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重逢
羅非做夢都想不到這場景,萬萬沒想到這輩子還有能有和霍瑾揚正面交鋒的時候,頓時感覺頭皮發麻,大腦宕機了幾秒,立即解釋:“別誤會,這是我單方面的想法,我就是想把我的心意說出來。”
“跟莫渝沒有關係,之前她也怎麼搭理過我。”
莫渝的表情像是個局外人,不知情也不感興趣,從包裡掏出車鑰匙,繼續往前走去。
霍瑾揚薄唇抿著,死死盯著她絕情的背影,穿禮服的樣子動人心魄,可他卻從沒有見過。那邊那個表面兄弟,背地裡還敢覬覦自已的人,要不是怕嚇到莫渝,他現在就讓羅非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心意?
嘖嘖。
不過比起那些,最令他覺得氣憤的,是莫渝全程都懶得看他一眼,可是剛才明明看到她對羅非態度溫和,甚至還笑了一下,羅非他媽的算什麼東西。
霍瑾揚感覺自已的耐心已到極限,再多的等待都是枉然,她不會主動回來了,她還敢在外面和野男人說說笑笑。
越想越氣,霍瑾揚長腿邁下車,隨手將滾燙的菸頭摁在價值不菲的車窗邊,大步流星追了上去,莫渝感覺到背後一陣疾風襲來,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頂在車門上。
雖然莫渝也有170的個子,但在霍瑾揚的188面前顯得那麼嬌小,被高大的身軀禁錮住無力反抗,肌膚相貼的炙熱讓人心神慌亂,仰頭望向那雙帶著凌厲的桃花眼,壓迫感十足。
霍瑾揚居高臨下看著她,手上的力度像是要把她細腰掐斷:“莫渝!”
“這位先生。”
莫渝語氣波瀾不驚,態度生硬:“麻煩放開。”
這位先生???
非得這麼冷冰冰這麼有距離感嗎?霍瑾揚壓抑爆裂的情緒快要觸底反彈,深吸一口才能勉強穩住自已,喉結急促地滾動:“你是故意的。”
“跟我回去,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但從今往後,我會記得你海鮮過敏,記得你生日,記得你的口味,和你不喜歡的人保持距離,只要你別生氣,想要什麼儘管提,我一定答應你。”
“別生氣了。”
霍瑾揚邊說邊將她抱得更緊,也不知道他是早早在這停車場,還是剛開車過來的,身上一股酒味,莫渝皺著眉,快喘不過氣來。
“沒有生氣啊。”
“我們是和平分手的,你當初也同意了,希望不要出爾反爾糾纏,令我難受。”
霍瑾揚覺得好熱,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湧,和莫渝貼在一起更是熱上加熱,他出身顯貴,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子,做什麼事都壓人一頭,從來沒有需要卑微的時候,可如今當著羅非的面,被莫渝這樣狠狠拒絕,氣得肺都要炸了。
他微俯下身,一隻手掐住莫渝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接受這個吻,只有這樣,那些傷人的話才能暫時停下來。
莫渝根本無力承受這樣兇悍強勢的吻,有股不顧人死活的窒息感,她握緊拳頭捶打著霍瑾揚的肩膀,試圖將他推開,怎料男人一隻手握住她兩隻手腕,舉高壓在車頂,一覽無遺的姿勢更是方便他肆無忌憚掠奪。
“霍瑾揚你你...你他媽瘋啦?!冷靜一點啊!”
羅非感覺自已像是個死人,就這麼被無視在一旁,這會眼睜睜看著兩人糾纏,實在是不忍心莫渝被欺負,腦子裡想不到別的,一衝動就上前來拉霍瑾揚。
霍瑾揚正是一肚子火無處發洩,羅非的介入恰似火上澆油,直接引爆了炸-藥桶,他一把將人甩開,戾氣很重,過去扣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他甩到旁邊的車身上。
巨大的響聲在停車場迴盪,伴著羅非的鬼哭狼嚎,讓人心裡毛毛的。
霍瑾揚沒有手下留情,羅非後腦勺直接磕在車門上,頓時頭暈眼花,直接坐了下去,霍瑾揚陰沉沉盯著他,如果眼神能殺死人,現在他已經死了。
“滾。”
“別讓我在看見你。”
莫渝嘴唇上有血,檢查了自已的唇沒有破,應該是剛才咬了霍瑾揚,沾了他的。她隨手摸了血跡,原本不想搭理這兩個男人,直接開車離開,但聽到這邊動靜,還是不放心過來看一眼。
畢竟霍瑾揚是個瘋子。
“我們分手和別人沒有關係。”
“你還敢替他說話?”
霍瑾揚氣笑了,偏過頭看她,眼神滿是寒意。
莫渝坦然自若:“分手是因為我不喜歡你,這件事情只和我們有關。”
可能因為這幾天在自我反省的緣故,霍瑾揚如今面對莫渝格外細心,他在琢磨她的話。
我不喜歡你,和我不喜歡你了,這可是兩個意思。
“你再說一遍?”
他想確認。
但這話落在羅非耳中,就成了咄咄逼人的威脅,儘管被揍得眼冒金星,他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以防霍瑾揚把氣撒在莫渝身上。
“我說,我不喜歡你。”
莫渝倒是無所畏懼。
“呵。”
確認了是這個答案,霍瑾揚怒極反笑,真的徹底搞不懂了。
不喜歡?不喜歡可以在一起幾年,不喜歡可以把該做的都做了,甜言蜜語和實打實的付出都可以給,甚至還可以違背真心一演就是好幾年。
為了羞辱自已,還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霍瑾揚像在大冬天被一桶冷水從頭澆到腳,賠禮,認錯,承諾,能做的都做了,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她這麼狠得下心。
既然這樣,那就分手吧,能唬住誰呢?
希望她不要後悔。
他慢悠悠從口袋掏出煙和打火機,目光掠過羅非,又看了眼莫渝,嘴角帶著邪氣惡劣的譏笑:“那行,恰好我也覺得膩味了,就是...睡久了還真有點感情。”
“你不後悔就行。”
莫渝沒說話,但臉上表情出賣了她,一臉發自內心的如釋重負。
自從提分手以後,霍瑾揚的舉動十分反常,剛開始她還以為大少爺少了人伺候,只是短暫的不適應,但後來步步緊逼,實在讓人喘不過氣來。
現在能親耳聽到他說膩味,承認分手,的確讓人鬆了口氣,在莫渝看來,這是好事。
“哎喲...”
羅非呻吟出聲打破了僵持的氛圍,雖然平時吊兒郎當沒個正形,但這次不是裝的,他捂著剛才磕碰的後腦勺,臉色發白,看起來很痛苦。
事情因自已而起,莫渝瞥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冷眼旁觀,拉開後座的車門,輕聲道:“上來吧,送你去醫院。”
這對羅非來說算得上意外收穫,二話不說,身手敏捷地鑽上車,車裡滿滿都是莫渝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聞著沁人心脾,心裡美滋滋的,已經完全顧不上外面某人想刀人的目光。
霍瑾揚插在兜裡的手緊握成拳,後槽牙簡直都要咬碎,羅非這小子向來都是臉皮厚不要臉,莫渝看不出來他在演戲裝可憐,偏偏就吃這套。
車子啟動,很快離開了停車場,霍瑾揚仰靠在座駕上,閉著眼,腦海中滿是剛下莫渝堅定決絕的模樣,突然有種深深的挫敗感,整個局面都在失控,讓人難以呼吸。
他到底是怎麼了?
...
恰好附近就有一家高階私人醫院,莫渝給羅非掛了急診,檢查下來問題不大,就一點外傷,沒有傷到顱內,疼過暈過之後沒什麼大礙,甚至連內服藥都可以不吃,包紮休息就好了。
羅非怕死,非得堅持留院觀察半天,躺在病床上雙眼防空盯著天花板,莫渝在旁邊待了一會,見事情已經解決,便開口道:“你先休息,我回家了。”
公子哥隨便花錢都能僱到保姆,這裡不需要自已,何況剛才也只是順路的事,她沒想和這人摻和到一塊。
“好,麻煩你了,小渝。”
莫渝沒說什麼,轉身出了門,因為電梯遲遲不來,所以選擇了快捷樓梯。
醫院收費昂貴,加上又是這個時間段,人比較少,她慢慢走下樓,樓梯旁邊是巨幅落地窗,外面太陽很猛,視線從刺眼的陽光猛地挪回到市內,對比度太明顯,眼前有一瞬間的暗淡。
前面幾個白大褂醫生迎面走來,走在他們中間的,還有一個穿格子西裝的男人,他邊走邊和身邊的醫生說些什麼,那幾個看起來資歷很深的醫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莫渝今天沒戴隱形眼鏡,隔著有點遠看不清他的樣子,只是覺得這個男人氣質出眾,行為舉止很有涵養。
平心而論,在外面很少看到外貌氣質上能跟霍瑾揚相較的男人,秉著欣賞美的心態,莫渝不由多看了兩眼,直到適應了室內燈光,男人走近,那雙熟悉的眼睛再次出現,一切偶然的心動才得到解釋。
溫柔而璀璨。
她呼吸一滯,似有朵朵煙花在腦海中炸開,狂亂不止的心跳無法抑制,又似冰封的湖面裂開了痕跡,隨即整個湖破裂開,掀起巨大浪花。
久旱逢甘露。
莫渝一眼就認出了霍清嶼,儘管在她看來,他身上變化很大。
幾年前的霍清嶼並不如現今這樣溫雅從容,那時候他眼角眉梢還有種淡淡的薄涼和張狂,是因為經歷多了,時間慢慢將他的稜角磨圓,打磨成一塊璞玉,才變成如今這樣清貴溫雅的男人。
莫渝一直確信,他身上有光環存在。
曾設想過幾十上百次的重逢,也許在街角的咖啡店,也許在午後的公園,他們會不期而遇,霍清嶼一定會談笑自若先打招呼,然後她再裝作若無其事寒暄...
只是想千想萬,就是沒想過會在醫院再見。
和霍清嶼的視線終於碰上,他明顯也有片刻的怔忪,隨即大步朝莫渝走來,異於常人略微生硬的步子,一步,兩步,慢慢靠近,莫渝心裡微微發酸。
“小渝。”
霍清嶼輕聲叫了她的名字,嘴角微微揚起。
“好久不見。”
莫渝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自已臉上的表情,才敢抬眼看他,免得自已溺斃在這久違的溫柔裡。
只是短短六個字,就能將她帶回情竇初開怦然心動的那個夏天,她怕現在開口會洩露自已的情緒,於是只能彎起嘴角笑笑,點頭。
然而喜歡這種東西,就算捂住嘴巴也還是能從眼裡溢位來,她一定不知道自已現在的眼神,比平常更加清澈明亮。
霍清嶼扭過頭看著幾位醫生:“今天先到這裡,資料明天助理會發到每個人手上,辛苦大家了。”
“好的。”
“霍先生辛苦。”
他的話很有份量,眾人也不多窺探他的私人生活,一個個靜悄悄離開。
現在偌大的走廊裡剩下兩人,陽光又稍稍曬進來了些,正好落在莫渝所在的位置,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在發光,霍清嶼看著她,忍不住又笑了。
“好像也長高了點。”
霍清嶼單手比劃了一下:“你當時才到這裡。”
莫渝很高興他對自已的事情記得那麼清楚,滿心歡喜,自然忽略了他話裡那個“也”字。
“不是吧,那時候也沒那麼矮的,起碼到這裡!”
七年過去,莫渝比年少時候的她更顯清冷,那時候還是個青澀少女模樣,沉靜美麗,現在長成了優雅自持的高嶺之花,但骨子裡的獨斷內斂感依然沒有消失。
人投入社會中經歷這麼多事情,結識形形色色的人,能保持初心難能可貴。
“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
霍清嶼看她出現在醫院,不由有些擔心,但看她手裡拿著包,狀態正常,又判斷這趟或許不是患者。
“嗯,是朋友,不過沒什麼大礙,醫生說休息休息就好。”
霍清嶼點頭:“這個點能趕上晚飯,我這邊空閒,你呢?”
剛重逢就要有單獨相處的時間了,莫渝心裡有些緊張,拿包的手緊了緊,故作輕鬆:“你想吃什麼?”
說話間,霍清嶼的助理已經來到旁邊,在他的授意下取走手裡的檔案,莫渝看出來了,現在霍清嶼就是“下班”狀態。
“我同事說附近有家義大利菜,可以麼?”
“好。”
吃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陪著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