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借酒壯膽
接下來的三天，暮澤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看書認字，身上的傷正在以幾十倍的速度癒合。
暮澤端著一盤洗乾淨的冬棗進來，身上冒著寒氣，“妻主，棗子洗好了。”
蘇憶桃看著手裡的書信，“餵我。”
暮澤拿起冬棗送到她嘴邊，咬後清脆，味道甘甜。不知不覺中，盤中的棗子就消失了大半。
手中的密信被蘇憶桃扔進火盆燒掉，直到親眼看著它化為灰燼，才轉頭看向暮澤，“衣櫃上面疊放著一件暗青色立領長衫，拿出來穿上。”
暮澤拿來長衫，緩緩展開，準備給蘇憶桃穿在外面。
蘇憶桃嘴角微抽，有些無語地說：“你穿！”
“哦。”
弱不禁風的暮澤就這樣稀裡糊塗地穿上長衫，隨著蘇憶桃坐上流雲步輦，離開了皇宮。
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京城最繁華的酒樓——歸元樓。
年節未過，樓內掛滿橙紅色燈籠，還有裁剪成花草動物的紙片扎花。
二樓雅閣，絲竹齊鳴。
戶部主令鄒蓉獨自品嚐著杯中美酒，聽著娓娓動聽的絲竹，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鄒大人。”
蘇憶桃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等鄒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一張精緻的臉在眼前放大。
“啊啊呀！”喝得醉醺醺的鄒蓉被嚇得不輕，本想起來行禮，卻從軟椅上摔下來，以一個相當扭曲的姿勢行禮拜見。
“參見三殿下。”
蘇憶桃在她身前坐下，心念一轉，壓制住眸中流轉的紫光，“不用裝模作樣，有話就說。”
暮澤跪坐在她旁側的軟墊上，低著頭，感覺這種話題不是他能聽的，“妻主，那我先退下了。”
“嗯。”
高挑的身影忽然站起來，帶起一陣冷風。
鄒蓉的酒醒了三分，臉上帶著不悅，“殿下怎麼把他給帶出來了？咳咳，臣還以為殿下不會來了呢。”
“廢話少說！路上例行檢查，耽擱了片刻。”蘇憶桃的暴躁，讓人望而止步。
鄒蓉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厲曌貪汙……”
……
就在蘇憶桃與鄒蓉商討政事時，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端著清酒進入雅間，途中沒有遭到任何阻攔。
暮澤身陷囚籠，看人的眼光卻十分毒辣，徑直走向同行而來的小希，“說！你們在謀劃什麼！”
似乎是不解他為何會這樣問，小希怔愣片刻，才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安排了毒酒——”
暮澤盯著緊閉的鏤空雕花木門，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如同死水般眼眸中閃過掙扎，沒有喜悅，沒有惶恐，也沒有憤怒，只是冷冷吐出兩個字，“收手！”
小希詫異地看著他，不作回應，暮澤不敢有所遲疑，伸手推開沉重的大門。
此時的蘇憶桃正端著青樽酒杯，正欲一飲而下，卻被忽然闖進來的暮澤打斷了。
“妻主！”
暮澤顧不上禮數，闊步上前，靠著她身側坐下，動作自然地從她手裡接過酒盞，放在桌上，用眼神暗示那個少年退下。
蘇憶桃嘴角噙著淡笑，這個小東西倒是伶俐，反應這麼快。
眼看酒盞被放在桌上，沉星的心也跟著沉入谷底，一把閃著寒芒的匕首從他袖袍中翻出。
淬毒的匕首朝著蘇憶桃的命門刺來，眼看匕首刺到眼前，她依舊風輕雲淡地坐著，彷彿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暮澤不假思索地用身體擋在刀前，這番舉動無疑讓蘇憶桃有些動容，抬手把暮澤拽進懷裡，險險地躲過匕首。
刀風帶起一縷青絲，蘇憶桃抬掌打在沉星胸口，將他轟飛數丈。
暮澤趴在她腿上，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幽桃香，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
蘇憶桃一腳把鄒蓉踹進角落裡，摟著暮澤就地一個翻滾，躲開漫天羽箭。
“妻主？！”暮澤抬頭看著箭射來的方向，卻被她強行塞進旁邊的櫃子。
薄若蟬翼的窗戶被刺客踹破，執刀蒙面的刺客們翻窗而入，所出皆是殺招。
鄒蓉目瞪口呆地縮在角落裡，大腦正在飛速運轉，感覺自己在劫難逃。
若她僥倖在這場刺殺中活下來，恐怕將要面對池暝皇女的雷霆之怒，畢竟這場會見是她提出來的。
鄒蓉只不過是借酒壯膽，來找池暝皇女投誠，卻湊巧遇上兩撥刺殺，這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蘇憶桃沒有趁手的武器，只能空手接白刃，但還是穩穩佔據上風。
她絕非良善之輩。殺人者人恆殺之，他們既然敢做刺客，就得洗乾淨脖子做好被殺的準備。
軟劍如同毒蛇的信子朝她刺來，柔軟的腰身向下彎曲，抬腳狠狠踢在那個女人的下巴上。
唾沫混合著血液吐出來，蘇憶桃抬手接下她的劍，妖嬈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而過。
步若驚鴻，翩翩若鳳，摔在一旁的沉星找準時機，從後偷襲。
無需回頭，便知風動。蘇憶桃側身半步，手掌穩穩扣住沉星的脖子。
這麼大的動靜都沒有人來，顯然是早有準備。
暮澤死死咬住嘴唇，雙眸赤紅，他又被騙了！
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場刺殺！帶著他出宮赴約，不過是逢場作戲，設局試探！
他狼狽地從櫃子裡爬出來，通紅的雙眼帶著狠厲的寒光，彎腰從淌滿鮮血的地上撿起來一把劍，卻沒有直接舉起來對準蘇憶桃。
“妻主……”
蘇憶桃下巴微抬，勾唇一笑，“怎麼，阿澤也想殺我？”
“不……能不能，放過他？”
暮澤心中隱隱有某種猜測，卻又不敢確定，只能舔著臉試探她的底線。許是少年的輕狂無知，許是弱者的同病相憐，暮澤並不希望沉星就這麼死在蘇憶桃手裡。
“呵，放過他？那誰來放過本宮！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兒大發善心？”黛眉間染上一層怒色，蘇憶桃故作盛怒地喊道：“鄒蓉，不想死就趕緊滾！”
躲在屏風後面的鄒蓉面色一變，連滾帶爬地逃離歸元樓，“殿下當心啊！”
“滾！”
沉星被她掐得喘不過氣來，就連簡單的自殺都做不到。
蘇憶桃眼神玩味地看向手執長劍，卻始終沒有舉起來的少年，“現在知道本宮為何帶你出宮嗎？還允許你單獨離開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