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他母親吳女士正喊著：“你把飯先放暖菜板上，你爸爸還要等會兒才下班！”
“好好好，知道了！”
他把盤子端上桌，把暖菜板開啟，然後蹭地跳進了沙發裡，一隻全身漆黑的小貓踱著步在他胳膊上蹭著，他把貓擼了把抓進懷裡開始回資訊。
沈大今天又帥比：「！！！」
沈大今天又帥比：「華安路華安小區，小區門可以直接進，進去後2號樓501，仙女進去辛苦，這樓沒電梯\/[雙手合十][雙手合十]」
林清也：“……”謝謝你。
她回覆了句謝謝，然後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師傅，去華安小區。”
師傅道了聲“好嘞”，然後車嗖的竄了出去。
等陳舟渡接到電話時，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了，他聽到急促的電話鈴聲在客廳響起，讓他難寧地睜開眼，抓著頭髮下床一臉煩躁的去接電話。
電話顯示備註是“A沈A”，是沈方澤，他點下接通。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急切，然後他整個人開始發慌。
“靠，兄弟，我的！你趕緊給小仙女打電話問問她到哪兒了！我他媽......我媽剛剛吃飯說今天下午碰見了咱之前小區的王姨，說你爸今天下午又發瘋，喝得醉醺醺的，罵你...罵你媽，然後拎著酒瓶出去不知道上哪兒了......”
“小仙女剛沒一會兒問我要的你地址，我本來尋思著給你個驚喜來著，哎操，是我傻逼了！你趕緊的問小仙女在哪兒呢！別萬一真撞上什麼！”
陳舟渡的心像是墜入冰窖，霎時間寒意沿著骨骼爬遍四肢百骸。
要是林清也和陳柏海撞上，僅僅是種可能就已經想讓他發狂。
他對著電話咬牙切齒：“你可真是我親兄弟！”
沈方澤欲哭無淚：“對不住......”
陳舟渡掛了電話，然後飛快的穿了鞋拿著外套下樓，手上一刻沒停的撥了林清也的電話。
電話進入候轉音，嘟、嘟、嘟......林清也，接電話啊！
電話振動了一下接通，陳舟渡的心猛地一輕，那頭響起女生有些疑惑的聲音。
“喂？”
語調很正常，帶著點微妙的不自然。
陳舟渡語調極快：“你現在在哪兒？”
林清也有點懵，這是沈方澤提前告密啦？
但她還是誠實道：“進小區了，已經能看到2號樓了。”
陳舟渡：“好，你現在就在那兒等我，我馬上下去！”
林清也：“......好。”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她下意識應了話，不過還好，和自已預想的計劃差不多，於是她就乖乖站著了。
這是個有二十幾年的老小區，公共設施勉強完善，在小區的幾幢樓前，幹道的紅磚兩旁種滿了楊樹，樹林中偶有空地，落著羊腸小道，擺著圍棋石桌。
可沒站定幾秒，她就覺得不對勁，她順著感覺朝她覺得不舒服的方向看去，然後就看見隔著幾米外的石桌下坐著一個油膩邋遢的中年男人，整個人坐在土上，穿著皺巴巴的襯衣和破舊的皮棉衣，一雙卷邊掉漆的黑皮鞋，手上拎著綠色的玻璃酒瓶，裡面酒已經下去了大半。
危險，這是任何一個女孩兒，不，是任何一個有正常認知的人對一個醉漢會感到的本能。
一個喝醉酒的油膩中年男人，眼神渾濁，一動不動的在幾棵樹中間盯著你，甚至還在和你對上視線時咧出一個可怖的笑容，林清也下意識的面對著他往後撤著想逃。
那人站起了身，顫顫巍巍的往樹林外走，聲音虛浮：“小姑娘不是這個小區的吧？”
他打了個酒嗝，手指隔空點了點她，奸笑：“我在這個小區熟，沒見過你。”
林清也警惕的往後退去，她完全沒打算和一個醉鬼糾纏，乾脆的轉過身，打算先出了小區再和陳舟渡聯絡。
“你找2號樓的，”這時身後又傳來男人的聲音，拖著爛的不成調子：“哈哈...和你同齡的就一個，你找我兒子的吧？”
林清也心臟怦怦直跳，腳下加快了腳步，男人的話讓她覺得詭異又排斥，但聲音卻還在灌進她的耳朵，身後，男人似乎醉死了，人沒再往這邊追，靠在最外的一棵樹上閉著眼，本該溫情的字裡充滿惡意。
“我兒子長得多好看，嘿嘿，我也是來等他的，我等著他今天放學……”
“陳柏海！”
幾乎在這名字喊出的同時，一拳攜著破空聲而來直直砸向皮肉，然後就是人的後背重重撞到樹上的聲音，伴著一聲咬牙切齒的脅問：“你再敢給我多說一句試試？！”
林清也猛地回過了頭。怔愣的看向那處：
在她剛剛逃離的那片空地，她熟悉的少年滿身陰戾，中年男人被他整個提起，腳虛點著地，像是一灘被糊在牆上的爛泥。
偏爛泥半睜著眼睛，看清來人後還咧著嘴笑，叫得親切又讓人惡寒：
“呦，兒子回來了？爸爸在這兒等你好久了！走，和爸爸回家，爸爸...嘿嘿，爸爸給你做糖醋里脊......”
又是一拳重重砸在男人臉上，沒有了少年的支撐，男人整個人癱倒在地，手中的酒瓶也被猛得甩出，在凹凸不平的石頭撞擊下噼裡啪啦的滾了一路，白沫灑了一地。
陳舟渡周身的氣場陰的嚇人，他蹲下身子，揪著男人的領子看他：“我和你說過沒不許再來找我？我見一次打你一次！啊？就這麼不長記性？！”
陳柏海的頭隨著他的動作沒骨頭的蕩悠，眯著眼笑：“這是我家，我爸媽家......我不回這兒我去哪兒啊？”
陳舟渡的臉再度陰沉下去，他再次想揮拳，這張臉，這張讓他在夢裡夢見都厭惡噁心的想死的臉，卻在揚起時被手下的人一句話僵硬了身形：
“打啊，嘿嘿，兒子長大了會打爹了，”被打了兩拳，陳柏海像是不知道疼似的，還在咯咯的笑，渾濁的眼神略過他向他身後飄去，胸腔咳的大幅起伏著：“就是……你的，你的小女朋友可在那兒看著你呢。”
“啊！”
這時有人越過轉角，然後被這場面瘮的大驚失色，尖叫出聲，裝著蔬菜的袋子散了一地，人一邊往外跑一邊大喊：“殺人了！殺人了！！保安！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