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恙給風笑塵使了個眼色，風笑塵熟練地解下錢袋，遞給坊主，“坊主，能說說你知道的嗎？”
坊主喜笑顏開去接那錢袋，還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能，能，非常能，你們想知道什麼?”
江嫣提醒道:“江姑娘背上的傷，怎麼來的?”
“哦，對對對，傷，”坊主想了想道，“我記得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有個姑娘女扮男裝想混到坊裡，一來就要見月聲。
她扮得一點都不像，被姑娘們給識破了。但是她給錢太多了，好像是個什麼富商的女兒。
她不僅給我錢，還要給月聲錢，我就帶月聲出來見了她一面。
誰知月聲好像和她認識，兩人一塊進了月聲的屋子。我擔心出事，就……在門外偷聽了幾句。
那女子讓月聲不要出聲，然後用鞭子打了她一頓，事後還給了月聲一筆錢。
你們也知道的，月聲太想給自己贖身了，只能默默的受著。”
君無恙問:“坊主，你可知道秋姑娘的身世?”
“哎呀，你這麼一問，我好像有點印象。月聲之前也是商人的女兒，好像還快要嫁人了，可惜家裡突然生意做壞了，還欠了好多債。
那商人家裡還有兒子要養，於是就把月聲賣到我這裡來了。”
君無恙想起當時為了防止屍體無人認領，吳嶽特地畫了幾份那三人的畫像，君無恙就隨身帶著一份。
他把畫找出來，挑出其中的一張給那坊主看，“畫上的這個女子，你認識嗎？”
坊主眯起眼睛，細細回想:“是了，就是她，那天打了月聲的人就是她!”
君無恙驀地起身，就要出去牽馬，風笑塵問他:“你去哪兒，阿恙?”
“我覺得兇手未必是男子，你還記得死者脖子上的痕跡嗎？又細又韌的東西，像不像是琴絃?琵琶或是古琴?”
“你是說秋姑娘?”風笑塵緊緊跟在他身後。
“很有這個可能，剛好她現在不見了，富商的女兒找過她麻煩然後就死了，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巧了嗎？”
“你要找秋月聲?”
“是，她是本案的關鍵。”
“可京城人那麼多，你又要怎麼找呢？”
“是啊，人那麼多，”君無恙在腦子裡把所有的線索整合在一起，一遍遍地想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河!”
風笑塵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京城的那條河?”
“對，沒錯，所有的屍體都是在河裡被發現的，那條河裡的水是活水。京城人多眼雜，殺了人，若想拋屍河中又不被人發現，根本不可能。”
風笑塵道:“那條河我記得是一直綿延到京郊的。”
君無恙翻身上馬，“我沿著河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秋月聲。”
“我和你一起!”
天色漸暗，京城的大街上陸陸續續亮起了燈火。
風笑塵和君無恙一路縱馬疾馳，晚風拂過少年的衣衫，飛揚恣肆。
有那麼一瞬間，風笑塵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在戰場上征戰殺敵的時光。
二人騎馬到了京郊，人也漸漸變少了許多。
君無恙側首看到一間破敗的屋子前立著一匹馬，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他也能認出那是馬當家。
眼前的景象一閃而過，君無恙立刻拉緊韁繩，對風笑塵說道:“掉頭。”
風笑塵一拉韁繩，熟練地轉了個彎，跟著君無恙在那破屋子前停了下來。
屋子的門是大敞著的，君無恙下了馬便能看見秋月聲癱坐在地上，一旁躺著個女子，許驚瀾正在檢查那女子的情況。
“師姐，”君無恙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你竟然比我們還要快一步。”
許驚瀾道:“我也剛到一會兒，沒想到兇手竟然是秋姑娘。”
君無恙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女子，想必應該就是黃小姐了，“師姐，她怎麼樣？”
“沒事，還活著，只是被迷暈了過去。”
秋月聲坐在地上，倒是沒有太大的驚慌，君無恙問道:“秋姑娘，能請你說說嗎？”
秋月聲點了點頭，開口道:“這幾個人都是我殺的，我一開始只是想殺沈歡的，就是你們知道的那個富商的女兒。
我本來都要成親了，結果沈歡看上了與我結親的男子，私底下搞垮了我家的生意。
她跟我父親說可以給我家還債，前提是把我賣到萬花坊，父親沒有猶豫便照做了。
我家也是商戶，商人輕賤，但那些名門閨秀學得東西我從小也學，並不是因為父親有多在意我。
而是為了我將來能攀附上一個權貴，為我那個弟弟謀得一官半職。
沒想到啊，我學的一身本事最後竟然都用在了這裡。不過還好，總不至於以色事人。”
秋月聲說到這裡，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待她臉色緩和了一點，君無恙又問道:“既然沈嬌的目的早已達成，為何如今還要為難你?”
“之前要與我結親的男子是縣太爺的兒子，我其實沒那麼喜歡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
但是沈嬌卻很在意，她努力了幾年，終於得償所願要嫁給他了。便想找我炫耀一番，拿我出氣。
之後的事情，你們可能已經知道了。我這個人心高氣傲，不堪受辱，一氣之下，就把她給殺了。
可我又怕事情敗露，恰好又聞得些萬花坊裡的恩恩怨怨，所以便多殺了幾個人，混淆視聽。”
許驚瀾問道:“那你是如何殺害她們的呢？”
“我在坊裡的地位，行動還算自由，出門的時候等她們落單，再用迷香迷暈她們。
把她們藏在買辦東西的馬車上，泔水桶，壞掉的菜什麼的，馬車會一起運輸到京郊倒掉。
這個屋子沒有人住，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最後，我用琵琶上的弦把她們都勒死了。”
“採買的事宜我記得一直都是阿英在做吧？”君無恙道。
“是啊，阿英什麼都聽我的，我說要幫她的忙，她便信了，就連殺人用的琵琶的弦也是我送她的那把。
阿英大大咧咧的，不會注意到這種小事，我又不能用自己的琵琶，便偷偷從她那把琵琶拿了回來。
這件事情與她沒什麼關係，我已經給阿英贖了身，還騙她在梨州等我。
贖兩個人的錢肯定是不夠的，但贖她一個綽綽有餘，也夠她在梨州生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