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生出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在想昨天被逼著殺人的還好不是嫣兒。

明知道不是,可那個滿手沾著血最後嚇暈過去的人還是會讓他心疼。

江寒一時心神俱亂,氣得打翻了一個高架上的花瓶。

花枝散亂,瓷器碎裂。

畢月默默地蹲到地上,準備把東西撿拾起來。

“別撿了,”江寒煩躁地踱了幾步,“少宗主醒了嗎?”

“還沒。”

“那個女的你去處理好,屍身扔遠點。”

“知道了。”畢月默默退下。

“發這麼大火啊?”

水墨屏風後面走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少年手裡把玩著一把精巧的木製機關鎖。

他用天真無邪的聲音開口說道,“江宗主,找我何事啊?”

“你在這裡的時間也夠久了,”江寒摘了臉上的面具,看了一眼他手裡拿的機關鎖,“你要找的人在鑑鏡司,我要找的人也在鑑鏡司,不如你去一趟鑑鏡司吧?”

少年笑了笑,“誰說我要找人了?我要找的是東西。”

江寒也笑道:“我要找的也是東西,進過觀月宗的人,都是屬於觀月宗的東西。”

“我可不是,”少年把機關鎖收進衣袖裡,“我和觀月宗最多隻是合作的關係。我是急著找東西,但那鑑鏡司是什麼地方?我跑那去自投羅網嗎?

這些年我沒少幫忙,你這地方還是我想辦法建的呢?還有你們的殺手,他們用的暗器,哪一樣不是出自我手?

我們明明說好的,你幫我找東西,怎麼反過來要卸磨殺驢?我以為,我們的關係還沒到我可以為你去賣命的程度。”

“餘十七,話別說那麼難聽,這些年你隱姓埋名,東躲西藏,是誰收留的你?是我觀月宗!”江寒頓了片刻,道,“再說了,人我不是已經給你找到了嗎?你既然說那是你的東西,那自然得你自已去拿啊。屈居人下,一輩子都無法正名的日子,你還想撐多久呢?”

餘十七皺了皺眉,像孩童聽了不高興的話的樣子,“激將法對我沒用,我不吃這套。再說了,我怎麼進得了鑑鏡司?站在大門口,報出身份,自投羅網嗎?”

“我讓你去自然是有準備的,你跟我來。”江寒領著他,拐進了一個暗道裡,開啟一扇木石門,這裡關著一個男人。

“喲,這小公子還挺好看,”餘十七覷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難怪危月那廝有如此癖好。這人怎麼了?死沒死?”

“沒死,只是喝完藥暈過去了”江寒說,“鑑鏡司的人,你帶著他,不就可以了嗎?”

“鑑鏡司的人都很聰明,我帶著他不會把自已搭進去嗎?”餘十七又拿出了機關鎖,單手把玩著,“再者,他進了一次觀月宗,這樣一個大活人得有人找吧?回去了也會被查問吧?他被查問了,豈不是也要帶著我一起?事先說明一下,我可經不起嚴刑拷打。”

“你不傻,我當然也不傻,”江寒皺了皺眉,“都說了,給他灌了藥,等他醒來,你把他帶走便能顛倒黑白了。你放心,自會有人保他,你只要讓他相信你,也能保住你自已。”

餘十七笑了笑,右臉上陷出一個很深的酒窩,“那倒是可以試試。”

“不要拖太久,給你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餘十七,我要你攪亂鑑鏡司!”江寒說,“此外,我會讓畢月傳信給柳土,配合行動。”

江海推開木石門,自已先出去了,餘十七在裡面站了一會兒。

喃喃道:“身似浮萍,無舟可渡。”

像是在說他自已。

“你是我的保命符,”餘十七注視著男人好看的面孔,自語道,“以後就叫你餘舟吧。”

-

吳嶽帶著人對江氏醫館進行了徹底的搜查。

江嫣,許驚瀾,君無恙,包括醫館的三名夥計都消失不見,好像一天之內人間蒸發了一般。找不到任何打鬥的痕跡,整個醫館像是被人清理過了一番。

搜查了整整一天,吳嶽只找到了江嫣養的那隻貓。

許昀真拖著病體再次回到鑑鏡司,主持大局。

兩日後,寧煦帶人在京郊的河流裡找到了醫館三名夥計的屍體。

“估計無恙他們已經出了京城,”許昀真拄著柺杖,吩咐道:“把人找到才是最要緊的。”

吳嶽也是第一次畫畫像畫到自已人頭上,還是一畫畫三個,內心的煩躁更是不堪言說。

吳嶽問道:“督察,君兄和殿下關係最好,這件事要不要派人傳信到梨州?”

“萬萬不可,就梨州的情況而言,這種時候更不能讓他分心,”許昀真攥緊了手裡的柺杖,“上報陛下還有太后,查觀月宗、找人!”

“可是……”周慎行遲疑道,“如此一來便真的是要鑑鏡司與觀月宗扯上關係了。”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靠我們鑑鏡司的力量找人,現在無異於是大海撈針,”許昀真心裡慌得厲害,感覺有些站不穩了,“多浪費一點時間,就多一分危險,那可是三條人命啊!”

-

梨州。

近日烏木國的一支騎兵騷擾不斷,風笑塵和風暮雲駐營城外,一直處於應戰的狀態。

夏言冰嚴守著後方,截了一封信下來。

五百里加急,韓祈寄,辰安王殿下親啟。

“夏中將,要派人把信送到殿下那嗎?”夏言冰身邊的親信莫野問道。

“不用,現在送過去要開城門。”

一般加急文書多與戰事有關,風笑塵現下還沒有回來,夏言冰自作主張拆了信。

夏言冰看了信,眉頭越皺越深,他伸手把送信送入蠟燭的火光裡。

莫野著實吃了一驚,“夏中將為何要燒燬……”

“蹊蹺,”夏言冰鬆了手,最後一點信紙燃燒殆盡,黑色的殘骸飛舞著落下,“不要告訴殿下今日收到了信,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這件事我會親自跟他講。”

“是。”

夏言冰認得韓祈的字跡,可這信上的內容卻不像是韓祈寫出來的。

韓祈雖然有時心直口快了一點,但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這封信裡說君無恙失蹤,生死未知,但失蹤的時間、地點和原因卻全然沒有說清楚。

信從京城送過來,五百里加急,最遲三天也要到了,可這落筆的日期卻是半余月前。

倒像是故意送來這封信,想讓風笑塵急一急。

不管這封信真假如何,如今的情況,夏言冰只能先壓下。

這件事被夏言冰整整壓了六日,直到烏木國的這支騎兵被打得連連敗退。

風笑塵回了後方的營地,讓風暮雲做好戰後的收尾任務。

“我問你話呢,”風笑塵冷著臉,一字一頓道,“信呢?”

夏言冰被這氣勢壓迫地說不出話來,喉嚨裡吞嚥了好幾下,才道,“燒了。殿下,那信有問題,漏洞百出,我怕您因私誤事,過於著急……”

風笑塵現在的樣子和三年前那次太像了,夏言冰至今還記得烏木國前任儲君被送回去時的慘狀。

“是多久之前的信?”風笑塵還算鎮定,他現在得在最快的時間內把事情弄清楚。

這事確實蹊蹺,風笑塵人在京城的時候,都會時不時用信鴿給君無恙送信,這段時間確實軍事繁忙,但不至於阿恙也一封家書都不給他寄。

夏言冰儘量挑著重點說,把自已的發現也加了進去:“六日前來的信,五百里加急,信到的時間與寫信的時間相差了半個多月。只說是失蹤,其他情況一概未提。”

風笑塵沉聲道:“夏言冰。”

夏言冰低著頭應他:“是。”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風笑塵一馬鞭狠狠抽到他臉上,火辣辣地痛感讓夏言冰忍不住悶哼出聲,他跪到地上請罪,“屬下知罪。”

“你最好祈禱他沒事。”

風笑塵沒有再跟他廢話,卸了盔甲,騎著快馬便往京城趕。

夏言冰不由得鬆了口氣,還好,只是捱了一鞭子。

沒給風笑塵看那封信是正確的,他就知道會這樣,這人會拋開一切,什麼都不管了。

這筆賬風笑塵算是給他記上了,只是暫時沒空管他。

-

這三人失蹤之事雖然鑑鏡司已上報給了陛下和太后,但放眼於朝廷之中,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

居高位者度利弊,關於觀月宗的線索並不明朗,這三個人也還不至於讓陛下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去找。

只是在京城內展開了搜尋,已算是天恩。

風笑塵身邊帶有君無恙的畫像,從梨州挑了一小隊人馬,讓這隊人馬選擇途徑各州驛站的一條路。

以辰安王的名義通知各州州令速速傳抄畫像,賞金千兩,幫忙找人。

自已途經梨、濟兩州,跑死了三匹馬,一日之內趕到了鑑鏡司。

抵達之時,已是深夜,風笑塵一路風塵僕僕,髮髻凌亂不堪。

鑑鏡司晚上會有人輪流值守,今日是吳嶽、周慎行和南北。

吳嶽開門的時候看到風笑塵,差點紅了眼眶,也被他這樣子嚇了一跳,“殿下,您怎麼回來了?”

“阿恙呢?”風笑塵進了鑑鏡司,直奔主題,“可有訊息了?”

“一點訊息都沒有,”吳嶽幾欲哽咽,“三個人,一個都沒找到。”

“三個?”風笑塵怔了一瞬。

吳嶽道:“是啊,我以為殿下是得了訊息回來,已經都知道了。”

“是得了訊息,今早才知道,”風笑塵說,“但我得的訊息是隻有阿恙不見了。”

這下輪到吳嶽驚愣住了,今早還在梨州,現已到了京城。這個時間是夜禁時間,京城的城門也早已關閉,他實在想象不出風笑塵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

“殿下,您騎馬了嗎?”

“扣在城門外了。”

“殿下,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需要。”風笑塵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還有誰不見了?”

“不止君兄,驚瀾姐還有阿嫣都不見了。”

看來夏言冰說的不錯,那封信確實有很大的問題,風笑塵問:“眼下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可不是嗎?上報了陛下,也只是在京城內找人,”南北已經開始抽泣了,“找了快一個月了,戶部還有軍隊的人早已開始鬆懈了,甚至說要登出戶籍。”

周慎行也怒罵道:“他媽的,這幫狗官,人只是失蹤了,又不是……”

南北哭得有點厲害,搞得吳嶽也想哭了。

“周兄,你先把小北帶一邊去吧。”

“行,”周慎行安撫地拍了拍南北的後背,“小北,別哭了,跟我走。”

“嗚嗚嗚……也……也不知道驚瀾姐姐他們……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先別急,我已經派人在各州縣找人了,明天一早再加派些人手,許大人和江姑娘的畫像也要下發到各州縣。”風笑塵問,“吳嶽,許督察呢?為什麼阿恙失蹤了這麼久,鑑鏡司都不給我傳訊息?”

“今天喝了藥,這會兒剛睡下不久,舅舅也熬了好幾個晚上了。我本來是想給殿下傳訊息的,但舅舅說梨州情況我們尚且不知,怕您分心。”吳嶽問,“要叫醒他嗎?”

“不用了,讓他歇著吧,我今晚先住在你們這。”

“殿下想住哪?東邊還有房間空著,”吳嶽又補充了一句,“君兄的屋子也一直有人打掃,東西都沒動過。”

“嗯,就睡阿恙的屋子裡吧,”風笑塵跟吳嶽一塊走著,“我現在需要你把知道的訊息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是。”吳嶽把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都講了個清楚。

末了,風笑塵又問了一句,“吳嶽,你可知道韓祈近況?”

“韓將軍啊?”吳嶽想了想,道,“好像聽說他告病在家有些日子了。”

風笑塵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嗯。”

風笑塵把臉埋進了被子裡,這上面還有他最熟悉的味道。

他啞著聲音,喃喃自語,“阿恙,不是說好了要等我回來嗎?怎麼又留我一個人了?”

-

<觀月宗小劇場——最強打工人>

江寒:畢月,去通知手下的人。

畢月:是。

江寒:畢月,照看好少宗主。

畢月:是。

江寒:畢月,把人帶上來。

畢月:是。

江寒:畢月……

畢月:勿c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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