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一回顧,思君朝與暮。

斗轉星移數萬載,許多人,許多物,都是宮十七人生中的匆匆過客,如同雲煙般消散一空。

唯有蘇念雪的一顰一笑,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骨髓中,從此餘生,恐難釋懷。

柳眉玉骨藏桀驁,眸映山河憫蒼生,兩靨桃紅,顧盼神飛,媚而不妖,可謂是見之難忘。

天壤之別,自知不配。

少年殷紅的唇瓣此刻正在微微顫抖,心慌意亂,宮十七遲疑地抬起頭,一雙清澈透亮的星眸堅定不移地看著蘇憶桃。

“回稟陛下——”

“屬下出身卑微,自知與殿下門楣不當。故而…屬下會藏好這份心思,直到有朝一日……能夠配得上她。”

這番話說得真情實意,滴水不漏。既沒有欺君罔上,也沒有諂媚討好。在點明對蘇念雪的傾慕之意的同時,也表示會藏好這份心思,絕不會有任何逾矩的言行。

直到——配得上蘇念雪。

蘇憶桃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手中捻著一隻用狐狸毛做成的毛氈小狐狸。

暮澤坐在軒窗邊,手肘撐著茶几,衣袖滑落到小臂處,露出戴著桃花鐲的手腕。金色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灑在暮澤的白髮間,案上擺著一盤點綴著桃花瓣的酥山,金色花勺斜插在晶瑩剔透的冰沙中。

暮澤漫不經心地握住金勺末端,挖起一勺酥山,隨後用溫柔的目光看向蘇憶桃,用一句話打斷了殿中沉悶壓抑的氣氛。

“妻主,要吃嗎?”

蘇憶桃也不再逼問什麼,起身坐到窗前,“不吃——這是從哪來的?”

“怎的有點眼熟?”

暮澤舀起一勺喂到她唇瓣,蘇憶桃寵溺地笑了笑,有些無奈地張開嘴巴,吃了一口冰冰涼涼的酥山冰糕。

“不秋閣。”

“嗯?秋言名下的鋪子?”

“就是他們家。”

經過萬年修行,天資聰慧的秋言早已精通丹道,並且獨樹一幟,成就非凡。或苦澀,或無味的丹藥,硬是被秋言煉製成酸甜苦辣的“糕點”,對此,就連丹藥宗師玉絜都嘖嘖稱奇,讚不絕口。

“開丹道奇門,敢天下之不敢!”

第二勺喂到嘴邊,蘇憶桃就不再接受,反手推回暮澤唇前,“你吃吧,我可沒有阿澤饞嘴~”

“呵——行吧。”

暮澤也不執拗,將琉璃玉碟推到她面前,“要妻主喂!”

“行行行……我餵你昂!”

蘇憶桃寵溺地拿過金勺,不厭其煩地將酥山喂進小狐狸嘴裡。

本就沒想著為難宮十七,所以暮澤吃了兩口酥山,便轉頭看向還跪著的少年。

“你在北燕待了這麼多年,應該知道,宮家在北燕不值一提。”

宮十七咬了咬嘴唇,心中絕望,恐怕帝君是想斷絕他的念想吧?

“是,屬下明白。”

暮澤又吃了一口冰糯的酥山,“三個條件,你若能達成,本君與妻主便不會阻撓你們的事。”

剛剛黯淡下去的眸光瞬間一亮,宮十七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頷首恭拜,有些焦急地開口追問。

“請帝君明示,無論什麼條件,屬下都萬死不辭,一定達成!”

蘇憶桃專心喂著吃的,將這件事全權交給暮澤處理。

“第一,修為到達道皇境。”

“第二,建立一方屬於自己的勢力,稱霸洪荒仙界。”

“第三,念雪身為北燕帝姬,倘若成婚,必須是她娶你,以她為尊。”

宮十七本是天之驕子,只不過當年為局勢所迫,才會入宮為官。

只要他想,前兩個條件對他而言,幾乎易如反掌。

至於嫁給蘇念雪為夫,更是心甘情願,求之不得,沒有半分怨言。

保守起見,宮十七還是小心謹慎地看向玄帝蘇憶桃,見她輕輕頷首,沒有反駁,更是激動得兩眼放光,嘴角像是吃過甜蜜似的,盪開和煦的笑容,泛紅的眼眶卷藏著淚水,感激不盡地看向蘇憶桃,連忙叩首謝恩:“臣,謝陛下、帝君成全!”

“定會竭盡所有,達成條件!”

沒什麼繼續交代的,蘇憶桃也嫌他礙眼,便讓他退下。

隨著兩隻小崽子相繼離開行宮,水墨沉香的書樓,才得以恢復寧靜。

蘇憶桃一勺勺將香甜的酥山餵給暮澤,但畫風逐漸變得不對勁起來——

三日後,諸天震盪。

來自諸天萬界的強者紛紛奔赴域外,聲勢浩大的億億萬大軍進擊災厄之庭,場面震撼,古往今來,絕無僅有!

必行征伐災厄,蘇念雪身為主帥,腳踩百丈青龍,傲然挺立在大軍前方。

一身黑綾撒星武袍,白色長髮用暗紅色髮帶高高豎起,柳葉細腰繫著黑紅雙股宮絛,下端墜著流蘇穗子,英姿颯爽中,又不失女子的柔媚。

妖冷的異瞳深邃如淵,眉心一點染著霜雪的桃花鈿,更是將蘇念雪襯得魅惑無雙。

頭頂絨毛柔順,毛色雪白的狐耳在風中輕輕搖晃,時時刻刻牽動著宮十七的思緒,讓他心癢難耐。

朱顏、柳長青、鳳行、楊子凌……等人壓陣隨行,各方仙界的勢力都傾巢而出,跟隨大軍前往域外深處。

這便是——北燕帝姬的排場!

天星倒垂,黑水漫天,懸浮在怨魂天上的碧綠鬼火不斷搖曳,顯得森冷至極。

在怨魂天上,模樣猙獰恐怖的天魔們排兵列陣,嚴陣以待。

第十任災厄庭主懵逼地望向浩浩蕩蕩的大軍,目光呆滯,手裡的玉酒盞驀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渾濁泛黃的雙眼中滿是恐懼,雙腿發顫,踉蹌地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巨骨骷髏桌上。

“靠!”

“奶奶個腿!”

“他****什麼***淦!!!”

“***不至於吧!”

“鴻蒙仙界的勞神什麼帝姬有病吧?”

“玩呢?!”

“那小白臉怎麼就逮著本主薅羊毛啊!”

“不去收拾魔淵,打災厄之庭做什麼!”

“&%@……**‰*➮”

數萬年前定權歸順北燕,屬於絕頂機密,災厄庭主當然不可能知道,不然他早就拎包跑路了,不可能還坐在家裡悠哉悠哉地喝酒。

“蛇精病啊!”

“明明老子才是受害人,蘇念雪那瘋狐狸莫名其妙闖入災厄之庭,能怪我嗎?!”

“至於嗎?至於嗎?至於嗎!”

“這真的至於嗎?”

“諸天萬界圍剿我災厄之庭?這真的合理嗎?北燕玄帝竟真有這麼厲害?本以為她稱霸諸天仙界只不過是個寡頭,就是自吹自擂罷了,居然是真的?”

紫御桃花橫空出世,蘇憶桃年齡相對較小,又行事低調,屬於那種多麼蟄伏,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

眼見為實,在這個實力以為尊的修仙世界,只要真正見證過蘇憶桃和暮澤的手段的人,無不跪下臣服,從來都沒有意外。

九大至高法則,稱霸仙域綽綽有餘。

災厄庭主罵罵咧咧地披上一件鎏金色衣袍,金光閃閃,除了絢,就是絢,放在戰場上能夠閃瞎敵人的眼睛的那種絢。

若非要給他一個評價,那就是——騷包!騷包!超級騷包!

蘇念雪的目光無比複雜,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災厄之庭,心中五味雜陳,物如當年,她非殘月。

歲月更迭,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北燕帝姬,蘇念雪,特來討教災厄庭主高招!”

“焰魔——滾出來受死!”

蘇念雪口中的焰魔,毋庸置疑就是第十任災厄庭主的大名,當年背刺“殘月”,謀權篡位的那個缺心眼的狗東西。

藏在怨魂海深處的焰魔瑟縮一下,這語氣怎麼有點熟悉?

嘶!怎麼想不起來?

頭疼,十萬火急,線上等——等死。

焰魔感覺哪裡怪怪的,但是說不出來。

朱顏隨意地拋著手裡的赭梅古鏡,笑意凌然,“噯——可要將他轟出來?瞧他的慫樣。”

萬仙成軍,任誰不慌啊?

蘇念雪半眯著眼眸,不急不躁得開口,“不用那麼費勁兒。”

“焰魔,別藏著呀~可是時間過得太久,讓您老都忘記了,這第十任災厄庭主之位究竟是怎麼來的?”

來自諸天仙界的修士有些不明所以,目露不解,疑惑地看著蘇念雪,但誰也沒敢多嘴詢問。

他們就是來打醬油的,沒必要作死。

就連災厄之庭的後代天魔,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無邊無盡的黑暗中,聽得焰魔心神劇顫,目光驚恐地看向上空,雙手不斷顫抖著。

這熟悉的語氣,這熟悉的腔調,這荒唐的做派——

是!她!

殘月!

難怪蘇念雪給他的感覺異常熟悉,原來是她!

“原來是你,原來是殘月哈哈哈,你終究還是回來了,啊哈哈哈……”

域外放逐之地最強邪女,第九任災厄之庭庭主——殘月!

殘月歸來,必然是死戰,不死,不休!

焰魔也沒有心思再躲下去,有些舊債,是時候清算了。

一團深藍色的詭霧從下方怨魂海飄起,化出實體,眉目若削,容貌板正,卻是個地地道道的老陰批。

雙手負後,站在萬萬天魔大軍前。

焰魔沒有急於出手,而是提溜著眼珠,眼神兇惡地打量著對面的蘇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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