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眾人分別回房睡下。

大概是從妖市回來之後,難得身心都得到了放鬆,加上又解決了心頭一樁大事,聽著窗外海風逐浪的聲音,聞著房內燃著的檀木香,白晚晚陷入了安眠。

然後她發現,她似乎又做夢了。

這也是她覺得很奇怪的一點。每回做夢的時候,她都好像一個旁觀者,可以窺見一些畫面,卻無法融入其中。而且她還能保持獨立的思考,這種又遊離又沉浸的感覺讓她明白自已是身處夢境之中。

這次的場景,是在一條人山人海的街道。街市燈火通明,花燈隨處可見,照得街上一如白晝。夜雪紛紛揚揚地飄著,在燈花的照射下,彷彿飛舞的螢火蟲。往來的男女都穿得極為隆重,穿梭在一個個攤位之間,讓整條街熱鬧非凡。

明眸善睞的少女披著一件毛茸茸的白色裘衣,執著一把畫有梅花的素色油紙傘,走走停停,歡快的笑聲盤桓在風雪裡。

“這裡的上元節好熱鬧啊。”她著撐傘幾步一回頭,望向身後穿著銀灰色鶴氅的年輕男子,但很快又被新奇的東西吸引了目光,再度將頭轉了回去。

“街上人多,你看著點路。”灰衣男子搖了搖頭,有幾分無奈地說。他撐著一柄赤色的傘,長身玉立,在人群中極為顯眼。

白晚晚走在望不見頭的人流中,流景匆匆飛快地在眼前掠過,和飄落的飛雪糾纏著,形成一片斑駁的虛影,然後她在這片虛影中望見了這兩個身影。

和在妖市中的夢境一樣,她依然沒看見他們的面容,但有莫名的一種感覺,他們就是在妖市時曾經出現在她夢中的那兩人。

白晚晚像個遊魂一樣飄蕩在大街上,可惜沒辦法和夢境中的人互動,也便少了逛街的樂趣。於是她的興趣便成了觀察那兩個人影。這感覺很奇妙,有種像在看摺子戲的錯覺。

突然那白衣少女停了下來。她拉著灰衣男子的袖子,微仰著頭似乎在說著什麼。但灰衣男子不為所動地搖了搖頭。

白晚晚飄近了一點,終於聽清了他們的談話。“我想要那個,你幫幫我嘛。”白衣少女指著一個射箭攤子頂端一塊黑乎乎的東西說道。

“你要一塊烏漆墨黑的破鐵幹嘛?”灰衣男子彈了一下白衣少女的腦門,似笑非笑道。

“我要把它煉成一件趁手的法器,黑色的看起來多酷啊。”白衣少女捂著額頭,俏目一眨,瞪了一眼灰衣男子。“你到底幫不幫我嘛?”

“不幫!”灰衣男子毫不留情地冷酷拒絕,抬步就要往前走。

“你要是想走,那就留下買路財!”白衣少女學著戲文裡的臺詞,兇巴巴地說道,頗有點打劫的味道。只是她的臉還比較稚嫩,兇起來也只是像只頑劣的小奶貓,毫無威懾力。

灰衣男子從袖中掏出錢袋,隨手一扔,扔進少女的懷裡,戲謔道:“待會花光了可別哭著來找我。”

白衣少女昂起高貴的頭顱,傲嬌道:“我才不會!”

這個攤位的遊戲很簡單,在一排木製的架子上,掛有很多精巧小木片。木片的背後寫有物件的名稱。用箭射中哪塊木片,就能獲得相應的獎勵。而攤子上擺放著一堆獎品,琳琅滿目,品類不一。

白衣少女對其他的小玩意兒不感興趣,但她一眼就瞧中了一塊平平無奇的玄鐵。莫名的就覺得很有眼緣。

原本這事對她來說不算難,但她和灰衣男子約定,在人間不允許使用法術。這就非常需要靠運氣了。她就不信,她的運氣會那麼差!

白衣少女對準一塊看起來順眼的木片,氣勢十足地挽弓撥動箭弦。毫無意外,她射空了。她不信邪,給老闆付了銀子,換了塊木片重新瞄準。這次倒是射中了,她高興得跳了起來,結果翻開木片一看,是一串碎海螺手鍊。

看著白衣少女鍥而不捨地一次次交錢射箭,身邊放了一堆不值錢的戰利品,這熟悉的操作讓白晚晚心裡湧起了一股怪異的感覺。她開始懷疑,這夢中的少女就是從前的自已。只是她拒絕承認,自已居然能在同一個跟頭上栽兩次。她白晚晚才不會那麼笨呢!

只是,如果這個少女是她,那個男人是誰?她想起在靈冰洞時,霜苒對她說起的情劫,莫非是應在這個人身上?她的腦中無意識地閃過傻徒兒的臉,但很快被她搖頭晃了出去。身為師父怎能肖想自家徒兒,何況自已還答應了徒兒幫他找媳婦,這也太有失身份!

等到灰衣男子回來的,白衣少女果然已經把銀子花光了,此刻正撐著傘坐在一棵梧桐樹下,唉聲嘆氣地扮演一朵垂頭喪氣的蘑菇。

灰衣男子看著有趣,不由得朗聲笑了起來。白衣少女覺得自已被嘲笑了,轉了個方向,背對著他,還用傘把自已罩得完完整整的。

灰衣男子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來,眉眼裡是淡淡的笑意,清潤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生氣了?”

“沒有,就是覺得自已有點倒黴。”白衣少女有些低落,聲音也悶悶的。

灰衣男子遞過一團錦布包裹的東西,眉梢一挑道:“現在呢?”

白衣少女若有所感,飛快地接過來,開啟錦布,果然是她看中的那塊玄鐵。她驚喜道:“你怎麼拿到的?”

“或許是因為,我運氣比較好?”灰衣男子站起來,撣了撣肩頭沾染的雪花,“現在可以走了嗎?”

兩人撐著傘並肩走著,漸行漸遠,最終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一陣強勁的風雪猛烈地襲來,白晚晚感到一股冰寒刺骨的氣息,然後從睡夢中睜開眼來。

舒清歌在她身旁睡得很香,她這才想起自已身處聆海閣的觀海閣樓中,再一次陷入了一場真實無比的夢境。

也許是剛剛的夢境太美,也許是它太過逼真,如同夢中的暖意也曾在她的世界中存在過一樣,白晚晚再無法入睡了。她彷彿丟了什麼似的,感覺心中空落落的缺了一塊兒。

她起身推開木門,走向房間外的望樓。這時她聽到隔壁的房間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她望過去,發現徒兒也推門來到了望樓。

兩人隔著蒼茫的夜色和清瑩的月色,望見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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