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聽了趕緊回道:
“姨娘日日都在院子裡做女紅呢,姑娘快請進,我這就進去幫你通傳。”
夏荷從開啟的院門走了進去,那張婆子見新來的青竹正在院子裡打掃,便對她喊道:
“青竹姑娘,這是夫人身邊的夏荷姑娘,她來跟咱們孫姨娘傳達夫人的話,你帶著夏荷姑娘去廂房見孫姨娘。”
夏荷聽張媽媽叫那丫頭為“青竹”,不禁仔細打量了那個丫頭幾眼,但見她低眉順眼的,手裡還拿著掃帚,聽了張媽媽的話,她趕緊將掃帚放在一邊,走到夏荷身邊跟她見了禮,這才說:
“姐姐,請這邊走。”
她說罷便對著廂房的方向做了個請的走勢。
她雖然還是低垂著眉眼,但夏荷能感覺到,這個丫頭此時內心很緊張,因為她聽到她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原來是青竹妹妹,是前些日子才分到荷香院的吧?你在這裡可還習慣?”
張婆子見二人邊說話邊走向廂房,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
夏荷和青竹走到張婆子看不到的地方,夏荷猛地頓住了腳,同時低低地對在前面領路的青竹說:
“青竹妹妹,你先停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青竹心內的預感成真,便也趕緊頓住了腳,只見夏荷緊走兩步跟她並排站著,這才低聲對她說:
“夫人讓我告訴你,城中廣場最近來了一個新的戲班子,那個戲班名叫百歲紅。”
青竹聽了心裡一顫,但她卻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同樣輕聲對夏荷說:
“請姐姐代為謝謝夫人傳話,請夫人放心,我和虎妞知道怎麼做了。”
兩人說完便很快一前一後地繼續向廂房走去。
到了孫燕的廂房門口,青竹見門口無人,但屋裡卻有說話聲,便知孫燕主僕幾人定然都在屋裡,便清了清嗓子道:
“姨娘,夫人派夏荷姐姐來傳話了。”
青竹的聲音聽著不算大,但穿透力很強,屋裡正在邊做女紅邊說著笑話的主僕三人都聽清了。
孫燕連忙放下正在繡的活計道:
“快請進來。”
紅纓和綠珠趕緊站起身,將各自的繡活放到一旁收拾好,然後一左一右站到了孫燕身後。
夏荷特意在青竹通報後又稍站了一會兒,這才撩起門簾走了進去。
她見主僕三人都圍在炭火旁,孫燕坐在圈椅上,上面鋪著厚厚的軟墊,兩個丫頭站在她身後,一旁還有兩張矮凳,想必剛才她們主僕三人一定都坐在一起做針線活呢。
夏荷不著痕跡地打量完這一切,便對著孫燕屈膝行了一禮,然後道:
“姨娘萬安!夫人說大少爺的百日也過去好些日子了,姨娘若是在院子裡覺得寂寞,從明日開始,可在每日辰時去蘭香院敘話,也好打發這寒冷的冬日......”
孫燕立刻便明白了,這是讓她從明日開始過去給主母請安呢。
此前她主動去過幾次,但都被婉拒了,這次既然主母發話了,她當然只能應下。
“麻煩夏荷姑娘跑這一趟,請轉告夫人,明日辰時,我定會去給夫人請安。”
夏荷將話傳到,便不再多說。
“那夏荷便回蘭香院了。”
孫燕對身邊的紅纓說:
“紅纓,去送送夏荷姑娘。”
紅纓應聲“是”,緊跟著夏荷的腳步走了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荷香院門口,夏荷注意觀察了一下,院子裡除了剛才見過的青竹,還有三個丫頭,其中有兩個是她此前見過的,雖然不太熟悉,但她知道是孫姨娘嫁進來後被指派進來的,另外一個,想必就是青竹剛才說的那個虎妞了。
這兩個丫頭是最近才買進府,一直由羅婆子在訓練著,前些日子才分到了各院。
夏荷有輕度臉盲症,若非多次見過的人,她是不太認得的。
就比如這青竹和虎妞,此前她應該在這兩人初次進府的時候跟在那涵身邊看見過,但這會兒她怎麼看都覺得像第一次見面。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不“毒”,以前還常常將人認混,便在心裡暗暗嘲笑了一番自己。
她心想,今天若是春花來傳話,她一定能認出這兩個新來的丫頭,並且一定可以叫出那天夫人給她們取的名字。
她和春花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她非常瞭解春花,因為她正好跟自己相反。
春花的眼睛特別“毒”,她只要是看過一眼的人,哪怕當時真的就只掃過一眼,但不管過多久,只要讓她再次看見那個人,她一定會記得。
以前夏荷特別羨慕春花的這個“技能”,還曾經悄悄問過她是不是有什麼訣竅,春花每次都故作神秘地說:
“這可是我的獨門秘訣,概不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