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宮內的禮炮轟隆轟隆的響了九聲之後,技藝嫻熟的匠人舀了滿滿一瓢鐵水灌注進手中的模具,隨即雙臂一敲一揚,漆黑如墨的夜空頓時綻放出碩大的鐵花。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滿城的人此刻都仰首觀天,嘴中不住的嘖嘖稱奇。康熙的壽宴開始了。各文武百官,番邦使者浩浩蕩蕩的進入紫禁城,向天子朝拜。憑著淳貝勒塞給的令牌,黃天霸趁著人多,夾雜其中,不費什麼力氣便也混進去了。雖然他幼時曾隨父母在京城住過不短的日子,自詡也是半個京城子弟,但如此巍峨鼎立,氣相森嚴的皇宮,他還是頭一次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勾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窩,矗不知乎幾千萬落。黃天霸儘量規避著人群在小路上穿梭,但太監宮女仍不斷從他身旁擦肩而過,許是不知忙著去幹什麼,竟無一人注意到他這外來者。“皇帝住的地方果然不一樣啊,怪不得人人都想坐龍椅呢”,黃天霸縱然出身富庶,但依舊被眼前金雕玉砌,紅磚綠瓦的奢華給震驚了,他一邊用目光遍覽周身美景,一邊留著心的小聲嘀咕道。同時,他又提醒自已,“皇宮不比外面,要是不小心跑到什麼不該去的地方,我黃天霸豈不有來無回?”,天上絢爛的煙火在頭頂炸開,禮樂聲傳了過來,他抬步往回走,思量著,如果非羽確實是什麼王子皇孫,此刻也肯定在壽宴上了。走了沒兩步,迴廊拐角處,一個急衝過來的什麼東西險些把他撞倒。“走路不長眼睛啊你!”,下意識,他脫口便怪責,倚著旁邊的大紅柱子好歹站穩了身形,他才看清地上仰趴著的一團黑影。那人也口不留情,嗚哇亂叫起來,“我的屁股呀!誰這麼大膽,敢弄傷我小蓮這麼矜貴的屁股!”,黃天霸一愣,聽著聲音和語氣都十分熟悉,恍然大悟的,他箭步湊上前去,“小蓮?!你是小蓮?”,黃天霸不禁欣喜萬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虧他還似個無頭蒼蠅在宮裡亂轉,誰知這樣輕易便得償所望了。雙手向後捂著屁股,穿著錦衣綢緞的小蓮彷彿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已可憐的屁股上,從頭至尾她也沒抬頭看面前的人一眼,“我怎麼這麼倒黴呀。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紅顏薄命,天妒英才?’,一個兩個的,幹嘛非跟人家的屁股過不去呀,淳貝勒撞完你這個混蛋又撞!真氣死人了!”,嗚嗚囔囔的抱怨了一陣,她才想起來身前還站著個人,頓時舉起拳頭就要招呼上去,及至看清黃天霸的臉,小蓮的嘴巴便張的跟她的拳頭一樣大了。“啊!見鬼啦!”,她登時吵嚷起來,所幸此時煙花爆竹正燃放的盛,是以她的叫喊並未引人注意。如果說方才因光線黯淡,黃天霸不敢確定,那麼現在,這如出一轍的大驚小怪便徹底坐實了他心中的猜疑。“小蓮!”,他提溜小雞仔似的把人從地上拉扯起來,就近找了個隱蔽的角落,急不可耐的問起了他的‘小兄弟’。“非羽呢?你在這兒他一定也在嘍?”,他心急如焚,甚至對小蓮一身女裝都視而不見。小蓮像被刺客挾持一般的緊張和慌亂,結結巴巴的話不成句,“她...她...”,“他在哪兒你倒是說呀!”,急性子遇著慢性子,黃天霸不自覺的拽著小蓮單薄瘦弱的身子搖晃起來,“非羽他是不是在皇宮,小蓮你快告訴我!”,黃天霸天生神力,雖然在他看來只是輕微聳動,可對於小蓮卻無異於嚴刑拷打,暈暈乎乎,腦漿都快搖勻了似的,小蓮只好‘招供’。“我們格格去鴻禧宮參加皇上壽宴了。”,‘轟’,又是一聲巨大的禮炮,不過這次彷彿是在黃天霸的心中爆炸一樣,他僵住了四肢,腦海中只不斷重複著“格格,格格。”。也是至此,他才認真的打量起小蓮的裝扮,頓時豁然開朗般的知道了,原來‘小蓮’即是‘小連’,那麼‘非羽’又是誰呢?儘管早有淳貝勒預言在先,可真正得到證實,黃天霸還是難以接受。小蓮一緩過來,便兔子似的跑開了。黃天霸無詔而私闖皇宮,且明目張膽、點名道姓的要找自已主僕兩個,要是傳到皇帝耳朵裡或者被什麼別有用心的人聽到了,搞不好她就要魂歸枯井,懸樑自盡。這一刻,她比黃天霸更為迫切的要找到翡翠,趁未東窗事發,她一定要想辦法悄無聲息的避開這場隱禍。

彙集了京城名角兒的戲班子走馬觀花的演完一場,不僅贏得滿堂喝彩,也令在座的人都意猶未盡。可旋即,如夢如幻的戲法師卻又令他們拍案叫絕起來。首座上的康熙和皇太后都面露微笑顯的很是滿意。瑪瑙格格破天荒的對眼前的把戲沒有表現出興趣和歡喜,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緊隨著剛下臺的俊俏的戲曲小生遊移,並時不時的用手捅捅身邊的翡翠,嘰嘰喳喳的嘴巴不住的開合。福郡王的位置離康熙不遠,淳貝勒跟著阿瑪坐,興奮的手舞足蹈。“這可太好玩兒了,阿瑪,等我回去了,我把他們叫到村子裡,請小虎和牛叔他們都來看!”,兒子無意中的一句話又令福郡王覺得杯中的酒苦了三分,他嘆了口不為人所察覺的氣,心中感慨,“回去?康熙放我到邊疆,說是三年五載,也許他根本是心存忌憚,要我黃沙埋骨。”,偷用餘光他看了皇帝一眼,又轉頭向月,“那塊地的莊稼差不多也該熟了,阿年說要送我兩瓶麥酒,不知道釀好了沒有?”。淳貝勒說要回去,奇怪的,他們父子一致想的不是回郡王府,而是回小茅屋。明明寬敞華麗的郡王府才是他們的始發之處,可福郡王和淳貝勒被迫在漠北荒原和宮深似海的地方囹圄了陣子後,他們所懷念的卻只是那一間不蔽風日、環堵蕭然的茅草屋。連著兩杯烈酒澆下了肚,有效的暖和了福郡王心裡的清冷孤寂。忽然,他感覺自已被人監視般的不自在,微微偏了偏頭,便正對上德川龍一郎的目光。

舉國歡慶的熱鬧終於偃旗息鼓,夜靜闌珊,福郡王下榻的瓅仁宮,月色清淺,樹影斑駁,枝葉映照在牆上隱隱綽綽。值班的禁衛軍剛經過,便有一抹暗影悄然飄入。寬大華麗的宮殿,燭火搖曳人未歇。淳貝勒鬧著要跟阿瑪一起住,福郡王念及多事之秋,恐觸犯宮裡的規矩,好說歹說才把兒子送回太子東宮。此刻,他正徐徐自酌,眼睛偶一瞟向窗外無邊的夜色,暗沉沉、黑漆漆的凝重便彷彿折射進了他的眼眸。忽的有風拂過,他連眼睛也沒眨一下便提起酒壺將另一個空置的酒杯斟滿,低聲的道,“來了?”。話音才落,桌對面已然有人影坐下,他抬頭時,四目相視,兩人眼中都似於瞬間奔跑過千軍萬馬,耳畔也隱約響起刀槍劍戟搏命拼殺的聲音。“德川將軍,久仰!”,福郡王自然的一笑,作出讓酒的動作。德川龍一郎盯了他片刻,便舉杯一飲而盡,並很快開了口,“王爺,五年前你我定下盟約,他日我大軍壓境,裡應外合瓜分大清,你還記得吧?”,“不敢忘。”,福郡王極平靜的看著對面不請自來的人,倒好像德川龍一郎與他是多年老友,理所當然的在喝茶談天一樣。“你助本王登帝,我予你江山半壁。你我之間,既是信義之交,也是兩國結盟。本王不會忘。”,德川龍一郎將身子往前湊了些,語氣急躁,“為了這件事,本將軍不惜將女兒都遠送中原,可這樣的誠意似乎並沒有回報?”,“九娘自到我府中,我一直都是拿她當自已的女兒養著的,相信從她寄回去的信件你也可以看出來。至於麗娘,本王雖表面上與她沒有任何來往,但她在中原斂財給你籌集軍費也是本王給她開的路子。光從這一點看,本王就對得起你有餘。再者,大清沃野何止千萬裡,不似你們扶桑彈丸之地,要想徹底掌控不是隻需一朝一夕的那麼容易。”,德川的不滿擲地有聲,福郡王也回覆的有理有據,一時僵持,各不相讓。兩人同樣都是久經沙場,在血雨腥風的廝殺中磨鍊過來的,二虎同嘯,難分伯仲。“如果再看不到進展,本將軍就...”,德川龍一郎被激怒了,可還沒等他豪言壯語的威脅福郡王一番,卻反被福郡王先下手為強的壓制住了,“你能怎樣?本王告訴你,在這裡,本王是主你是客,客要隨主便!你敢喧賓奪主,本王立即請旨,兵臨扶桑,讓你的天皇向我大清俯首稱臣,年年納貢,歲歲來朝!”。瓅仁宮陡然燒起無名的戰火,德川幾近按捺不住,可福郡王一臉的氣定神閒倒讓他懷疑是否周身早佈滿埋伏,到底不敢輕舉妄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雙方仇視了片刻,德川龍一郎將話又說的委婉,“越耗下去,你我就要承擔越大的風險和損失,希望王爺你能明白這一點。況且,即便是已來到中原,麗娘她們終究是將軍府的女兒,已身作餌換取情報的事恐怕不恰當吧?”,他不止是對福郡王的謀反之心不堅定有怨言,更為女兒們委身無名小卒而覺得不值。見了福郡王,他預計是要雙管齊下、威逼施壓的,可已被對方牽制了一回,這第二件事,他便說的沒有之前那麼有底氣了,而半是斟酌半是商量的口吻。福郡王想起麗娘之前來鄉下找他彙報九娘臥底的事,他也覺得大可不必,但彼時他山高皇帝遠,九孃的行動他也不便貿然打斷,於是便默許了。如今德川龍一郎又提起來,福郡王想著方才打了他一巴掌,也應該給他倆甜棗兒了,便同意召回九娘和麗娘姐妹,再另做安排。蠟燭燃到尾末,天色隱隱發青,福郡王看著對面空空如也的座位,似有無限煩憂,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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