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銷雨霽,彩徹區明。才剛下過一場小雨,地上的水跡還沒幹透。山林經過這一番洗禮,愈加青翠欲滴,煥發出濃濃的綠意。三河縣外的護城河邊,麗娘撐著油紙傘獨自佇立,淡淡的雨霧籠罩四周,青山遠黛皆化作襯她的背景,微風飄飄,時而吹衣。半晌寂靜無聲的等候,終於聽到身後傳來緩慢沉穩的腳步。麗娘無需回頭,只憑腳步聲她已知道來的正是她要等的人。“觀山望水,你倒清閒的很。”,夙娘還頂著不屬於她的面容,優哉悠哉的踱步過來。“中原有句古話叫‘娶了媳婦忘了娘’,我看你這是有了情郎就忘了自已的家鄉。”,她以為憑著自已所掌握的關於麗娘姐妹的秘密,以及九娘也在她手裡這點本錢,她就可以完全把她們視作螻蟻,而言行不必再有絲毫顧忌。即便是她的脖頸險些斷在兩姐妹手下,她還是很志得意滿,認為麗娘和九娘不敢真的把她怎麼樣。“是你做的嗎?”,麗孃的聲音平靜的如同河中的水,波瀾不驚,聽不出悲喜。其實,她已經極力剋制,無論從任何方面來說,她都有馬上將身後之人置之死地的理由和能力,可在得到自已想知道的答案之前,麗娘只能任由拽進的拳頭令指甲嵌入肉裡而沒有半分行動。傘還拿在她的手上,可是她站在這兒,雨水彷彿不受那油布遮擋般直直的下進了她心裡。那日她從縣衙回去之後,反覆思量,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天下第一樓有她坐鎮,一般的‘蛇蟲鼠蟻’生不了什麼風浪。就算如上次行刺顧清源一樣,來的是專業的殺手,也不可能在她麗孃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越貨。三河縣地方不大,能人異士自然也就不多,這般陰險狠辣、手法專業的人,她想不出,除了九娘和她自已還能有誰?不過很快,這個疑惑後面自帶了答案。所以,今天她把人約出來,當面質問。“我為義父的大計做了很多事,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件?”,夙娘不僅沒有察覺到危險將至,甚至還在一味的挑釁邀功。“我可不像你和九娘,不知是沒本事還是義父走了眼,空有一身本事卻不用來建功立業。”,麗娘無意與她爭論,便開門見山,直接了當的問道,“住在天下第一樓的那個小姑娘前幾天被發現死在河裡,是不是你乾的?!”,“是又怎麼樣?”,出乎意料的,夙娘連一句謊言或者辯解都無,乾脆利落的便認下了。不知是太過自負還是殺人無數早就麻木了,因而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為什麼?她跟我們的大事沒有任何干系,應該也不會和你有私仇。”,麗娘藏在袖子中的短刃已經抽出了一小截,只等夙娘將原因說出,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其實她只要知道魯子衿是死在夙娘手中也就夠了,但彭朋對這個案子很關切,要結案除了要有兇手還要有合理的動機。兇手可以不明不白的死,可整個案子必須有頭有尾的結束,否則,她知道,彭朋必會終生自責。“那日我變作彭朋的樣子找你,不想卻被那個小丫頭看到了。我出來後,她跟蹤了我一路。為了避免身份敗露,我自然留不得她。”,夙娘說的理直氣壯,身為扶桑忍者,殺人差不多就跟吃飯一樣平常,人命在她看來,或許還不如一件華裳值得憐惜。“她只是個不幹事的小姑娘,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像九娘一樣把她囚禁起來,何必一定要殺了她!”,麗孃的推測被證實,魯子衿的模樣不禁又浮現在眼前,果然,彭朋親手交託給她的人,就死在她眼皮子底下,雖非她所為,但教她如何能不虧心呢,夙娘與她同出一脈,管同一個人叫父親,夙娘殺人和她殺人又有什麼區別?正當她難以隱忍心中憤慨時,夙娘卻只冷笑一聲,反問道,“怎麼了?你也會心生憐憫嗎?老弱婦孺、襁褓幼兒你又不是沒殺過,裝什麼大義凜然、正道之士?”,麗娘臉上似愁帶惱的神情一覽無餘,夙娘看了心裡很高興,彷彿快樂全完建立於九娘和麗孃的痛苦之上。姐妹倆的悲傷和淚水就是滋養她的歡愉的養分。魯子衿的死本來不值一提,可如今,麗娘越是表現出痛心,她就越是覺得好像自已無意中做成了一件什麼足以使人另眼相看的大事一般,頗為自豪得意。“我殺人如麻,你同樣冷血無情。五十步笑百步,你還教訓起我來了,真是可笑!”。如果說魯子衿的性命讓麗娘真正的看到了自已以前的錯處從而決心改換一條光明之道,那麼夙孃的諷刺挖苦,就無疑是光明之道上滿布叢生的荊棘,讓她每走一步足下都是流著血的腳印。過往所有命喪她手的無主冤魂都一起來詛咒她,誓要將她拖入泥沼,不許她靠近光明半分。心隨意動,麗娘猛然抽出袖中藏起的利刃,趁夙娘還未察覺,便已將刀尖刺入她血肉三分,瞬間,殷紅的血從身體裡湧出,浸透了衣衫。“我只問一次,九娘在哪?”,用了幾乎全身的力氣才阻止住自已直接刺穿面前人的心臟,麗娘低聲的、不帶有任何感情的問道。她已做了決定,無論夙娘放九娘與否,都一定要殺她。這麼做既能讓彭朋破案,為魯子衿報仇,救出九娘,還能將處在正邪兩路的交叉口的自已狠狠心的推向正義的一方,而不再優柔寡斷,前思後量。此舉雖一箭多雕。可一旦殺了夙娘,訊息很快就會傳回扶桑,她的父親也許會與她斷絕關係甚至肅清門庭,天大地大,她將無處容身,這代價不可謂不大。然,麗娘卻並沒有猶豫,與其在黑白交界處做遊走不定的孤魂,還不如捨身忘死,做殉身光明的義士。在這一刻,她終於真正懂得了九娘和彭朋之前給她的金玉良言,她要懸崖勒馬,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夙娘依舊一副挑釁的神情看著麗娘,好似不相信麗娘真的對她起了殺心一樣。“放開她!”,夙娘沒開口,這一聲喝止從旁邊的灌木叢中傳來。麗娘扭頭望去,只見秋官已快步走到近前,眼中滿是驚憂的看‘九娘’。他昨夜和彭朋陪著魯嘯儒熬了整宿,剛要去休息,就看到九娘急匆匆的自面前閃過,他猜到是找麗娘去了,可仍舊不放心,,畢竟九娘有情而麗娘未必有義,於是悄悄跟過來。由於隔得有些遠,她們的談話秋官聽不真切,只模糊的聽到九娘好像說殺了什麼人,他更不放心了。九娘是殺手不錯,可早已棄暗投明,怎麼會又造殺孽呢?還沒等他思索明白,只一轉眼的功夫,麗孃的刀就刺到了九孃的身上。秋官見此情景是又驚又怒,九娘視她為姐妹,沒想到麗娘卻半點情分也不講,竟然恩將仇報。“麗娘,你幹什麼!她把你當姐姐,給你送藥,為你解圍,你就這麼對她?”,秋官不敢貿然去救,那刀已沒入皮肉,稍有不慎,九娘只會傷的更重。許是見來了幫手,夙娘立刻收起臉上惡狠狠的神情,轉而梨花帶雨的博得同情,“秋官,她要殺我!”,本就心焦的秋官一聽此話徹底按捺不住,他試探著走上前,麗娘一個分神,便被夙娘逃開了。“秋官,快殺了麗娘!”,安全躲到秋官身後,夙娘急不可耐的催促秋官動手。誰知,秋官的表情卻比剛才更呆愣了,他以為自已是聽錯了什麼,下意識的便重複了一遍,“殺了她?”,夙娘點著頭慫恿道,“對,殺了麗娘,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不會再有人把我們分開。”,這個理由聽起來當然很誘人,況且依據秋官和麗娘曾經的過節,他殺她根本也不需要再找什麼藉口。沉默靜立了一會兒,秋官卻沒有動手的意思。他很納悶,之前他有無數次殺掉麗孃的想法和機會,可每回都被九娘攔下來,為什麼這次她卻主動要求殺了她?因為疑惑沒有解開,秋官認為不適宜立刻就付諸行動,他定定的看著‘九娘’,彷彿疑惑的答案都在她的身上。“你還愣著幹什麼?”,夙娘沒了耐心,她受了傷,而且就算最佳狀態也未必能從麗娘手中活命,好容易秋官來了,正是天賜借刀殺人的良機。既然如今麗娘與她勢成水火,那麼註定兩人要魚死網破。這回她若殺不了麗娘,日後她必死在麗娘手上。“蠢貨!”,麗娘猛然丟給秋官這麼一句,便飛身離去。秋官也不追,只揹著‘九娘’趕回縣衙去治傷。厚朴當然又罵了他一頓,可秋官卻暗暗思索著麗孃的那一句“蠢貨”是何用意,而對厚朴的罵聲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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