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看得稀奇,不由在陳舟渡拿著書包走到茶几前時問:“這是你幾歲呀?個子比現在低了不少哦。”

陳舟渡蹲在茶几前把桌上挪出一片空地,又一件件把書包裡髒掉的試卷本子往外拾,聞言抬頭看了一眼,聲音不甚在意:“七八歲吧,我奶奶六十歲生日的時候拍的。”

林清也“哦”了聲,又想到現在老人已經不在了,開始在心裡暗罵自已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老老實實喝個茶不好嘛?!

她低頭看著陳舟渡的動作,然後自已也在陳舟渡身邊蹲了下來,看著他拿紙巾擦拭的東西作著指示:“這些本子都是練習的,不用擦了,家裡還有。”

陳舟渡點點頭,但還是拿紙把能擦掉的汙泥擦去,堆在一邊,又看向身邊的試題有一張是空白的,其餘寫了些題目,但現在都廢掉了,所幸這些都是學校的統一試卷,並不是獨一無二。

陳舟渡看著這些頓了頓,說:“明天回學校你用我那份,我寫過的那些我再問老師拿一份。”

林清也聽出他的聲音降了度,知道他想到了剛才在樓下激烈的衝突。

陳柏海走後,他們兩個默契的對那荒唐混亂的幾分鐘避而不談,但是那場混亂殘留下來的一丁點痕跡,都足以讓人很不是滋味。

林清也有意撇過這個話題,找了個其他點切入,她欣然“哦”了聲,算是接受陳舟渡的這個補救提議,然後說:“不過那張空白的卷就不用要了,因為那是給你帶的,今天蔡老師佈置的隨堂測,我怕你帶著白卷上課。”

她話裡頗有些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而且老師明天上課就要評卷了哦,所以你是沒有機會再換一張了。”

陳舟渡被她得意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伸手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背去敲她的額頭,然後被女孩兒靈敏的躲開。

現在的時間是七點四十分。

把東西晾出來後,陳舟渡見人不知道自已動,就自已從冰箱裡拿了瓶水蜜桃飲料出來遞給她,有點涼,但不冰。

林清也激動一番身上正熱,擰開瓶子喝了口後就把瓶身在臉上滾著給自已降溫。

包裡沾上的泥漬很難清理,陳舟渡從衛生間回身問她包急著用嘛。

林清也朗聲回不。

於是陳舟渡就走出來,推開了臥室的門,然後他在屋裡翻翻找找,拿出兩個乾淨的揹包,表情有些為難:“那我把你的包洗了,你要不要湊合著選一個先用?”

攤在林清也面前的有三個包:一個全黑的登山包,一個黑紅的揹包,以及一個十歲小朋友都不會再用的藍色奧特曼超人包。

——和林清也青色帶著毛絨掛件的原件南轅北轍。

林清也看著這幾個包,眼中十分猶豫糾結,最後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扭過頭指著電視櫃上打包奶茶的牛皮紙袋,眼神堅定道:“我選它。”

陳舟渡:“……”

接下來大概二十分鐘的時間,陳舟渡在衛生間刷書包,林清也開著電視當背景音,拿出唯一倖存的那張卷子刷題。

陳舟渡拿著烘乾好的書包走向陽臺的時候,林清也巡聲去看,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陳舟渡從那兒過時,把窗簾拉的剛開了些,那張被遮住的“海報”,現在連方角也看不見了。

陳舟渡回到客廳後,好像一切事情都已經做完了,這樣的情況,林清也覺得自已應該起身了,然後和他道別後下樓離開。

但在她起身開口之前,陳舟渡在她身邊坐下,沉默幾秒後先開了口。

“今天可以晚回一會兒嗎?”

他們每天在圖書館一般待到八點半,現在是八點出頭,想趁現在聊點天的話,她可能要比平常晚一會兒到家。

林清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對未知的話題下意識緊繃,但對上少年認真徵詢的眼神,她嘴巴張了張,還是鬼使神差說了“可以。”

然後放下筆,安靜又緊張的等著他的下文。

陳舟渡垂了眸,他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似乎有幾秒在整理自已的語言,然後以一個儘量不那麼沉重的方式開口。

“剛剛在樓下的那個人叫陳柏海,是我爸。”

剛聽一句,林清也便意識到陳舟渡想幹嗎。

——坦白。

這個坦白可能是關於他的家庭,可能是關於他想讓她知道的一切。

他要在她跟前,完完整整把自已剖開來。

“我爸媽之前都是老師,在立陽。”

立陽是私立高中,在榕城的高考成績排名裡是算不上號的,但裡面老師的待遇卻極好,因此吸引了不差的師資力量,甚至有一年學校的招生的時候口號就是:一流的器械,二流的教資,絕對潛力的學生,您給我們一份信任,我們還您一份超凡的人生!

當然還不還超凡人生不知道,但立陽確確實實把老師和學生的舒適度都打造到了最高,這也是為什麼每年都有那麼多人願意砸錢讓孩子去那裡上學——反正孩子成績就這樣,那我花錢買他個開心唄。

“他們在大學裡認識,然後畢業後又磕磕碰碰的找工作,結婚,在單位分下的房子定居,我印象裡小時候他倆吵架的時候居多,但我爸總是撐不過一天就會找我媽求和,那時我爺爺奶奶也還在,他倆吵架我就跑我爺爺奶奶那兒躲著,倒也還算滋潤。”

“只不過我爸一直有一個毛病,就是愛喝酒。”

這句話讓林清也揪起了心,那種鏡子即將破碎的感覺越來越濃烈,好似陳舟渡口中的那個只是有點“毛病”的父親,一點一點,開始和今天那個醉醺醺的男人有了重合。

陳舟渡的敘述還在繼續,他現在已經能很平靜的回想起這些了,還是恨他,但不用再像午夜夢迴那樣焦躁又歇斯底里。

“我八歲那年,他們琢磨起了重新買房的事。五中的教育資源好,但和我們當時住的家屬院隔著半個區,他們想在初中前多攢點錢,到時候把房款一次付清。我對那時候印象挺深,因為那段時間我爸媽給學生輔導的時間明顯長了起來,以前週末還會抽一天在家陪我,但那時候幾乎成了連軸轉,所以偶爾有個空課的時候,我爸就管不住嘴喝酒,然後在外面走一圈散味兒,最後若無其事的進家。”

“我媽被他這樣氣得不行,他們的爭吵也直線增加,我媽說,你要是覺得壓力大就週末休息,你就是有喝酒這個臭毛病,別拿休息放鬆當藉口。”

也是那個時候,陳柏海的脾氣開始變了起來,開始越來越不滿崔錦的強硬態度,不滿自已作為一個男人,就這麼委曲求全這麼多年。

但他從沒想過,兩個人在一起,本就是一個不斷磨合重鑄,重新塑造兩個人相處模式與生活方式的過程。

問題出現後需要的是解決,而不是短暫的逃開後回來再用一種“討喜”的手段去哄人求和,那不是委曲求全,那是對兩個人之間信任和感情的一種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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