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我願鞭子加身，贖此身罪孽
見他精神狀態恢復地不錯，蘇憶桃道：“昨夜一戰十分慘烈，出去看看吧。”
“還有那幾個攛掇你喝酒的，早已被北涼收買，你尋個由頭將之殺了。”
暮澤一愣，幾個面孔從腦海中一閃而過，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拿下北涼三城後，將士們激情高漲，下面嚷嚷著要喝酒吃烤肉，暮澤腦門發熱居然答應了。
還真是環環相扣，將暮澤都全頭全尾地算計進去。
暮澤那雙清明的眼眸中閃著殺意，知道此戰關係重大。
“妻主隨我一起去吧，昨夜你是主將，橫掃敵軍，功在千秋。”
蘇憶桃沒有拒絕，從床板上站起來，牽住他略微慘白的手指。
“不過，這功績我不要。”
“與你同帳飲酒的幾位將軍，回頭好好懲罰一番，也不知道勸誡你。”
“帳內飲酒這件事兒——對外可以宣稱是你們幾位將軍為了引蛇出洞而飲酒做戲，早有籌謀。”
“你們的臉面需得保住，統兵之人，若失威信，難以讓軍隊信服。何況，總不能讓三軍上下感激我一個算卦的。”
將和兵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武力，還有智力。
兵之所以為兵，就是因為她們目光短淺，謀略有限。（ps：古代士兵都比較莽，但是不排除聰明的哈，別噴！˃ʍ˂）
她們容易聽風是風，看雨是雨。
暮澤聽完她的謀劃，眉頭輕蹙，“可是——”
蘇憶桃安撫似的拍拍他的手背。
“乖，聽我的。”
“好。”
暮澤嘴巴張合幾下，最終還是沒有執拗，聽從了她的建議。
為君者當替大局考慮利益，這件事也絕不能用正常法子解決。
來到軍營中，大部分將士都在互相包紮傷口，還有一些相互靠著睡著。
杜如楓剛好迎面而來，朝著他們抱拳，“參見陛下。”
暮澤想了一瞬，在看到他身後的琵琶時，才想起這位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美男子的身份——妙手琵琶杜如楓！
“嗯，召集校尉以上的武將，主帳外議事。”
“是。”
杜如楓即刻命人去請各位將領前來議事，她們效率很快，只需片刻，上百主將就在主帳外站定。
暮澤臉色憔悴，就算服用過紫御桃花瓣，也沒有立刻恢復過來，一身黑袍盡顯威壓。
不僅身子骨受傷，還精神損耗。
“末將參見陛下！”
“平身。”
蘇憶桃站在他身側，清了清嗓子，便開始一本正經地扯謊。
“北涼軍舍城池，棄百姓，以邊疆三城為誘餌，引誘我軍深入，從而夜半偷襲，意圖破我燕國大軍！”
聽她重新提起此事，鬼清河等人都心中忐忑，幾位大將軍苦澀地垂著頭，不敢與她直視。
一身紅衣站高臺，墨髮飛揚自瀟灑。
音色中的清冷彷彿自帶寒意，卻又氣勢雄厚，足以清晰地傳入所有人的耳朵裡。
“天佑大燕，陛下識破敵軍詭計，邀諸位將軍帳中飲酒，掩人耳目，商討對策，方有今日險勝。”
一番話真真假假，說得恩重情深，就連鬼清河幾位將軍都滿臉迷茫。
莫非她們昨夜喝的是假酒？
但即使她們多麼愚鈍，都不會戳穿這些話。
營地巡防，探察敵情，分析戰局都是她們各自的任務。
派遣無數哨兵，多番巡查，可她們幾位大將軍誰也沒發現問題，還在軍中安於享樂。
怎麼說，也有失職之罪。
蘇憶桃此言，算是保住了她們的顏面。
“陛下雄才大略，吾皇萬歲，燕國千秋萬代，江山永固！”
幾位將軍立刻開始高頌他的功績，大多數人相信了蘇憶桃的說辭。
倘若鬼清河幾人不是知道內情，也就信了。
“吾皇萬歲！江山永固！”
暮澤微微有些臉紅，畢竟他心虛，深呼吸後才將狀態調整到最佳。
“經此一役，北涼主將盡失，損失慘重，恐怕短期內不會發兵。”
“但諸位不能掉以輕心，要加強防衛，以備不時之需。”
“楚地軍隊拆編入燕，由沉星率領北上，不日便能到達北境，共戰北涼。”
妘家上下都被蘇憶桃用手段收買，再加上臣璱的緣故，她們對燕國沒有半分異心。
此次由妘家年輕一代出手，集結軍隊北上，協助暮澤攻取北涼。
眾將軍聽完面露喜色，她們北境的軍隊實在寒磣，只能勉強跟北涼國對峙。
若得大軍相助，攻取北涼豈不是朝夕之間的事？
見眾位將軍臉上帶著疲倦，暮澤簡單安排幾句，就讓她們退下休息。
但鬼清河等人沒有逃過一劫，跟著暮澤進入主帳。
故地重遊，雖然裡面的酒罈炙肉已經被收拾出去，但她們仍舊臉色各異，當機立斷地跪下請罪。
“末將失察，請陛下責罰！”
她們幾人或多或少都有責任在身上。
“去拿鞭子。”
暮澤語氣平淡，彷彿在說什麼稀疏平常的事情，病白的臉頰上帶著無邊冷漠。
幾位將軍都有些錯愕，沒想到他手腕如此狠絕。
不僅要責罰，竟還要用鞭子。
雖然心中犯嘀咕，但誰也不敢置喙，垂頭跪著。
蘇憶桃清豔的臉上倒沒有什麼表情，因為她也算不準暮澤要幹什麼，只能靜靜等著。
很快，那清瘦的男兵捧著一根紅褐色牛皮馬鞭進來，瞧著成色是乾淨的。
斜坐在桌案上的蘇憶桃驀然站起身，似乎猜出什麼，眼神古怪地看著暮澤。
暮澤假裝淡定接過鞭子，盤在手掌上，若仔細觀察，他握著鞭子的手有些顫抖。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此戰是朕決策失誤，若非妻主察覺危機，恐怕諸君就是青山埋骨無歸期。”
他語速極慢，後面的話也並未說完，只是將鞭子塞進蘇憶桃手裡。
繞來繞去，暮澤讓蘇憶桃同行，就是來討打的。
“旁人不敢動手，所以還請妻主代勞。”
鬼清河本以為他會推脫責任，責罰她們這些將軍，沒想到卻能嚴於律己，當著她們的面自罰！
“陛下不要！是末將失職，攻取三城後放松謹惕，還拉著陛下飲酒！”
“對！是末將們的錯。”
“陛下無需如此，懲罰末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