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銜玉自縛，膝行城門？
趁著她們震驚之際，蘇憶桃繼續開口：“諸位皆是國之棟樑，諸位所效忠的天下百姓，而非這龍椅上的君王！”
“聽聞祝南王行過之地，百姓恭迎，即使千軍踏過，也秋毫不犯。如此心性，確實可當燕國之君。”
沈盼兒：“……”
朝臣們面面相覷，滿眼的不可置信。
原以為蘇憶桃殘暴不堪，殘殺手足，強奪帝位是為了自私自利，可沒想到居然是為了百姓著想。
改朝換代本就是勝者為王，敗者只有受死的份兒。
“陛下，臣等……”
蘇憶桃輕輕擺手，臉上多了幾分溫和。
“祝南王入主金陵是大勢所趨，他自身是七品，又手握十萬大軍，京城的兵馬可擋不住。”
“必敗之局，無需增添多餘的亡魂。”
“就算後世稱朕殘暴無能，弒殺嫡姐，這罪名朕也認了！”
“若能以己身換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倒也不虧。”
“真當朕搶這皇位是來玩的？”
這次，滿朝文武都恭敬地叩拜，即使是沈盼兒一派也是如此。
這位不顧世俗，也要保天下安康的君王，真正值得她們尊敬。
“陛下——臣等慚愧！”
望著跪拜在殿中的朝臣，蘇憶桃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小樣，本尊還玩不過你們？
“戶部尚書於鈴何在？”
蘇憶桃厲聲喚道。
於鈴直起腰身，拱手行禮，滿眼都是對她的敬佩。
“臣在。”
蘇憶桃將劍扔在地上，揉著眉心，用悲傷的語氣道：“去準備吧，等明日祝南王到達金陵城，大開城門迎他入京。”
“臣，遵旨。”
其實蘇憶桃原可以逍遙江湖，不摻和這場爭鬥。
但為了朝中官員和京城百姓，她不顧自身安危，現身金陵城，實在是感人肺腑。
部分效忠蘇勝的朝臣也感動得稀里嘩啦，哭著高呼陛下萬歲！
蘇憶桃嘆了口氣，無奈地閉上眼眸。
“以祝南王的行程，明日午後就能到金陵城，眾愛卿先商議著吧。”
無懷清著嗓子，“退朝！”
就在百官退出金鑾殿時，蘇憶桃忽然開口：“沈愛卿留步。”
紅著眼眶的沈盼兒頓住腳步，轉身行禮，“陛下？”
蘇憶桃朝她招招手，“過來。”
沈盼兒沒有遲疑，快步回到正殿，“陛下有何吩咐？”
此時她愜意地坐在龍椅上，用右手撐著下巴，臉上再也沒有頹敗之色。
暮澤的就是她的。
所以這九州江山，也算是她的江山。
左右都是自家的。
“沈大人方才是不是以為，朕會與阿澤開戰？”
“微臣不敢！”
沈盼兒心中驚駭，意識到是她太過狹隘，連忙跪下請罪。
蘇憶桃抬手撿起長劍，反手遞給無懷，“行了，我還不至於跟阿澤爭搶。你帶無懷去書齋見周白麝，讓她將血煞軍的蠱毒解了。”
無懷錯愕地抬頭，“陛下不打算用蠱毒控制血煞軍？”
她慢悠悠地走下臺階，走出金鑾殿後，站在百步臺階上眺望皇宮。
“暮澤又不是來當暴君的，血煞軍那邊記得以他的名義動手。至於血煞軍日後如何該安置，阿澤會做好的。”
蘇憶桃在京城佈置了結界，所以臣不煥給暮澤的傳信全部被符篆燒燬，半個信兒都沒有傳出去。
就連臣不煥傳信用的信鴿，都被蘇憶桃當做晚膳吃了。
想打她的計劃，沒門！
整座金陵城都籠罩在陰鬱的氣息中，朝臣忙活半宿，無人在乎蘇勝的死。
…………
翌日大雪，天色蒼白。
蘇憶桃再次召叢集臣入宮，商討相關事宜。
她身穿青衣素袍坐在龍椅上，滿朝文武皆穿著喪服，披麻戴孝。
不少朝臣都哭得稀里嘩啦，被蘇憶桃捨身為國的精神感動到，就連前朝舊人都有些動容。
雖然她們一早就知道蘇憶桃跟她們殿下的感情，還是為她的格局震撼到。
城軍入宮稟報，說祝南王和大軍已經在三十里開外。
蘇憶桃取出蘇勝所用的玉璽捧在手裡，準備率領大臣出宮迎接。
就在此時，戶部尚書於鈴攔住她，神情有些凝重。
“陛下，恕臣直言。若要投降，當以繩自縛，口銜玉璧，頸掛玉璽，出城迎接。”
雖然她聲音極輕，但是周圍幾位官員卻都聽見了。
紛紛噤聲，緊張地看向她。
蘇憶桃昨日為君，今日就成了亡國之君，讓她遵照這樣的禮儀投降似乎有些難。
她側眸望向人群中央的沈盼兒，沒有說話。
沈盼兒也感覺到空氣中的尷尬，立馬擠到她面前，“亡君投降，誠心為上。陛下為天下百姓捨棄一切，其心日月可鑑。心城足矣，沒必要講究這些虛禮。”
前朝一黨連連附和，說蘇憶桃開啟城門即可，沒必要講究這些虛禮。
聽到這些話，於鈴臉色難看，“諸位如此說話，豈不是在害陛下？”
“若是祝南王不接受投降，介時又該如何收場——這不是把陛下往火坑裡推？！”
蘇憶桃多看了戶部尚書於鈴一眼，完全沒有身為亡國之君的悲哀，只是輕笑幾聲。
“不必爭執，就按朕說的辦，想必祝南王拎得清輕重。”
蘇憶桃拿著玉璽走出皇宮，身後用素車白馬拖著棺材。
於鈴剛想說需以膝行過長街，至城門迎接，卻被沈盼兒用手刀將她打暈，命人將她拖下去。
蘇憶桃並未回頭，朝著城門走去，目光一直落在錦盒玉璽上，舔著嘴角。
靈氣！靈氣！
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到城門前，遠處深林裹著白雪，靜寂而蕭瑟。
朝臣紛紛下跪，靜等祝南王大軍到來。
蘇憶桃這會兒正在吃玉璽中的靈氣，完全沒有管其他人的反應，一個人桀驁地站在城門前。
隨行官員，大半都效忠暮澤，沒有強求蘇憶桃跪下。
就算有人想要進言，都被無懷瞪回去，不敢說話。
午時過後，遠處山河撼動，鐵騎踏動，戰馬嘶鳴。
眾臣跪得腿腳發麻，聽到動靜後抬頭望去。
遠處塵沙飛樣，泱泱大軍以雷霆之勢朝著金陵城城門而來。
暮澤一身錦緞藍衣，控著白馬朝著金陵城而來。
看到敞開的城門，鬼清河神情凝重，轉頭看去，發現自家殿下臉色有些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