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暗地探入枕下摸向鋒利的匕首,那是她幾日前替侍衛看病時索取的報酬,本來就是替顧瑜準備的,如今也算物盡其用。

顧瑜的目光卻落在了她的頭髮上,他握住她的手腕順勢放到腿上,暗自運轉內力。

“以後頭髮記得擦乾。”

伴隨頭髮上的水滴蒸發,白纖凝茫然若失,心底彷彿有一道巨大的口子,不斷吞噬著自己。

“你沒看見嗎?”

“什麼?”

顧瑜一臉茫然,可白纖凝分明看到他將原本露出的匕首又塞回去,甚至放到他那邊去。

“沒什麼。”

他既然裝糊塗懶得追究,她又何必提起這件事。

“謝謝你幫我吹頭髮。”

“不用謝,畢竟我們是夫妻。”

呵呵!

嘲諷的笑聲讓顧瑜一臉不高興,氣悶地推開人,他突發善心憐惜人,反被她嘲笑,管她幹什麼。

白纖凝走到梳妝檯前坐下,拿出藥膏輕輕地在手腕處塗藥。

這是出嫁那一日,祖母防止她逃跑綁住手腕弄傷的,綁的有些緊,勒出的印子還沒有消。

苦澀的藥香蔓延四周,正在閉目養神的顧瑜眼皮微動,他摩挲著指腹,剛才好像碰到她的傷痕了。

她不疼嗎?

顧瑜等她上床,掌風一揮吹滅燭火,避光的帷幔遮住清冷的月光。

少女的呼吸漸漸趨於平穩後,顧瑜下床拿起藥膏,攬過她的肩膀。

撥開青絲,指節留下的掐痕清晰可見,點點紅梅綴在如雪的肌膚上,他挖出一坨藥膏塗抹輕揉,等完全吸收後又挽起她的褲腿,膝蓋青紫紅腫一片。

嬌氣。

怕弄醒人,顧瑜沒在管素白寢衣下的痕跡。

聽著身旁人細弱的呼吸,他的視線滿是複雜,五指摸向脖頸,卻又在碰到溫熱的肌膚時膽怯停手。

心底有一道聲音催促著顧瑜繼續動手,可他還是頹廢地癱靠在床邊。

“你為什麼不動手,你不是也看見了那把匕首嗎?”

質問來自心底,顧瑜怔愣片刻後喃喃自語。

“又不是養不起,大不了……”,大不了斷了她和江潮的聯絡,讓她只能依靠自己。

顧瑜疲憊地遮住視線,他不知道自己留下她的決定是對是錯。

“白纖凝,希望你的表現不會讓我失望。”

不會後悔留你一命。

雨澤萬物,春風化雨,這一夜迎來了四月的最後一場雨。

顧瑜早早地起床就收到一個壞訊息,江潮闖進來了。

顧瑜接過冷帕擦手,他掃了她一眼,看到她亮晶晶的雙眸時嘴角不屑勾起。

“待會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出來,知道沒?”

白纖凝失望地斂起笑容,扭頭看著腳尖應了一聲。

呸,誰要聽他的話哦。

“唔——,鬆開我的臉。”

顧瑜笑得惡劣,戳了戳被他捏紅的臉頰。

“給我老實待著,待會敢在我面前和那老頭上演一出父女情深的戲碼,……你知道後果的。”

白纖凝氣惱地推開他,揉揉發痛的臉頰。

她憑什麼聽他的,不趁機跟叔叔走,留在將軍府是等死嗎。

花廳內——

顧瑜眼皮低垂,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茶盞。

“不愧是聖上面前的大紅人啊,連女兒的喜事都不來。”

“喜事?呵,顧將軍說笑了。”

“離家數日聽說本官多了個好大兒,這才一大早來看看,沒攪到你的清夢吧!”

高座之上,不惑之年的男人行止如雲流水,即使談吐刻薄,也儒雅翩翩不失風度。

他輕呷盞中茗,茶香四溢和晨間的霧氣交融一體,襯得青衫男子如雲中仙,連其腰間的玉佩都變得透亮潤澤,遺世獨立不染人間煙火息。

而顧瑜最瞧不起的就是江潮這副小白臉的樣子,他不理解為什麼如今坊間還流傳著非江潮不嫁的美聞。

顧瑜扯出一個冷笑,隨意坐到椅子上,絲毫沒有向岳父見禮的打算。

他才不會向這個老男人低頭!

“您老年紀大了,還是別四處亂走了,省得傷了這副如花似玉的臉,再讓老相好們討伐我,我可受不住!”

聞此言江潮嘴角微抽,瞥了他一眼。

二十好幾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愛發脾氣胡鬧一通。

江潮避過此話,談起了正經事。

“你這脈象糊弄不了我,不過我也不會揭發。”

“呵,我也不會謝你。”

“她呢?”

看著顧瑜那副欠打的樣子,他也沒奢望他會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好歹是我養了十幾年的姑娘,一樁人生喜事搞得烏煙瘴氣。”

顧瑜一臉欠揍的模樣,挑釁地望向對面的男人。

“被我關起來了,鐵鏈鎖住她的時候哭得好大聲,你也知道的,我一向看不慣你們江家人,她在我這兒自然落不了好。”

江潮睥睨著顧瑜,人冷話少,一看就命裡缺媳婦,若不是這場鬧劇,他哪來的夫人!

那位若是後知後覺,腸子怕是要悔青了,江潮還想刺他兩句,這時白纖凝闖了趕來。

“叔叔!”

少女俯首行禮,因為路上跑的急,呼吸有些急促,都怪顧瑜,還專門派人盯著她,弄倒那幾個人花了不少時間。

顧瑜瞬間黑臉,他剛才還誇下海口說人被他綁了,結果被當場打臉。

一群廢物,四個侍衛還看不住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

“纖凝失禮了!”

江潮本欲抬起的右手忽然背過身側,他示意她起來。

“如今你也算是將軍夫人了,我一個小小的太醫豈敢受您的禮,實在是折煞老夫了。”

江潮的聲音響起,依舊溫柔如水,只是說出的話有點傷人,不像他的作派。

“叔叔!您什麼意思?”

她的話語變得急促,眼神像只可憐巴巴的小狗祈求垂憐,她不明白為什麼叔叔是這般態度。

他輕擺袖袍站了起來,遞給她一隻淡粉色玉鐲。

“受人之託,玉鐲本該在你出嫁時就交付給你,如今也不算晚。”

“我不要,叔叔,我只想讓你帶我回家。”

“阿寧,惟願你餘生順遂,喜樂無憂!”

江潮淡然一笑,輕輕地將鐲子套在她的皓腕上,淡粉映襯著霜雪似的肌膚上,像是晶瑩雪色裡唯一的色彩。

“我走了!”

他步步生風,飄然而過間青衫乘風擺動,細看他的眉眼,那是遮掩不住的笑意,灑脫肆意,似乎了卻了一件大事。

“父親!”

這是她第一次這般稱呼。

男人頓時愣在原地。

白纖凝小跑過去,素手捏住他的衣袖,神色不安。

“幾月不見,您一出現就說奇奇怪怪的話,難道我的事情,您一點也不在乎嗎?

“父親,你可不可以關心我一下。”

一次就可以,她不會貪心的。

她幾乎是控制不住的哭腔,昨晚發生的事情更是刺激地她淚水直流,她也想做個被父母疼愛,可以告狀的孩子。

“顧瑜他不是好人,昨天——”

顧瑜毫不掩飾眼裡的不悅,舌尖抵住上顎,昨晚還不如真刀實槍幹了她。

“阿寧!”

江潮及時打斷她未言的話,又不經意掙脫開她的手,面容絲毫未變,笑得依舊溫柔。

“阿寧,你總歸是要嫁人的。”

“人之一生,不順心之事何其多,隨緣即可。”

“我關心你,有什麼用?”

“無用之功罷了,既如此我又何必自擾,給自己,給你添麻煩。”

江潮罕見地摸摸她的頭:“還是叫我叔叔吧,這個稱呼不合適。”

不合適?

看到他轉身離去的背影,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她不明白。

為什麼不合適?

是不配吧!

所有人告訴她,她是最最低賤不堪的私生女,人人可以詆譭她,羞辱她,將她踩進泥裡。

這位“叔叔”又做了什麼呢?

他轉身就忘卻毫不在意她的死活,甚至任由奴僕苛待她,若不是有阿姐和夫人,她五歲那年就該死了。

絕處逢生,不過是掙扎著逃向另一個地獄,曾經的江府是,如今的將軍府亦是,生死自由從來由不得她做主,也是啊,她的命向來不值錢。

顧瑜原本還想刺上兩句,可沒料想到人突然暈倒了。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開局成為炮灰,我手拿劇本躺平

君臨JUN

行醫奇遇傳記

清風書齋

國運,千面萬相

風從林

糙漢的腰不是腰,總裁奪命的彎刀

國服貂蟬富得流油

黎明陷落前

齊殊

攤牌了,我掉進了大佬窩

是幻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