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沾著花泥的指尖抹過皮肉外翻的鞭傷,暮澤的腰身就顫抖一下。

雖然十分隱秘,卻還是被蘇憶桃看見了。

抬眸瞥見他的手指又在掐掌心,她頓時有些生氣。

鑑於暮澤有傷在身,終究沒有發火。

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枝遞在暮澤面前,“小狐狸,不許掐自己的掌心。若再讓為妻看到你將掌心掐破,沒你好果子吃!”

暮澤臉色微窘,然後悶悶地說:“可是,妻主,我疼……忍不住。”

蘇憶桃語塞:“……”

“抓衣服,抓被褥,總之不許掐手心——”

“還有,疼了喊出來也行,別咬嘴唇,瞧瞧你,都咬成什麼樣!”

雖然蘇憶桃語氣生硬,還帶著命令,但暮澤卻能聽出她的關切。

“妻主教訓的是,我以後會注意的。”暮澤的尾巴垂在床榻上,只有尾巴尖輕輕搖晃。

蘇憶桃繼續給他擦藥。

“別藏了,用花瓣敷一下掌心,再磨嘰下去,小心我打你手板!”

聽到她威脅的話,暮澤連忙摘下一片花瓣,用指尖揉在掌心處。

掌心的血印很淺,擦上花泥後,很快就痊癒了。

他用雙手抱住面前的樹枝,哼哼唧唧地磨著牙,以此消磨時光,緩解身後擦藥的疼痛?

“嗷~”

“妻主,我咬你樹枝會疼嗎?”

蘇憶桃低頭將藥膏均勻地塗抹在傷痕上,稍微感知了一下。

“不疼,你別把牙崩掉了。”

“嗯……”

暮澤捧著樹枝撕咬,起初是試探地啃咬,並且注意著蘇憶桃的反應。

確認不會將她咬疼後,暮澤才亮出狐牙,慢慢在樹枝上啃咬,喉嚨間發出嗚嗚的聲音。

桃花膏擦在傷口上,只有冰冰涼涼的感覺,並沒有尋常藥物的刺痛感,十分舒爽。

只不過新的嫩肉在緩慢生長,面板會很癢。

所以,暮小狐狸就趴在床上,抱住樹枝磨牙。

他神情專注地啃著自家妻主的本體樹枝,原本紅彤彤的眼眶中,閃爍著幸福的光。

當一隻小狐狸體驗到磨牙的快樂後……

他會在這條路上,一去不復返。

透過暮澤的修為提升,血脈提純,他與狐狸的習性越來越相似。

就比如——春日發情,脾氣暴躁。

暮澤被關在軍帳中時,之所以暴躁到失去理智,就是血脈天性導致。

天狐一族,是狐中王者。

倘若血脈純正,天性對他們的束縛幾乎為零。

可是暮澤雖然返祖,但血脈並不純正。

不僅是半妖,天狐血脈還滿是雜質。

蘇憶桃將他的後背晾在空氣中,以保證桃花膏完全被面板吸收。

她單腿跪在床板上,從身後俯身壓下,一手撐著床,一手揪住暮澤的狐耳。

一縷青絲從耳畔垂落,蘇憶桃輕輕揉著他的耳朵。

暮澤的臉上暈開薄紅,將牙齒停在樹枝上,悶悶地開口:“妻~主~”

“癢……”

蘇憶桃揉著他耳朵上的狐毛,輕輕捻著。

“你家妻主的樹枝好啃嘛?”

尖尖的狐牙在樹枝上來回蹭,在蘇憶桃心間撩起一點點情愫,讓她好想將暮澤就地正法。

可惜暮澤的傷還未大好……

今日只可遠觀,不可褻瀆。

暮澤化身幻軟萌小狐狸,點點小腦袋,“好啃……嗯~”

蘇憶桃揉揉他的長髮,隨後將他的三千墨髮撩開,平鋪在身側,親著他那精緻好看的後頸。

“阿澤日後想要磨牙,就直接跟我說,不許用別的植物!”

“好~”

開啟新大陸的暮澤開心地答應。

原來,狐狸的快樂如此簡單。

將這隻小狐狸摁在身下一頓猛親,蘇憶桃才側身躺在床上。

“對了阿澤,酒好喝嗎?”

“可要為妻陪你——把酒言歡?”

晴轉陰,僅在瞬間。

暮澤將尾巴繞著她腰間,將人勾在身前,“不好喝,喝了難受。”

蘇憶桃將狐尾揉在手裡,“那你為何喝酒?”

他攥緊手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良久之後,他才憋出一句話:“我錯了。”

“日後還喝嗎?”蘇憶桃也清楚他遭了什麼罪,不善飲酒的人猛地喝下半壇酒,起初醉生夢死,後來還不得難受死?

直到現在,暮澤都沒從酒勁兒中緩過來。

“我不喝了,妻主能原諒我嗎?”

蘇憶桃湊近暮澤,似乎能夠看見少年眼中的星辰大海,燦爛星光。

就在她用審視的目光就暮澤盯得後背發麻,蘇憶桃才莞爾一笑。

“那——來日我與阿澤的合巹酒,你喝不喝?”

暮澤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被突如其來的好訊息砸得一愣。

恢復水潤的薄唇微微張口,好久沒有回過神來。

“喝!”

蘇憶桃嘴角露出淺笑,淡雅中帶著三分嫵媚,將暮澤晃得心神盪漾。

“我飲酒誤事兒,阿澤飲酒也誤事兒。既然如此,除了來日合巹酒,我們再也不沾滴酒。”

她的聲音清脆如玉,帶著靜謐桃花的甜膩,讓暮澤聽了忍不住沉入其中。

聽到她決心戒酒,暮澤不免有些錯愕。

透過這些年的相處,他也知道自家妻主是個好酒的主兒。

這樣的人,怎會輕言戒酒?

“妻主?為何?”

蘇憶桃無奈搖頭,“我喜好飲酒,本就是受我師尊影響,不喝就不喝了,沒什麼事。”

她正想奚落自家師尊的種種暴行,窗外忽然雷聲嗡鳴,軍帳都為之顫動。

“轟隆——”

蘇憶桃垂死病中驚坐起,猛地跳下床榻,眼中的震驚到達巔峰,一把掀開床帳,似乎想要求證什麼。

風捲雷響,暴雨傾盆!

這天氣說變就變!

“窩嫩個涼啊——師尊,您老不會在雲巔看戲吧?徒弟的樂子你也看啊?”

面對她冒昧的話語,山野間霧濛濛一片,唯有大雨落在地上的聲音。

似乎方才天降雷電,只是巧合。

暮澤披起衣衫走到她身側,透過縫隙去看帳外的暴雨,“妻主,怎麼了?”

蘇憶桃舔了舔嘴唇,牽著暮澤坐回床上。

“感覺這事兒不對勁,我那薄情師尊——嘶,算了。”

薄情師尊?

薄情?

師尊?

帳內的氣氛冷如寒冰,暮澤仍然裝作溫暖小意,輕輕地靠在她肩頭,試探地問道:“薄情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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