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找回舊人

夜色漆黑如墨，四周萬籟俱寂，唯有雪花輕輕觸地的細碎聲響與寒風穿梭於寂靜之中的呼嘯聲。

段樺坐在房門前，那雙纖細如玉的手輕輕探向炭盆，暖黃的火光在她指尖跳躍，映照出她肌膚的細膩與嫩滑。她低垂著眼簾，專注地審視著那被精心修剪得光潔紅豔的指甲。

庭院中，厚厚的雪沫鋪滿了青磚地面，一眾服侍的下人皆跪在雪地之中，段樺的目光掃過眼前這群陌生的面孔，眉頭微微蹙起。

“紅枝呢？春杏呢？”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雖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的目光轉向一旁站立的陌生嬤嬤，“還有青嬤嬤，都去給我找回來。”

李嬤嬤跪在段樺面前，小心翼翼地回話，生怕觸怒了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子。她的臉上滿是畏懼之色，聲音顫抖地回答道，“青嬤嬤被姑娘你打發去廚房了，紅枝被髮派去京郊的莊子，春杏則在浣衣房。”

段樺聞言，眸子微挑，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

那幾人都是她身邊最得力的人，如今卻淪落到院中各處做苦力，這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

“把人都找回來，馬上。” 段樺頭也沒抬，聲音冰冷而淡漠，散發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可能連段樺自已都沒有察覺，她此刻的模樣像極了那個霸道而陰鷙的獨越。

這三年間，獨越確實教了她許多。

那些曾經的磨難與困境，讓段樺不得不迅速成長，不得不改變。

那個天真爛漫、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已經消失在記憶深處了。

她因著落難，也早就改變了許多。

現在的她與從前的自已截然不同，甚至與那個“它”也完全不同。

李嬤嬤跪在地上，抬頭偷偷打量著段樺。她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彷彿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再是她曾經熟悉的那個段樺。

李嬤嬤覺得，眼前的段樺彷彿是一個全新的、陌生的人，一個讓她感到畏懼和不安的人。

李嬤嬤剛要起身，卻被段樺制止了。

“算了，你別去了，好好跪著吧。”她不放心李嬤嬤，擔心她會在半路上對青嬤嬤不利。畢竟，李嬤嬤曾是“它”身邊的人，段樺不敢輕易相信。

段樺的目光轉向跪在下面的幾個丫鬟，其中有兩個她還有印象，是在西北時經常見到的粗使丫鬟。

“春芙，你去找青嬤嬤。”

春芙聞言，連忙應承，立刻站了起來。儘管身體有些僵冷，但她還是跌跌撞撞地跑出院子，去尋找青嬤嬤。

段樺目光淡淡地掃過庭院中的眾人，最後落在了一個綠衣丫鬟的身上。

“那綠衣裳的可是春芽？”

春芽聽到小姐叫自已的名字，立刻恭敬地回話，“是的，姑娘，婢子是春芽。”

“去把你春杏姐姐叫回來。”段樺柔聲吩咐。

春芽聽到段樺的指示後，心中激動不已。她一直都很喜歡春杏姐姐，覺得春杏姐姐為人溫柔和善，比綠果好不知多少倍。能去把春杏接回來，別提讓人多高興了。

“是，婢子馬上就去。”春芽回答得十分乾脆，然後一溜煙地跑出了院子。

沒過多久，青嬤嬤在春芙的陪同下踏進了院子。

她看到滿院子裡瑟瑟發抖的下人，心中不禁暗暗呸了一聲。她想起自已被姑娘發落到廚房時，這些新來的下人為了討姑娘的歡心，沒少找她的麻煩。

青嬤嬤回想起段樺剛回齊都時的那段日子，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那時的姑娘行為舉止古怪，所做的事情也頗為奇特，讓她這個見多識廣的老嬤嬤都感到難以理解。她曾試著提醒姑娘，卻沒想到引來了一場大發雷霆，結果就是被丟進了廚房乾重活。

如今，青嬤嬤跪在段樺面前，心中五味雜陳。

“姑娘，聽春芙說你在找我。”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眼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情感。那情感中既有對段樺的感激與尊敬，也有對過去那段日子的難過與不甘，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青嬤嬤，別跪著了，天冷。”段樺也窺見到了青嬤嬤眼中的警惕，她輕輕地起身，虛扶了一下青嬤嬤。看來‘它’嚇壞青嬤嬤了。

“喲，這是怎麼了。”這時，院門外傳來了向嬤嬤的聲音，她領著葉明走了進來，看到滿院子跪著的人，不禁露出驚訝的神情。

葉明也有些疑惑地看著這一幕。

“定是他們惹姑娘生氣了。”葉明身後的綠果突然冒了出來，她飛快地走到段樺身旁，趾高氣昂地看著眼前的人。

綠果是段樺身邊的丫鬟，平日裡仗著段樺的寵愛，對其他人總是頤指氣使。

看著綠果的舉動，向嬤嬤皺了皺眉，退到院外，觀察著院內的動靜。她心中暗暗怒罵，這綠果也實在是太沒規矩了，竟然在姑娘面前如此放肆。

“姑娘你今天下午跑哪了？又是怎麼回府的？我找了你好久，真是擔心壞了。”綠果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但她的眼神中卻並未流露出真正的關心。

她之所以這樣說，只是想在眾人面前營造出一種與段樺關係親近的假象，藉此顯示自已的地位和影響力。

“綠果，你也去跪著。”段樺面帶微笑的看向綠果。

今日在屋外守著的人就是她，她與趙久何的侍衛沈從勾結，特意引了那幾個男子來玷汙她。

“姑娘你說什麼？”

綠果臉色驟變，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段樺。她們昨天還在一起說說笑笑，親如姐妹，怎麼今天姑娘就突然讓她去跪著了呢？

綠果心中一陣慌亂，她開始懷疑自已是不是哪裡做錯了，或者是被段樺發現了什麼。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那時候段樺已經中了迷藥昏迷不醒，應該不會被發現才對。

段樺雖然半路逃了，可她中間並沒進過屋子裡，不可能被她發現的。

“去啊！還站著幹什麼？”段樺眉眼冷了幾分，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

青嬤嬤察覺到段樺的情緒變化，她嚥了下口水，心中明白姑娘是真的生氣了。

以往姑娘生氣了也只有岑世子能哄好，可現在也沒人能把岑世子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