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外的小攤大概是掙夠本了吧，不會再費腦力去想多添幾個新口味的小吃。諸如麻辣燙、烤腸、涼皮、地瓜粉，炒飯炒麵炒年糕之類的傳統小吃根本滿足不了學生的需求，特別是在高二快要結束的時候，大得無法想象的學習壓力就只能靠吃吃小吃，白話白話動漫韓劇網遊來緩解了。
“知道四代是鳴人的老爸嗎？”
“廢話，你穿越來的嗎？”
“要不是模考，我怎麼會錯過！”
所以說，小吃不創新對學習造成的影響，不亞於老師口口聲聲說的“不要早戀，不要早戀，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怎麼可以因為這樣的事情來影響學習。”
“蔣楓吟換那麼多女朋友，成績還那麼好，真是變態。”
寧珂突然無緣由地來了一句。
“學習好不好和戀愛沒什麼必要聯絡吧。”沈抑看了一眼在看樂譜的寧珂，”你怎麼突然說起他？”
“剛才我去找人，剛好碰到他了，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寧珂湊近說。
“呃，應該是因為演奏的事吧，他說他們表演的節目有一段solo一直沒有確定卡在哪裡，討論很久了，大家都很煩躁。”
“對了，我得去找一下場控。我手機剛才給你拿著了，是吧？”
“嗯，我放在書包裡了，在那邊的架子上。”
“你就把我手機放包裡了？”寧珂叫了出來。
“對啊，不能給你一直揣在手裡吧，我也有要做的事，況且，我手機也同樣放在書包裡啊。放心，安全得很。”
“嗯，我知道了。”
寧珂的臉上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她幽幽地應了聲，就走了。
沈抑突然想起，再過兩個節目，就該蔣楓吟他們上場了，可是剛剛找遍了整個候場區都看不到那小子，應該是像易湘他們一樣到外面候場了。
還是得在上場前看看他。
“沈抑。”
沈抑回過頭，原來是費瑤。
“你看到楓吟了嗎？我一出去，回來就看不到人了，打他電話也不接。”費瑤手裡提著一大袋飲料和零食，她斜垂下一側胳膊，左手捏了捏發酸的手腕。
“我幫你提吧。”沈抑伸手接過袋子，“果然很沉。”
“謝謝，我的手真的好酸，辛苦你了。”費瑤笑著。
“我也沒看到他，他們社團大概在會場外面吧，反正後臺是肯定沒有的。”
“我陪你去找他吧。”
“好啊，我們走吧。”
果然，在會場外的草坪上盤踞著好多社團。兩人找到蔣楓吟的社團社員們聚集的地方，大家都坐在草地上，好不悠哉。
小鐘在賣力地擦著他的貝斯，看到沈抑手裡的那一大袋吃的，立刻兩眼放光，“喲，沈抑，給我們送慰問品來啦！”
沈抑呼地一聲，把袋子放在地上。“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好人麼？是她送的，我只是出出腳力。”
“我就知道，快給介紹一下這位美女啊！”小鐘立即從地上竄起來，轉向費瑤，“你太客氣了，哈哈。”
“不會吧，你們會不認識她？蔣楓吟那小子也太誇張了吧！”
“哦——原來你就是阿吟的女朋友啊，我說呢，那小子一直掖著藏著的，原來是那麼一位大美女啊。”
小鐘直接忽視掉沈抑，繼續湊向費瑤，“你好，我叫小鐘。”
“你好，我叫費瑤。”
“那小子呢？電話都不接。”
沈抑扒開袋子，拿出一瓶七喜，擰開蓋子咕嚕嚕地喝下一口。
“在音樂噴泉旁邊的迴廊乾坐著呢，不知道怎麼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欸，有沒有橙汁？”
“應該有吧，那麼多呢，你找找。”
沈抑起身，遞給費瑤兩瓶冰紅茶，“費瑤啊，他可能是有點緊張，你去看看吧。”
“嗯，那我過去了。”
“所以說，你們討論好那solo的事了？”沈抑問。
“昨晚早完事了啊。”小鐘從褲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沈抑。“這個給你。”“哇，謝了。”沈抑興奮地撕開包裝，咬下一大半，“黑巧克力啊，你不會那麼懂我吧！”
“是阿吟買的。那玩意真心苦，難得你喜歡吃。”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因為抽籤抽的比較靠後，我們就一直在候場，他中途出去了一下，回來就這樣了，然後就讓我們轉移陣地，我們一大幫人就出來這裡乘乘涼嘍。”
“唉，關鍵時候，那小子又搞什麼。”
沈抑灌下一大口七喜。
這時候，她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按下接聽鍵，是石蕭悅那邊的事情
“我一會就到。”沈抑結束通話，起身。“那，小鐘，我走了。”
“你不等阿吟了？”
“嗯，待會你們就上場了嘛，我會拼命給你們加油的！”
“好吧，一定要給我往死裡喊啊。”
“必須的，拜。”
“拜。”
沈抑前腳剛走，蔣楓吟就出現了。
他依然是一身白色襯衫黑色西褲的校服打扮，旁邊的費瑤輕輕環住他的右手。他看了看四周。
“真是不巧啊，人家剛走。”小鐘喝下一大口橙汁，“話說，你小子真是不夠意思啊，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不早給我們介紹，一天到晚老是一副故弄玄虛的樣子。”
“好說啦，現在不是看到了嗎。”
他笑了笑，左手插進口袋，裹著放在口袋裡的東西，稍稍發出輕微的塑膠材質特有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什麼啊？”費瑤問。
“沒，巧克力，已經壓碎了。小鐘，你那還有嗎？”
“我的給沈抑了。”
“哦。”
那個時候，蔣楓吟就站在不遠處。
他打算過來看看沈抑這邊情況，卻不想撞見了那一幕。
他猛地壓下目光，心情像是突然被人暴打一頓，然後裝麻袋，撲通一聲——丟到深海里。竟是如此措手不及，當時能反應過來的只有純粹的痛感了。
那就是易湘吧。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地板，拳頭一使勁，捏碎了手裡的巧克力，就慌張地逃開了。
可是，她看易湘的那個眼神又是什麼？
蔣楓吟的腦子飛轉起來，使勁搜尋有關那個眼神的記憶。
忽然，他記起一次閒逛。那是高一的時候，一天，放學回家的路上，他和沈抑剛考完試，又沒什麼大事小事急事，所以兩個閒人就漫無目的地在大馬路上瞎晃。
“欸，好想唱K啊。那個，你請我吃飯吧！”沈抑說。
“喂，你思維跳躍得也太誇張了吧，才說想唱歌，又來蹭飯。”他拔下耳機。
“吃飽了才有力氣唱歌，我最近比較窮嘛。”
“我也很窮的好嗎，我還想跟著你混呢。”
“少來了，你窮？你當我腦子有洞啊！前幾天跟女朋友出去吃大餐的時候，不是還特意酸了我一下嗎？”
“那個啊，早掰了。雖然我們才兩個禮拜，但那可是我的初戀啊，我還是很傷心的。”
“哦，這樣啊，我懂。失戀傷心傷身，所以要吃點好的補回來，走，跟我下飯館去。”沈抑興奮道。
“什麼叫你懂，咳，一個初吻到現在都還沒送出去的毛頭小子。”
“誰說的。”
“什麼！”蔣楓吟的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什麼，什麼？
如果肺活量夠的話，蔣楓吟真想吼上一整年。
比起極度的糾結和不甘，更多的是嫉妒和憤怒。
“你個重色輕友的混蛋，哪有閒工夫知道啊。”沈抑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慢慢說著，“雖然只是碰一下，另外都沒什麼感覺。應該要有點什麼吧，兩個人就這樣傻站等著，可誰也沒說一句話。然後那人就離開了，就這樣沒有下文了。”
沈抑依舊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像是在說一個張三和李四上街買豬肉，然後告訴一無所知的王五的故事。
所以說，這才是有”什麼”的表情嗎？
這算是有那種”有什麼了”的感覺了嗎？蔣楓吟拉回思緒，是因為那個男生的長相吧。
他的腦海裡又持續輸出以前的一些事情。
那是中考後，在畢業旅行的第二站，墮落街。
“選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蔣楓吟和紀禹滿臉得意地看著沈抑和張笑璇。
“唉，今天下雨，只能選真心話了。”紀禹說。
“選真心話跟下雨有關係？”張笑璇表情喪失，“我拒絕。”
“花生飲料都是我買的，吃人嘴短。再說，同學多久啦，都畢業了還有什麼好神秘的。” 紀禹說。
“算了，磨磨蹭蹭唧唧歪歪的，問吧。”沈抑拍了拍手，清理手上的花生殼。
“好啦，快問。”張笑璇催促道。
“好嘞！嗯，問什麼呢？”
“死魚有屁快放。”張笑璇抓起一把滷味花生。
“好說啦，你和向鶴宇是怎麼回事？”紀禹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什麼怎麼回事？”
“像他那麼不合群的人，前段時間怎麼可能老是主動找你說話。一切盡在我眼中，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你怎麼那麼密切關注啊，難道你對向鶴宇有意思？”張笑璇興奮地叫出來。
“你捅死我吧，沈抑快說正題！”紀禹說。
“我只是問他關於動漫的事情，聽說他打算託人從日本收集火影的忍者書，所以沈抑和我打算跟他一起買嘍。”張笑璇擺擺手，“你們男生一八卦起來真讓人受不了，比女生還雞婆。”
“呃，到我了啊。”蔣楓吟停頓了半秒，慢悠悠地說：“沈抑，你還記得嗎，我當初剛轉學到班裡的時候，你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我，我快要尷尬死了。那個你不打算說明一下嗎？”
“哦，那個啊。”
沈抑緩緩喝下一口七喜，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說：“你應該知道吧，自已的長相。”
蔣楓吟滿臉疑惑，但不得不提防起來。
準沒好話。
“多帥啊。”她哧地一聲笑了出來。“長得就像個人似的。”
張笑璇和紀禹也噴笑起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好啦好啦，我說行了吧。”
“我這人孤僻多多，其中一個就是特別喜歡看別人的鼻子。尤其是那種高高的，鼻樑上有一點凸起來的鼻子，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很喜歡。”
沈抑儼然一副說書先生的模樣，繼續道。
“有一天我就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我就那麼喜歡那種鼻子呢。我睡覺的時候，突然看到一絲光，就是空調上面的光，小小的一點點，卻能照亮整個房間。我覺得那種鼻子就是那絲光，雖然小，但是……”
“嗯，我房間也有那絲光，那就是我晚上睡不著覺的原因。”紀禹若有所思地說。
“死魚你不插一句話嘴巴會爛掉啊。”張笑璇瞪了一眼紀禹。
“繼續繼續。”蔣楓吟說。
“但是，這也是我睡不著的原因。”沈抑咧開一口白牙，“我左思右想，實在不明白我怎麼就那麼喜歡那種鼻子。結論就是，喜歡就是喜歡了，原因這種東西有沒有都沒差。”
“這麼說的話。”紀禹說。
“誒誒，別誤會，我喜歡的是那種鼻樑上有一點凸起來的鼻子，他可不是。我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想研究一下每個人鼻子的差別罷了。我也有研究過你的喔，哈哈，沒發現吧。”
“這是什麼爛說明。”蔣楓吟說。
“我看都看了，你還能把我怎樣。”沈抑說。
“流氓。”紀禹搖了搖頭。
因為喜歡那種鼻子，所以才那麼喜歡石蕭悅，所以對那個人也是這樣嗎？
對石蕭悅是朋友的喜歡，那麼對那個人是什麼？
蔣楓吟失落落地走著，突然後背被撞了一下。隨即，一個刺耳的聲音響起來。
“誰啊，擋著我路，真討厭！”
蔣楓吟一看，是寧珂。
“是我。”
“是你啊，怎麼，你們社團不是在大廳嗎，怎麼到角落裡來了。”
“就四處走走。”
他說完，剛要抬腳走開。
“欸，等等。知道嗎，我們社團招了一個實力超強的新人，而且是個大帥哥，你們社團要小心嘍。”寧珂一臉得意。
“嗯，知道了。”
“你怎麼了啊，怎麼這副樣子？”寧珂跨過一步，攔著蔣楓吟的去路。
蔣楓吟擠出一個乾澀的笑，臉臭到極點。
“我要拉屎，忍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