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薏剛從酒局上下來,今天的應酬總算是結束了。

沈薏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下來,撐著牆走出了飯店,本想伸手打個車,胃卻難受得厲害,她蹲在一棵樹旁邊,搗鼓著手機,想用軟體打個車。

但這會兒正是打車高峰期,她放下手機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車,卻在模糊中看到門口的黑色路虎上下來了一個男人。

“沈薏,你還好吧?”他彎腰關切摸了一下她的額頭。

“盛思謙?”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酡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可思議,“你怎麼在這?”

“來接你。”盛思謙實話實說,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隨後抱上了副駕駛。

一上車,沈薏就難受得閉上了眼睛,靠在了座椅上。

過了好久,她感覺好受一點了,才睜開眼睛看他:“你怎麼會來?”

“擔心你,就過來了。”盛思謙本來打算直接過來陪她應酬,但公司臨時有一個會,他還非去不可。

酒局上有他認識的朋友,他拜託那個朋友多照料一些,開完會後得知他們應酬還沒結束,就直接過來了。

沈薏對著他笑了一下,醉意朦朧的,“想不到啊,你現在變這麼體貼了,真是和以前判若兩人,有進步,以前我可不敢想你有這麼一天。”

盛思謙的嘴角也不自覺上揚,“我的進步,能打動你,讓你改變心意嗎?”

他的話清清楚楚地落進她的耳朵裡,沈薏扭動了一下身子,把車窗開啟了,讓外面的空氣進來一些。

“改變什麼心意?”

“明知故問。”他低笑著,“沈薏,有些事我做了這麼久,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我想幹什麼。”

“嗯……”她歪著頭想了想,像是認真思考過了,隨後誠實地搖頭,“不知道。”

他又笑了,沈薏以為他不信,又堅定地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沈薏,我在追你啊。”

我在追你啊……

這句輕飄飄的話,再次落進了她的耳朵裡,像一片羽毛吹進了她的心裡,掃過她的心,撥動了她的心絃。

但她只是把目光放在了窗外。

到家時,沈薏已經在副駕駛上睡著了,他彎腰輕手輕腳地把她抱下來,抱到家裡,放在床上。

而後,他給她脫了鞋,餵了蜂蜜水,又給她擦了一下臉,漱了口,看著她睡下了,才放心地走。

送沈薏回家後,盛思謙才回了自己家。

他到家時,家裡人都還沒睡。

“爸,媽,你們還沒休息嗎?”盛思謙的語氣輕快。

盛母看著盛思謙笑容不正常的樣子,眉頭緊鎖,“你去哪裡了?”

“公司有個會。”他簡單解釋了一下。

“什麼會開這麼晚?”盛母明顯不相信,“你不會是開完會後又去了別的地方了吧?”

盛思謙不置可否,沒說話。

就這樣的反應,盛母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盛父的臉色緊繃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盛母。

盛母會意,把盛思謙叫過來,拿出一疊照片放在他面前,“兒子,這些是我給你精心挑選的姑娘,你看看,有沒有合你眼緣的,明天挑一個去見見?”

盛思謙皺了皺眉,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說:“媽,我不去。”

“這麼多都沒有看上的?”盛母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說:“那媽明天再給你挑挑。”

“媽,真的不用了。”他的語氣沉了一些,“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去相親。”

盛老爺子坐不住了,吹鬍子瞪眼,柺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紀了,還不想相親?那你想幹什麼?我還等著抱重孫子,你到底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

這一刻,盛思謙有一種濃濃的疲憊感,溝通無門的無力感。

“爺爺,我沒有任性,我知道你想抱重孫子,急也沒用,因為我還沒把你孫媳婦追回來。”

“追不回來就不要追了,她有什麼好?一個連孩子都生不了的女人,要來有什麼用?”盛父臉色沉沉的說。

盛思謙抿著唇,兩人一度沒說話,父子倆之間似有若無的硝煙眼看著就要一觸即發。

盛母趕緊打圓場,幫著勸盛思謙:“阿謙,不是我們不支援你,你想想這個沈薏,自從三年前離經叛道,非要和你離婚之後,她就變了一個人了,你看看她現在成什麼樣了?做導演,拍戲,整天出去拋頭露面的,和那些男人喝酒,這就不是女人乾的事,哪家的世家小姐和貴族兒媳像她那樣啊。”

盛母話說得難聽,明裡暗裡嘲諷沈薏的作風不夠正派。

“媽。”盛思謙的臉色冷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十分嚴肅,“沈薏在完成自己的事業,她是一名導演,她喜歡自己的事業,為自己的事業奮鬥有什麼不對的?現在不是封建時代,也沒有女子拋頭露面就要受到譴責的理論。”

“我不管她幹什麼!”盛老爺子的柺杖又重重地發出了響聲,“但她要做我盛家的媳婦就是不行,我們家廟小,容不下她這尊大佛!”

盛思謙看了一眼盛老爺子,“那我就沒辦法完成您想抱重孫子的遺願了,爺爺,對不住了。”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難不成沈薏不回來,你就不結婚了?她是誰啊她?”

盛思謙皮笑肉不笑,“爺爺,您摸著良心說,沈薏在我們家的時候,做得怎麼樣?

那時候您裝病,她擔心您的病,擔心您的身體,每個星期有五天都過來陪著您,擔心您骨骼退化,想方設法地給您按摩腿腳,找貴重藥材來給您泡腳,您有高血壓,她每天給您測兩次血壓,還親自監督您的吃食,她一個孫媳婦,每天在你面前盡孝,難道這些不足以讓你對她有一點點的偏愛嗎?”

“這些都是她該做的!”盛老爺子冷著臉說。

“她該做?”盛思謙苦笑,“我爸媽都沒做到這一步,更別說我這個孫子了,她只是個孫媳婦,還是個不被你們待見的孫媳婦,她已經做得夠多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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