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恙。”

君無恙跟在風笑塵身後,朝許昀真略點了一下頭。

“阿恙,你在這等我一下。”

“哦。”

許昀真帶著風笑塵走遠了一點,“他還是沒有記起來?”

“嗯,”風笑塵回頭看了一眼,“先讓他留在我那吧。”

“也只能這樣了,他在殿下那才是最安全的。”

風笑塵問:“許大人和江姑娘有訊息了嗎?”

“還沒有。”許昀真沉著眸子,歲月爬滿了額頭。

“放心,我會繼續派人找的。”

許昀真年輕時也曾意氣風發,晚年如此境況,不免令人唏噓。這個看似堅強的人,內心早已是千瘡百孔。

“餘十七呢?”

“派人看著呢,輪流審了好幾次。”許昀真道,“這人狡猾得很,他說得那個村子偏遠,就連戶部都未登記在冊。查了一番,住那兒的幾戶村民都是農人,並無可疑之處。”

“沒有可疑之處才是最可疑的,”風笑塵不時地回頭看看君無恙,怕他等得著急了,“人關哪兒了,我去審。”

“無恙也一起嗎?”

“當然,你越不讓管,他就越要管,”風笑塵頓了頓,道,“他自已也想弄清楚。他心裡有數,我們也不用過度保護他。”

許昀真挪了挪柺杖,站得有些累了。過度保護嗎?他瞧著風笑塵大有寸步不離的架勢,咳嗽了一聲,問道:“你是怎麼說服他相信你的?”

“因為我不一樣啊,他對我一見如故。”風笑塵朝不遠處的君無恙笑了笑,君無恙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微微歪著頭瞧他。

許昀真閉了閉眼,這兩人現在看上去都有點傻。

-

風笑塵推門進去,“人還不少。”

寧煦讓了讓路,“殿下有所不知,這餘十七撒潑打滾是樣樣都來,完全就是孩童心性。”

“又不是幾歲的小孩。”風笑塵皺了皺眉。

“餘舟哥哥!”餘十七看到了君無恙,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又被兩邊的人按了回去。

“哥哥也不信我嗎?哥哥失憶的一個多月裡,可都是十七照顧的,”餘十七癟了癟嘴,“你們不是查過我了嗎?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呀。”

“戲再演下去就沒意思了。”風笑塵冷著臉,擋住了餘十七的視線。

“餘十七,不用拿我當擋箭牌 ”君無恙擦著風笑塵的膀臂,往旁邊挪了半步,“你不妨直說來鑑鏡司究竟有何目的?”

“哥哥,你真的不信我啊?”餘十七朝君無恙眨了眨眼,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憐,“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

“阿恙,不用跟他廢話,”風笑塵輕輕碰了碰君無恙掩在寬袖裡的手指,睨著餘十七,“我只問你兩個問題,你和觀月宗有何關係?阿恙失憶是不是也和你有關?”

“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餘十七兩手一攤,“我手上乾淨得很。”

餘十七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把人帶得偏離話題,君無恙有些不耐煩了,直言道:“鑑鏡司裡有你想要的人,或者東西?”

“餘舟哥哥,你忘啦?我是被他們抓過來的呀。”

“既然沒有,那我現在就放你回去。”

君無恙此言一出,明理堂內的人皆是一驚。

看他神情嚴肅的樣子,倒不像是在開玩笑,難不成真要放餘十七走嗎?

風笑塵心裡明白,這招叫欲擒故縱。

餘十七並未作聲,垂下眼眸,盯著面前的案几看了一會兒,緩緩抬起頭來,笑道:“你猜。”

“誰允許你這麼跟他說話的?”風笑塵眼底染上戾色,“你要是不會好好說話,我不建議讓你橫著出去。”

“我怎麼說話你都要管啊?天子腳下,這位公子你怎敢草芥人命,肆意妄為?我只是個普通的百……”

餘十七不喜歡與風笑塵對視,這人身上的氣勢太盛。

但他近來最喜歡擊潰人心。

“哦,我知道了,”餘十七眯著眼眸看向風笑塵,笑得像個惡劣的孩童,“你喜歡他啊。”

“你!”風笑塵咬牙,已是怒不可遏。

要知道現在明理堂內可不止他們三個人,光是筆錄、看守就有好幾個。

周圍所有人好像都靜止了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又好像誰都說了話。

關鍵是風笑塵還反駁不了,別人怎樣看他,他都不在乎,可他怕君無恙感到不舒服。

如果非要在這個時候把事情捅出來,那他就把責任都攬到自已身上來好了。

“媽的,”誰料君無恙的態度比餘十七還要惡劣,“跟你有關係嗎?”

餘十七的笑容倏然斂起,他知道君無恙性子冷,但沒見過他這樣,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

何止是餘十七,沒人見過君無恙當眾罵人,連風笑塵都嚇了一跳。

君無恙雖然失憶了,但在鑑鏡司也算是元老級的官員了。好像是生怕接下來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有幾個資歷尚淺的官員已經避嫌般地退了下去。

宋瑞手中的筆停頓了片刻,他退不了,他是錄事。偏頭瞄了一眼文淼,文淼在沾墨,神色如常。

到底是士族子弟,真能穩得住。

宋瑞嚥了咽口水,硬著頭皮繼續聽他們講話。

“我懶得跟你廢話,”君無恙的耐心已被他消磨殆盡,“鑑鏡司不留沒有價值的東西,知不知道你現在連談判的籌碼都沒有?”

“君兄說得對,”吳嶽也道,“鑑鏡司一向秉承仁義之道,你若不肯言或者繼續胡說八道,我們便把你送到刑部去!”

“你可真是計劃裡的意外啊,”餘十七眸光晦暗不明,覷了風笑塵一眼,“那便按照餘舟哥哥說的,我們談談籌碼。”

“我不做無利可圖之事,不效忠於觀月宗,只是合作關係,宗主拿了我的東西,我替他來鑑鏡司找個人,”餘十七身體向前傾了傾,嘴角勾起的淡笑裡藏著一份令人捉摸不透的詭譎,“你們鑑鏡司真的是什麼人都敢收啊。”

餘十七的目光意味深長,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若鑑鏡司真的有觀月宗的人,我們早該察覺了,”吳嶽怒視著他,“誰知道你是不是挑撥離間,想要讓我們相信你,就把人指出來!”

“我都說了,不做無利可圖之事,他現在是我的籌碼,”餘十七笑了笑,露出森森白牙,“不過,你們可以看看我的誠意。”

君無恙問道:“你有何誠意?”

“嗯——我想想哦,”餘十七隨意地點了兩下頭,“說說陵州的那個村子吧,你們之所以查不出來是因為那村子裡都是我的人,不屬於觀月宗。”

君無恙又追問道:“餘十七是個假名字吧?”

“哦,是了,哥哥,你剛剛問過一遍了。建議你們換個名字查一查,不如就查——”餘十七笑得露出了酒窩,一字一頓道,“嚴,子,棲。”

“你說什麼?”一直靜默著的楊小榆臉色驟變,“這絕不可能!”

餘十七朝楊小榆眨了眨眼,“為什麼不可能,你認得我啊?”

“玲瓏閣少閣主?”楊小榆與他對峙。

餘十七點頭,“不錯,是我。你也是閣中人?天機、地樞,你是哪一閣?”

楊小榆的氣勢弱了幾分,“地樞。”

餘十七拖長尾音“哦”了一聲,“進不了內部的人,我沒見過,”

洛知書也有些錯愕,“不是說玲瓏閣的少閣主已經身死了嗎?”

“是傳言,”餘十七神色厭厭,“我若不隱姓埋名,等著被殺嗎?”

楊小榆質問道:“你說是便是了嗎?”

“玲瓏印在觀月宗宗主的手裡,這個我還沒拿回來,”餘十七眼珠轉了一圈,“其他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這個也有,你們要看嗎?”

楊小榆:“有便拿出來,賣什麼關子?”

餘十七應了聲好,突然開始寬衣解帶。

“你你你……你做什麼?!”宋瑞吃了一驚。

“啊,別緊張啊,我身上有個刺青。”

風笑塵下意識地抬臂,衣袖擋在君無恙眼前。

霧山色的衣袖佔據了視野,迎面撲來縷縷冷紫檀的清香,這是風笑塵身上的味道。

君無恙嘴角微揚,他喜歡這個味道。

風笑塵眉頭緊皺著,饒是他一個久經沙場的人見了都覺得有些駭人。

餘十七身上密佈著傷痕,深淺不一,他轉過身去,後背靠著左肩的位置現出一個刺青。

這刺青很奇怪,像是取了棋盤的一小部分,中間落著個黑子。

倏忽間,餘十七已攏好了衣袍,轉過身來,對楊小榆揚起一個笑,“可看清了?”

閣中之人背部都紋有刺青,刺青看似差不多,暗裡卻藏著玄機。

餘十七像是蟄伏在暗中的蛇,無邪的笑臉下是令人看不清的底色,他吐著信子,好像隨時都會出動。

恐懼漫延全身,楊小榆喉間艱難地擠出一個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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