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善堂——

“小姐,聽說江太醫今天來府上了,因為顧將軍的婚事。”

跳躍的燭火映照在婦人的臉上,默寫佛經的筆停下了,滴落的墨水暈染出黑點毀掉了字跡優美的佛經。

顧熙揉碎了舊稿重新書寫,語氣淡淡道:“來便來了,你驚訝什麼。”

“那丫頭總歸是江潮養大的,聖上專門把他支出去賜婚,就是怕他鬧事,如今出了替嫁這事,就算不在意,面子上也要過得去。”

顧熙對著李嬤嬤吩咐,“明日把那支玉簪送過去,作為姑姑總該給她新婚禮。”

李嬤嬤訝然,道了句是。

那支玉簪,是將軍生母送給顧熙的及笄禮物,十分珍貴,竟然給了新進門的夫人,那姑娘也是運氣好。

書房裡,顧瑜在和手下議事。

“主子,聖上那邊傳來命令,肅查龍吟軍。”

龍吟軍是聖上和顧父親手訓練的軍隊,顧父去世後便由顧瑜掌管,而他這次受傷也與此有關。

肅殺的氣息籠罩室內,顧瑜半眯著雙眸,指節輕敲書桌,又有人想找死了。

“告訴暗影,把那幾個奸細殺了,扔進太師府。”

反正太師府也不冤,就讓許太師當出頭鳥吧。

“十七,你以後去夫人那邊吧。”

十七心底一陣驚愕,稟告完事情後退出書房,轉身走向了暗衛營。

“暗影,什麼情況?主子讓我去保護夫人,就因為我是女人嗎?”

十七一陣不服,她與無數人廝殺才走到如今的地位,一心只想跟隨主子建功立業,讓她去保護一個後宅嬌滴滴的女子,她怎麼能接受?

她滿腔怒火,明媚的眸子染上戾氣,顯得不近人情,哐嘡一聲踹開木門。

暗影面無表情,與她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繫好衣帶後一板一眼回覆:“主子吩咐之事,你我只需聽從便好,我會盡快安排好交接工作。”

“現在,出去。以後進屋之前先敲門。”

十七惱恨地跺腳,給他留了一個大白眼。

去就去,不就是一個小姑娘,她一定保護地好好的!

白纖凝再次醒來便是晚上,昏黃的燭火跳躍映在屏風上,淡淡的薰香氤氳嫋嫋,室內只餘她一人。

她盯著幔頂,思緒起伏不定。

今後的路該怎麼走,曾經她只想著蝸居在小小的院子裡,養只小狗不問世事,可現實背道而馳。

“屬下十七,前來拜見夫人。”

門外的聲響讓她的思緒漸漸回籠,會是什麼人呢?

十七明媚張揚,看起來比她還要高一頭,剪裁適宜的黑衣凸顯著她的曼妙身姿,長髮半束起顯得整個人豪爽利落,像雜書裡的江湖女俠。

那種鮮活與桀驁不馴的氣質印在白纖凝的腦海裡久久未消,那是與她截然不同的樣子,她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由和灑脫,那是她渴望已久的。

看著面前一身黑色勁裝的十七,白纖凝豔羨不已。

“十七。”

她的名字被眼前的少女以一種纏綿的語氣念出來,嬌貴的姑娘說話都是這般嗎,十七突然抬頭,撞進了少女的眼中。

她的眉眼染上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死寂,但是又像一汪清泉純淨無瑕,十七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是在羨慕?

自己有什麼值得羨慕的,斂去眼中的神色,十七再次道:“將軍吩咐我來保護您。”

“那就請十七以後多多關照。”

少女的眉眼帶笑像月牙似的,下床扶她起來。

顧瑜回來時十七已經走了,白纖凝正在小桌前研磨幾味藥材。

最後一顆凝血丸已經被她吃掉了,好在最近沒什麼大礙,不過還是要提前備好,這條小命可就指望它們了。

顧瑜彎腰摸了摸她的額頭,一臉的不滿,“還沒休息好你起來幹什麼,這些東西讓芙蓉她們去做。”

白纖凝微微蹙眉身子後仰,順勢拉下他的手腕:“我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體弱。”

顧瑜一臉質疑,體弱?看來江潮也不會養姑娘,虧他是杏林高手,連個小毛病也治不好。

顧瑜不知道,江潮只是單純不想治罷了,說起來她的體弱還與他有關呢。

“我來和你說一聲,今晚我要出去一趟,你直接睡吧。”

他說完話,突然摸摸她的頭髮,沒等她回應徑直沒入黑夜中。

白纖凝望著他的背影,輕笑一聲,折辱之後再給予關懷,這算什麼。

她輕輕摩挲著脖頸上的咬痕,若是他再咬深一點,會直接要了她的命。

白纖凝體質特殊,稍微嚴重的傷口就會危及性命血流不止,當日選擇救顧瑜真的是在拼命。

可如今想來,還不如不救,早死早超生,省得浪費那些藥。

少女精緻的眉眼閃過戾氣,搗藥的藥杵重重地落下。

咚——咚咚——

夜色沉沉,空氣中流淌著躁動和壓抑,十七渾身帶血闖了進來,死死的捂住受傷的右臂。

“夫人,將軍有難!”

“十七,我先給你包紮。”

白纖凝手忙腳亂地拿出繃帶,卻被十七一手打落。

“不必了,主子的安危更要緊,你快和我走!”

十七隨手扯過披風繫好,抱起人施展輕功帶人離開,白纖凝一張嘴就被灌進冷風,只好遮過臉像個鵪鶉躲進十七的懷中。

不一會兒二人到了城郊的一處密林。

“主子受傷了,就在不遠處的樹下,我在這守著,夫人您去給主子包紮。”

“快去啊。”

見她猶豫不動,十七從背後推了她一把,然後隱入黑暗中。

她不懷好意地挑眉,纏開手臂染血的繃帶扔在腳下,悠哉地伸懶腰朝反方向走去,畢竟暗一護著主子逃到那去了。

多虧了古朔的主意,只要白纖凝死了,她也就能早日迴歸暗衛營。

黑燈瞎火地,說不準還能碰上野獸呢。

到時候就說夫人擔心主子安危,不顧勸阻非要鑽進來,大不了受一頓罰就是了。

而白纖凝這邊,她警惕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夜晚的樹林深處傳來獸吼,驚地她面色發白一陣手抖。

突然,她的膝蓋像被什麼擊中似的,瞬間軟了下去,整個人從斜坡上滾落。

“古朔,你幹什麼呢?讓她自生自滅就好了,何必出手。”

十七一臉不滿,剜了古朔一眼。

古朔搖搖頭,笑容愈發燦爛,“這樣死也太輕鬆了,我要她重傷之下親眼看著自己的軀體被野獸一點一點地啃噬。”

十七鄙夷一眼,“她怎麼得罪你了?”

“這倒沒有,不過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惡,她該死。”

殘忍的話從這個少年口中吐出,可他依舊笑得燦爛,“走吧,我們去接應主子。”

十七掩住心底的一絲不舒服,扭頭跟上了古朔。

生死有命,她若死了也是命中註定,太過弱小的人不配做將軍府的主母。

另一邊,凸起的石子和雜亂的荊棘剮蹭著她的衣裳,斜坡看不到邊,終於被一棵大樹攔腰截住停了下來,可她卻痛地直不起腰。

好痛!像是身體被劈成兩半,無盡的痛楚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白纖凝踉蹌地扶著樹站起來,顫抖地擦去臉上的溼潤,失神地盯著指腹上的血痕,卻又突然發瘋似的翻找著袖口,什麼都沒有。

一滴滴淚水落下,她再也控制不了,內心的劇痛撕扯著她的靈魂,每一滴淚都承載著無法言喻的痛苦。

老天爺彷彿是在和她玩遊戲,她從來都只有聽天由命的選擇,但凡她偏離軌跡,迎接的便是死神的鐮刀。

月光勾勒的身影模糊,可她的眼神卻愈發清涼,拖著遍體鱗傷的肉體朝遠處微弱的火光走去,但願不是壞人。

“原來是老熟人啊。”

她哼笑一聲,髮絲被微風揚起,嘴角的弧度輕蔑至極,下一秒,毫不留情地撿起木棍重重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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