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辦公室，夏霏和老蔡已經走了，陳舟渡站在走廊邊等著裡面的人出來。
林曼的腳步也頓住，終於有了其他精力，開始審視著這個明顯和自已侄女關係匪淺的男生。
男生長相是副沒挑的樣子，對上她的視線也是態度恭謹，很有禮貌。
“阿姨，我能和林清也同學說兩句話嗎？”
她挑了挑眉，想說“不能”，當著她面兒想和她小侄女談情說愛？當她是玩的嗎？
然後她還沒開口，衣角就被人扯了扯，扯她的是她剛剛那個舌戰群儒的小侄女，這會兒倒是軟軟的調子，請求：“姑姑，你先去車上等我好不好？”
林曼：“…………”要是你媽媽在這兒你敢這麼說不？
但對上女孩兒懇求的眼神，她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嘆了口氣自已先下樓了。
留下林清也和陳舟渡站在原地，她有點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等半晌沒等到他先說話，自已乾巴巴地開口問：“走嘛？你不回家嗎？”
陳舟渡就動了身，從女孩兒手裡接過書包背在自已肩上，兩個人相顧無言的往外面走。
這條空曠的走廊他們兩個走過許多次，但每次都是在陳舟渡逗弄和林清也炸毛或是林清也反擊，陳舟渡的咬牙切齒中度過的，鮮少有這麼安靜的時刻。
在下樓梯時，林清也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拉住了少年的衣服，眼睛看向他，委屈巴巴開口：“你怎麼不說話啊？”
那表情在控訴，不是你和我姑姑說要和我說兩句話嘛？現在怎麼不吭聲？
陳舟渡看著她，定定地看著，看得林清也心發慌的時候才驟然坍掉一身的強硬，嘆了口氣，把人拉進懷裡抱著，語氣無奈地問：“你怎麼這麼厲害啊？”
林清也在他懷裡眨了眨眼睛，問：“有多厲害？”
陳舟渡臉在她發頂蹭了蹭，順著她的期望回道：“不用我保護，還能反過來保護我的那種厲害。”
又補充：“厲害死了。”
林清也噗嗤笑出了聲，但還是給某人戴高帽道：“沒關係，我雖然厲害但是力氣小，以後你負責武力輸出，我負責腦力輸出，互補好不好？”
聽著女孩兒狡黠的聲音，陳舟渡伸手按了把她頭髮嗤笑：“就你會說，說我沒腦子是不是？”
“沒有，”林清也往外撤著身笑，然後伸手去捶他的背掙扎：“放開，這兒等會兒有人怎麼辦？”
陳舟渡順著她的力度鬆了手，嘴還硬著：“有人就被抓唄。”
林清也裝傻問：“抓什麼？”
陳舟渡笑得意味深長地看她，然後抬步往樓梯下走著，也開始裝傻：“不抓什麼，抓兩個放學不走，在班裡蹭光蹭電的努力學生行了吧？”
林清也忍住笑，去追他的腳步：“真的呀？那努力蹭光蹭電的學生明天不來學校，後天的考試還能不能行啊？”
陳舟渡說：“你看看不就知道行不行了？”
“……”
回家的車上，林清也無比拘謹，像個上課時抱臂坐直的小學生。
林曼上車後什麼都沒說她，只是偶爾從後視鏡掃來的一眼，似笑非笑，讓林清也如坐針氈。
在不知道第幾次被看後，林清也坐不住了，開口勸道：“姑姑，你別看我了，注意開車安全。”
林曼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冷哼了一聲，視線專心看前方了。
車裡又陷入了短暫的寂靜，知道今天難逃一劫，現在林清也恨不得把自已埋進車縫裡。
在她坐立難安的時候，林曼突然開口：“多久了？”
語氣很平淡，好像只是尋常說話一樣。
林清也堅決不認，裝著迷糊：“什麼多久了？”
林曼：“別裝傻，剛剛讓我先回車上的時候怎麼不擔心我懷疑啊？”
“……”
林清也小聲嘟囔：“就您這聰明才智，我不讓你先走你也得懷疑啊......”
“你別跟我打岔，”林曼從後視鏡涼涼瞥她一眼，冷笑一聲說：“說吧，上次晚上出去那次是不是也是找他的？”
林曼不傻，相反她很聰明，以前是沒往一個地方想，但只要事情露出一點馬腳，她就能順著摸出頭來，更別提這次不是露馬腳，馬屁股都露出來了。
林清也覺得自已的底細都被姑姑翻得底朝天了。
她一時洩了氣，扣著書包囁嚅著辯解道：“他來找我的。”
林曼：“…………”
她真的氣笑了，從後視鏡往後看，問：“這是重點嗎？”
林清也低著頭不敢說話。
等車停在車庫，林清也亦步亦趨的跟在林曼身後進家，問：“姑姑，你不去上班了嗎？”
林曼沒好氣：“上什麼班，我家白菜都沒了我還上得下去班？”
坐在沙發上，她伸手給自已倒了杯水，然後整理好情緒開始正式審問：“說說吧，怎麼認識的？現在到哪一步了？”
又提前打招呼：“阿也，你知道我脾氣，別想著騙我，這件事要是處理得好就在我這兒擱著了。”
她的意思是好好坦白，這件事她不會往綏城那邊捅的意思。
林曼從事的職業活道，人也比方曾柔他們開明好說話的多，但她有自已的底線，不可能在知道後還放任自已家的孩子和外面她不瞭解的男孩子繼續發展，尤其還是在高中這麼一個特殊的時期。
林清也默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我們兩個排座位坐得比較近，就熟悉起來了。”
林曼問：“晚上學習也是和他？”
林清也點點頭，又補充：“我們都是去市圖的，沒有去私人空間。”
林曼凝視她兩秒，似乎在辨別這句話的真假，然後問：“在一起了嗎？”
林清也怔了一下，抬頭：“嗯？”
林曼重複：“嗯什麼嗯？問你在一起了嗎？”
林清也呆呆道：“沒有。”
“真的？”
“……真的。”
林曼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下來。
她喝著水思考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點了點林清也：“以後放學就回家，不許再和他一起了。”
林清也張嘴想說什麼，然後被林曼抬手打斷：“這是最低要求了，我沒找你們班主任提意見都是好的了，只是讓你們放學後不接觸就這麼難？”
不難了，林清也在心裡默默想，要是今天這件事是方曾柔來處理，她現在已經在回綏城的路上了。
於是她沉默著點了點頭，提著包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