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蘇勝病重,可笑的是,朝中尚未立下儲君,畢竟有的沒的都死的徹徹底底的,哪裡還有什麼儲君?

蘇勝拖著病入膏肓的身體左挑右選,忙活好幾日,終究沒有找到比蘇憶桃更加合適的人選。無可奈何下,她還是認命了,不得已傳旨雲眠山,召池暝王蘇憶桃回京,擇日冊立為燕國儲君。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切塵埃落定,蘇憶桃會歡天喜地地回到金陵時,這廝竟不按套路走,隨便一句“臣身體抱恙,舊傷未愈,不喜朝堂紛爭,只愛青山綠水”給回絕了。

蘇勝:“?”

朝臣:“?”

百姓:“?”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蘇勝兩傳召令,蘇憶桃都推脫不回,這可逼瘋了各方勢力。畢竟,她們爭權奪利這麼多年,圖的是什麼?還不是那高人一等的權利?到了蘇憶桃這倒好,她居然不要?哪有別人把飯都喂到嘴邊還不張口的?特別是幾位年幼的皇女,她們心裡那叫一個氣啊!她們眼饞不來的東西,竟被一個庶女如此嫌棄……

在各種正常路子都行不通的情況下,蘇勝只能拉下臉面,命百官連夜離京,前往雲眠山請池暝王出山為儲。

被文武百官八抬大轎請回京都當儲君的,古往今來,恐怕只有蘇憶桃這麼一位。說它荒唐吧,這事兒還真就發生了,說它不荒唐吧,要不你去問問其他的蘇家女?

五年閒雲野鶴,一朝下山,便是舉國動盪。

七月初五。

祝暮澤一身緊緻的墨藍色劍袍,將挺拔的身姿修飾得恰到好處。長髮半綰,繫著一根酒紅色髮帶,腰間別著把傲雪灑金摺扇,手裡還端著一碟洗乾淨的青棗。

一顆顆青棗圓潤可人,晶瑩剔透的水珠正折射著日光,遠遠看起來,就亮晶晶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嘗一口。

“主人,朝臣已經跪了一整天。她們……米粒未沾,滴水未進。”

蘇憶桃自顧自舞著雙劍,高高綰起的長髮隨著雙劍的劈、砍、挑、刺而上下飄揚,雪白的髮帶更是在晚霞的映襯下泛起淡淡的粉色,將她身上凜冽的氣勢削去不少,平添了三分溫柔。

“他怎麼說?”

“臣公子說,燕國朝局已定,時辰也差不多了,再讓他們跪下去,夜裡可沒有大夫給她們醫病。”

嗡!

蘇憶桃劍挽滄瀾,激起陣陣罡風。她踏風而來,一劍上挑,用在霞光裡泛著冷氣的劍尖挑起一枚青棗。

纖細的手腕一壓一挑之間,青棗便彈到了半空,蘇憶桃漫不經心地揚起頭顱,將薄唇張開一些縫隙,便穩穩當當地叼住了從天而降的青棗。

唰唰!

雙劍入鞘,蘇憶桃用牙齒叼著青棗,動作利落地卸下佩在腰間的劍鞘,這才伸手捏住被她咬掉一口的青棗,“還有嗎?”

祝暮澤放下金菊碟子,用手帕擦去她鬢角的汗漬,“臣公子還說,他是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貪戀山間風水,待殿下穩定京中局勢,他再離開雲眠山。”

“嗯,走吧,沐浴更衣。”

蘇憶桃不由分說就把半塊甜膩的青棗塞進他嘴裡,低頭把玩著手裡的劍,朝著後院湯池走去。

“唔…”祝暮澤的嘴被青棗堵上了,只能滿眼幽怨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默默把半顆青棗啃完,並扔掉棗核。

不知怎的,這半顆青棗,竟然比他偷吃的那一顆還要甜。

焚香洗浴,祝暮澤躬身捧來一套春日宴桃花衣裳,再她嫌棄的目光中侍奉她穿戴整齊。

蘇憶桃隱居了這麼多年,會見朝臣本該穿著親王朝服,但出於局勢所迫,她必須裝出一副重傷未愈、野心不在、嬌嬌弱弱的世外高人模樣。

輕薄的裙襬上點綴著稀稀疏疏的花瓣,兩枝盛放的桃花盤繞著赤鋒長劍,四周散落著幾片妖豔的桃花,還有淺藍色的雲紋繡花。

乍一看,三分春色暖;再一看,七分劍氣寒。

初看是溫柔多情的桃花裳,細看才知其中奧妙。

為了應和莫幼薇留下的綠雲長簪,攏春琢磨了半晌,終於給她綰了一個複雜的牡丹流雲髻。前鬢簪著一隻顯眼的珍珠點綴,側面插著一把精美的月牙排梳。正中央戴著一頂燒藍珍珠發冠,將綠雲長簪橫插其中。

挽青絲,簪金銀,描上淺妝,再添幾分虛弱。

在祝暮澤和攏春的左右攙扶下,蘇憶桃一步一歇地走出武陵居,恨不得把“我很虛弱,不要惹我”這八個大字寫在臉上!

“殿下!”

“殿下出來了!”

人群一陣躁動,幾百個大臣無不淚眼婆娑地望著她,恨不得抱著她的大腿哭上一輪。

“臣等叩見池暝王!池暝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臣等——”

“叩見池暝王!”

“池暝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是蘇憶桃多此一舉,閒的沒事非要示弱,而是要藉著身體虛弱的幌子,把朝中心思不軌之人釣出來,在她登基之前一網打盡。

“諸位…咳咳咳免禮……”這中氣不足的聲音把祝暮澤聽的一愣一愣的,僵硬地偏過腦袋,瞪大眼睛看著蘇憶桃,彷彿在問,剛剛舞雙劍賊溜的是誰?!

是誰! !!

難道不是你蘇憶桃嗎?

“諸位如此,又是何苦?”蘇憶桃的倚著身側的絕美男人,將手臂往他懷裡一塞,慢吞吞地開口。

眾臣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想反駁些什麼,卻又無話可說……誰不知道當年奪嫡之爭,被她蘇憶桃以一己之力鬧得沸沸揚揚?你現在這副模樣又在裝什麼清高啊?!!要不是血煞軍駐紮金陵城外,你以為我們想來求你回朝嗎?咱這還不是被逼的?

“殿下,陛下重病不起——”

重病不起,這病自然是當今太醫院院首魏晨乾的好事,在她的“精心醫治”下,蘇勝距離“得道飛昇”越來越近。

“本王又不是大夫!母皇身體抱恙,你們就去請大夫,來我雲眠山作什麼…咳咳咳……”許是情緒太過激動,蘇憶桃剛把話說完,就開始縮在祝暮澤懷裡劇烈咳嗽。咳得那叫一個聲淚俱下,感染人心。

蘇憶桃一邊靠在他懷裡咳,一邊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眼前的朝臣們,那眼神幽怨極了,好像在責備她們,有什麼用。

“三殿下!三思啊!”

“瀛洲島暫且拋開不談,如今七國動盪,燕國位於九州腹地,被夾在中央……這四面楚歌的,國家危矣,殿下怎能安於山野,不顧社稷?!”

“請殿下出山!”

“為國為民,為天下大義!臣等,恭請池暝王還朝!”

“恭請池暝王還朝!”

“殿下若不願還朝,臣等寧願跪死在這武陵居外!”說這話的那人,故意咬重“武陵居”三個字,其中用意,只要是知道武陵居昔日淵源的,都懂。

“放肆——咳咳,你們這是在逼本王!”

“殿下,請殿下為天下蒼生著想啊,殿下!”

“……”

蘇憶桃壓下嘴角幾乎不受控制的弧度,掐著祝暮澤的袖子,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們演戲。

片刻後,殘月東起,蘇憶桃彷彿敗下陣來,扶著額頭,輕嘆一聲,“既然如此,本王……就如你們所願!”

“殿下,馬車已經備好!”兵部尚書趙元青見縫插針,當即就拱手道,完全就不給別人插嘴的機會。

“好,那就咳咳,出發吧。”蘇憶桃無奈地說,在兩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挪動到那輛豪華的青羽馬車前。

眾臣歡呼!

“恭迎殿下!”

臣不煥率著武陵居眾人肅立門口,拱手行禮,“不煥恭送殿下,願殿下一路平安。”

“恭送殿下!”

“恭送殿下!”

蘇憶桃腳下一頓,側頭頷首,算是道別。隨後便在祝暮澤的攙扶下踩著腳踏登上馬車,攏春則坐在外面駕車。

一些身子骨硬朗的武將咬著牙關爬起來,然後忍著渾身疼痛把哀嚎一片的文臣從地上拽起來。

兩刻鐘後,由希時希將軍在前開路,一千多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武陵居,順著蜿蜒的山路離開雲眠山。

蘇憶桃拿著一面藤花古鏡,垂眸欣賞著鏡中人絕美的容顏,輕輕扶了扶髮髻,“嘶,白瞎了本王這般好看的髮髻,捨不得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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