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恙忍不住衝他喊道:“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打發我嗎？我跟了你那麼多年，鞍前馬後，任勞任怨，一直把你當做兄長一樣敬愛!
可你呢?你又做了什麼?就因為我受了傷，便把我當做廢人看待。
把我打暈，扔進馬車，等我醒來就已經到了京城，身邊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你還革我軍籍!”
君無恙越說越覺得委屈，眼眶一熱。
“阿……阿恙，你別哭啊！”
風笑塵手足無措，騰出一隻手給他擦眼淚，卻被君無恙擋開了，“我沒哭，髒手拿開!”
風笑塵道出原委:“阿恙，當年你受傷太重，昏迷的時間多，清醒的時間少，高燒不退。
梨州物資缺乏，若是我不送你離開，郎中說你恐怕性命難保。”
“那……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和我說?非要選擇最傷人的方式?”
風笑塵委屈巴巴，“你那麼要強，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走吧?阿恙才捨不得離開我呢。”
“誰他孃的捨不得你!”君無恙反駁道，“你事後不也什麼都沒說嗎？兩年，整整兩年!連一封書信都沒有!”
君無恙覺得自己太矯情了，可就是忍不住，眼裡流出兩行清淚。
風笑塵看他眼睛紅紅的，淚水盈盈，心疼得要死，拿衣袖給他擦眼淚。
“別碰我。”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這次君無恙卻沒有躲開。
風笑塵趁機直接把他的頭按到自己胸前，“對不起，阿恙。”
君無恙含含糊糊地在他懷裡說道:“風……笑塵，你真的好沒良心!”
“對不起，阿恙，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那麼小的時候就跟著我，我只考慮了你能不能活下來，卻不曾想你離開梨州能不能適應。
我從前也是把你當弟弟一樣看待的，真的，不騙你。”
風笑塵慢慢鬆開君無恙，“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原諒我，好不好?”
風笑塵盡是服軟的語氣，又來主動道歉。再看他眼睛裡充滿了期待，寫滿了真誠，君無恙憋了兩年的氣其實已經消了大半。
君無恙抹了一把臉，偏過頭去。風笑塵的目光過於熾熱，君無恙怕自己又說出些什麼掏心窩子的話，不想看他，“我……考慮考慮。”
“那個……你們在做什麼?”吳嶽背了個大包袱，剛好看到君無恙和風笑塵。
風笑塵說:“我們在說話。”
吳嶽繼續追問:“說什麼話，要靠這麼近?難不成說得是……悄悄話?”
君無恙與風笑塵保持了一段距離，清了清嗓子，“你去哪裡？”
“皇宮啊，你忘啦？我們要舉家搬遷了!我順便把題的字樣帶給江姑娘。”吳嶽把手裡的軸卷展開，獻寶似的給他二人看，“怎麼樣，好看嗎？”
君無恙敷衍道:“好看，寫得非常好。”
“那就好，”吳嶽復又把卷軸捲起來，“唉?君兄，你眼睛怎麼這麼紅啊，像兔子一樣，進沙子了嗎？”
“對，就是進沙子了。”
“那我給你吹吹。”
風笑塵輕輕推了推湊過來的吳嶽，“你快走吧，江姑娘要等著急了，我給他吹。”
“哦，對，”吳嶽走了幾步還不忘回頭叮囑，“殿下，那你可要給他吹啊！”
等吳嶽走遠了，風笑塵又湊到君無恙近旁，“阿恙，要我給你吹吹嗎？”
君無恙推了他一把，“滾!”
“好，我的錯。”風笑塵嬉皮笑臉和稀泥。
“你走吧，我也回去收東西了。”
君無恙進了鑑鏡司，風笑塵才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去看看江姑娘忙得怎麼樣了，順便道個謝，這次可多虧了她提點。”
“江姑娘!”風笑塵在醫館門口便喊道。
江嫣懷裡抱著土豆，出來迎他，“殿下和君大人和解了?”
“你怎麼知道?”
“都寫在臉上啦!”
“哎?江姑娘，我怎麼感覺土豆比剛剛胖了一點?”
江嫣笑道:“可能是殿下的錯覺吧。”
“也是，哪有小貓長這麼快的，”風笑塵點點頭，“我來幫忙吧。”
“不用，殿下手下的人既勤快，效率又高，已經忙得都差不多了。”江嫣領著風笑塵找了個地方坐下。
風笑塵想到昨晚去皇宮時，長公主又提起了皇位一事。
“殿下，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啊?沒有。”
“殿下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可以幫到你啊。”
明明江嫣的年紀也不大，卻有點像個長輩一樣，風笑塵莫名地對她有一種信任。
“其實是關於皇位的事情……”
江嫣搶先一步說出了風笑塵心中所想:“哦，這個啊，他們想擁立殿下為王。”
風笑塵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
“略有耳聞。”
“那……江姑娘怎麼看?”
“其實殿下心裡早就有想法了，不是嗎？若您是另一種想法，就不可能拖了這麼久，還不給長公主答覆了。”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江姑娘。”不對，我好像沒有提到長公主吧?
風笑塵還沒來得及細想，江嫣又補充道:“哎，當皇帝有什麼好的?”
“江姑娘這樣想，倒讓那些為了皇位爭破腦袋的人無地自容了。”風笑塵笑道。
“我說得本來就是實話啊，當了皇帝，前有朝廷，後有後宮，每天兩點一線……”
“後宮?”風笑塵心想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江嫣也加重了語氣，“是啊，後宮，想想就可怕啊。
若是殿下當了皇帝，等大寧安定下來。那些大臣便會說，咳咳，陛下，您年紀也不小了，應該為皇族開枝散葉，綿延子嗣了。”
江嫣甚至繪聲繪色地扮演起了大臣的角色，給風笑塵聽得一愣一愣的，“等你娶了皇后，又要娶各家大臣的女兒籠絡人心。
他們又要勸你雨露均霑，這個妃子怎麼樣，那個又什麼什麼，而且……”
“而且什麼?”
江嫣很認真地說道:“我見殿下像是專一之人，如果你坐上了龍椅，既不能給心愛之人獨寵，又要耽誤其他女子的青春。豈不罪過?”
風笑塵默不作聲，仔細品味著江嫣說過的話。
“殿下，我……是不是話……說得太多了?”江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風笑塵麻溜地站起了身，“不多，江姑娘說得很有道理，我要去趟皇宮，先失陪了。”
一溜煙，風笑塵就跑沒影了。
江嫣自問自答:“我是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脈嗎？嗯，好像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