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暮澤登基後手腕強硬,見到他這番模樣,眾將軍並未因此鄙視他,反而更加欽佩這位君王。

好一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自古以來這不過是句空話。

“對啊!是末將拉著陛下喝酒,請陛下責罰末將!”

暮澤用清瘦高挺的身軀背對她們,讓人分外心疼,“別爭了,你們確實有失察之罪,先跪著,朕等會兒再罰你們。”

他屈膝跪在主帳中央。

“請妻主責罰,四十鞭。”

鬼清河等人全部跪拜在地,額頭與地面僅有半掌之隔,不敢直視前面的場景。

也不能看。

蘇憶桃滿意地掃視她們一眼,神情複雜地用鞭子抵住他的肩胛骨。

“四十鞭?你確定?”她有些猶豫,這頓打捱下去,後背都能抽爛。

“是。”

“忍著……”

不知為何,她的聲音有些低啞。

抬手揮鞭,狠狠地落在暮澤後背。

馬鞭不同於別的,這東西打在身上,怎麼說也得脫層皮。

即使蘇憶桃收著力道,一鞭下去,黑色衣衫就撕裂開一條縫隙。

一陣火辣辣的疼衝入腦海,暮澤咬緊牙關,沒有將聲音洩露分毫。

在妻主面前他可以放心地哭嚎,但此刻帳中還有鬼清河這群大將軍,他斷然不會吭聲。

“啪!”

“啪!”

“啪!”

……

主帳中落針可聞,幾位武將恭敬地跪在地上,始終不敢抬頭。

鞭子打在皮肉上,不僅將衣衫撕裂,還將暮澤打得皮開肉綻。

聲聲鞭響,還有那愈發濃郁的血腥味讓她們聽得頭皮發麻,知道蘇憶桃並未放水。

每一鞭都實實在在地打在暮澤背上。

連續二十記鞭子抽下來,暮澤始終緊咬牙關,一聲不哼。

身子抖得不停,肩膀和脊背全部繃緊,以此減輕疼痛。

嘴唇發白,眼睛緊閉,強撐著穩住身形。

“呃——”

一點迷糊的聲音從牙縫中鑽出來,滿頭大汗的暮澤連忙咬緊牙關,但身子卻被打得一個踉蹌想,險些栽倒下去。

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扶住他,暮澤這才沒有摔倒。

許是蘇憶桃手痠,她將一方蠶絲手帕摺疊起來,送到暮澤嘴邊。

“別咬嘴唇。”

暮澤眸色赤紅,脖頸前探,張口咬住捲起來的手帕。

他身後的衣衫已經破碎,皮開肉綻的傷口觸目驚心。

隨著鞭子落下,暮澤的呼吸越來越重,額頭上青筋暴起。

劇痛不間斷地襲來,他疼得臉上冷汗密佈。

打到最後十鞭,就連蘇憶桃都捨不得了。

她之前確實罰過暮澤,但從來沒有這麼重,大多是小打小鬧,欺負一番,讓他長記性就行。

但這是戰場,暮澤身為主將,手裡捏著十幾萬人的性命。

鞭子輕微下移,輕飄飄地掃在暮澤的臀部和大腿上。這種力道,最多留下幾道紅痕,不會破皮。

鬼清河幾位都是四品巔峰的大將軍,透過鞭聲就能夠判斷出她的力道。

即使蘇憶桃最後幾鞭收斂了力道,她們也不會心懷怨恨。

她們中間許多人都算是暮澤的長輩,聽著也心疼。

何況暮澤不單單是主將,還是燕國皇帝。

只要他不認錯,這天底下就無人敢定他的罪!

縱觀自古以來的皇帝,誰人能走到這種地步?

唯有今代燕皇暮澤有這般風骨。

四十鞭打完,蘇憶桃反手將血淋淋的馬鞭捏成粉碎,扶住暮澤那幾近破碎的身軀。

將軍們都垂著頭,她索性從空間中取出一件短袍給暮澤披上,並且抱著氣息奄奄的暮澤坐在主位上。

滿身鞭傷,暮澤此刻已經沒有力氣坐正,完全依偎在蘇憶桃懷裡。

那方掉在地上沾血的手帕,也被蘇憶桃拂手撿起來。

暮澤用沙啞微弱的聲音命令道:“來人,七位將軍戰前失察,罰二十軍棍。”

一聲令下,七位親信握著竹棍進來。

她們直起腰身,發現是竹棍後都臉上古怪,“陛下!”

以她們的罪過,即使用實木重罰五十軍棍也無可厚非,但暮澤卻選用竹棍。

這東西打在身上,頂多也是皮下淤血,再破點皮肉。

暮澤披著金紋袍子,十分虛弱地開口:“此戰諸位有功,接下來還需要你們管理軍營,罰二十棍以示懲戒。”

“眾卿可認罰?”

鬼清河見暮澤已經快要昏厥過去,連忙拱手,領了恩情。

“臣等領罰!”

暮澤沒有離開,這是親自觀刑,掌棍的人也不敢含糊。

每一棍子都實在地落在她們的臀部。

竹棍噼裡啪啦地打在身上,幾位將軍都一聲不吭。

二十棍很快就打完了,七根竹棍全部被打扁,炸開道道裂紋。

“謝陛下賞賜!”七位武將都滿頭帶汗,抱拳行禮。

暮澤此刻抿著唇,忍受著莫大的劇痛,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

“都下去療傷吧,相信諸位是聰明人,有些話不要亂說。”蘇憶桃將手臂穿過暮澤的肩膀,將他從座位上抱起來。

幾位將軍連連應是,拖著痠痛的身子退下。

鬼清河準備去給他請大夫,但蘇憶桃彷彿猜到他的目的,補充一句,“不用大夫,我給他療傷。”

“有勞與澤君。”

此戰蘇憶桃居功甚偉,鬼清河沒有多說,轉身退下。

昨夜哭喊了一夜,暮澤幾乎虛脫,這會兒被抽了一頓鞭子,早已虛弱不堪。

回到帳中,蘇憶桃輕手輕腳地將他放在床上,生怕弄疼了這人間尤物。

緩慢地解開衣衫,但不免牽動他的傷口。

暮澤這會兒意識朦朧,尾巴和耳朵不受控制地鑽出來,輕輕搖晃著。

褪衣過程中,他喉嚨中時不時發出嚶嚀的叫喚聲。

“嗷~”

“嘶……”

屋裡燒著火炭,微弱的火光映在暮澤的側臉上,點點暈紅,早已不見帝王的清冷。

“疼。”

趴在床上恢復了幾分力氣,暮澤渙散的意志開始凝聚,也或許是身上綿延不絕的疼意將他喚醒了。

粗糙的鞭子抽在背後,暮澤寬潤的脊背上滿是鞭傷,錯七雜八的傷口還在流血。

蘇憶桃取出一隻瓷杯,將一把桃花瓣碾碎成汁水,隨後才細細擦在暮澤的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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