙才問道:“殿下，你剛剛說要幫忙，是什麼忙？”
風笑塵言簡意賅:“有個案子。”
“既是有案子，那便是我們鑑鏡司的份內之事，何談幫忙一說?”君無恙頓了頓，道，“不過，最近倒是沒有百姓報官。”
風笑塵道:“這事說來話長，立心學堂知道嗎？”
“嗯，知道，”許驚瀾搜尋記憶，“我記得是新帝登基後不久重修的一個學堂，是為國子監選備人才的這麼一個學堂。”
“遠遠不止，”風笑塵補充道，“太后推行新政，放寬了入學求仕的限制。尤其是商賈和女子。”
“我朝向來重武輕文，國子監裡也大多都是官員子弟，水平參差不齊。商人中也不乏治國之才，女子也有遠見卓識。
太后頒佈的這項政策應該是好事才對，怎麼又會和案子扯上關係呢？”君無恙有些不解。
“人的觀念是很難改變的，不會因為一項新政就顛覆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傳統。
想要加強文治已是不易，何況還要同時提高商賈和女子的地位。”洛知書曾在朝廷為官，知道這其中的水有多深。
“洛大人所言極是，太后本就是冒著群臣反對的風險提出的這項新政。也得不到禮部的支援，導致立心學堂背離了初衷。
有些人是奔著捐官去的，也有些人是去求學的，但如今學堂的風氣已是一言難盡。”風笑塵描繪著學堂的現狀。
君無恙問:“那殿下說得案子是什麼呢？”
風笑塵眉宇微皺，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前不久立心學堂有一個女學子自縊了，就吊死在了司業的門簷前。
司業早上一開門便看到那女學子，眼睛都沒有閉。”
許驚瀾感到不寒而慄，“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一點訊息都沒有?”
風笑塵搖了搖頭，“那名女學子只是普通百姓的出身，事情被學堂內部壓了下去。
傳言說是司業佈置的課業太重，女學子壓力過大，一時想不開便尋了短見。
學堂後來給了女學子的父母一些錢，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吳嶽聽得火冒三丈，“真是豈有此理!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君無恙覺得這件事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這樣簡單:“所以，是現在又出了什麼問題嗎？”
“嗯，”風笑塵接著說道，“這幾日立心學堂有了鬧鬼的傳聞，一到晚上就會有奇怪的事發生。
甚至還有人提議要在學堂做幾場法事的。本來學堂的事情也應該是歸禮部負責的，但你們也知道了。
禮部不贊成太后的新政，對學堂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我也不好直接出面干預，所以就只能來鑑鏡司找你們幫忙了。”
君無恙問:“殿下對此有什麼看法嗎？”
“我猜有可能是有人想讓學堂開不下去，從中作梗罷了。但關鍵是要穩定住人心，學堂裡也有一些人是真心向學的。”
君無恙也道:“太后這次過於心急了，觸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難免會有人看不慣，應該循序漸進才好。”
“所以眼下需要我們做些什麼?”許驚瀾問道。
風笑塵道:“先去學堂，帶你們熟悉一下里面的情況。可能晚上要辛苦一點，我們要找出在背後裝神弄鬼，散佈傳言的人。”
立心學堂原本有兩個司業，之前那個被嚇得生了一場大病，告假回了家，如今只剩一個司業。
“這是秦司業。”風笑塵介紹道。
“各位大人好啊，這下有鑑鏡司保護學子們的安全，我便放心了。”秦司業約莫四十歲上下，一臉諂媚。
洛知書問:“秦司業，讀書人也信這個?”
秦司業看了看周圍來來往往的學子，壓低了聲音，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實不相瞞，我之前也曾在晚上聽到過女子的哭聲，伴著蕭瑟的寒風，太可怕了。
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們都是為了太后，為了陛下，為了大寧，這個學堂必須得好好地開下去。
既然幾位大人誠心來幫忙，也希望能把這件事儘快解決了，還學子們一個安心學習的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