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黑沉,銀月如鉤,冷寂灑滿人間。

京城沒有宵禁的規定,但此時已是夜半,尋常人家早已熄燈夜眠,除了煙花巷柳,賭坊暗間,其餘地方皆是一片寧靜。

承武路街前,一行急匆匆的隊伍踏著月光而行。

刑獄司離將軍府只有幾條街的距離,不算太遠,隊伍很快停在刑獄司大門前。

兩個守門的官差舉著火把,上前核實來人的身份。

孟覽抬頭看了看,夜裡的光線有些昏暗不明,“刑獄司”三個大字氣勢磅礴,猶如實質般壓得人心中沉沉。

穿過大門,是幾間普通的屋子,為孟覽引路的官差腳步不停,一路來到刑獄司偏處的大牢。

大牢前已經站了一群人,官差們舉著火把,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聽到動靜,那邊的人都轉過頭來。

一群膀大腰圓的官差,面露兇相,齊刷刷地看過來,猶如要立即撲上來逮捕犯人般。

孟覽腳步微微一頓,又不動聲色地走過去。

領路的官差朝人群中的一箇中年人拱拱手,退到一邊去了。

孟覽打量一眼,這個中年人被簇擁在人群中央,身著官服,面容不怒自威,想必就是刑獄司主事趙紀。

趙紀不卑不亢地行了個抱拳禮,“樊將軍。”

論官職,趙紀身兼刑獄司主事,也是刑部侍郎,是正三品官,而樊臨繹是皇帝親封的徵遠將軍,官拜正二品,只是不知這位置樊臨繹還能坐多久。

孟覽微微欠身還了個禮,淡然道:“趙大人。”

趙紀道:“深夜勞煩將軍至此,下官惶恐,實乃此事有些棘手,又與將軍有關,不得不謹慎。”

孟覽笑了笑,“不知是何事,還請趙大人明言。”

趙紀看了他一眼,“今日戌時,有一夥人手持將軍您的符牌,大鬧街頭,自稱是奉了將軍之命,捉拿賊人。”

“百姓稱未見什麼賊人,卻被掀翻了菜攤子,搶走了值錢的物件,這才告到京兆府去。”

樊臨繹一個將軍,能訓練成千上萬的兵馬,總不至於管理不好幾個家丁吧。

再者就算真是為了捉拿賊人,樊臨繹也不像這麼衝動莽撞的人,這其中恐怕另有隱情。

孟覽思忱片刻,嚴肅道:“符牌我確實交給了手下人去辦事,但辦的絕不是這種事,不知那夥人現在在何處,趙大人可否帶我去看一看,若真是手底下人做錯了事,定是要帶回去領罰的。”

趙紀面無表情,“將軍說的是,倒是在這之前得先過了刑部審訊,證明清白,再說吧。將軍這邊請。”

趙紀單手往前一展,示意孟覽往裡面走。

孟覽聞言心中默默嘆息著搖了搖頭,這位趙大人似乎是個軟硬不吃的,要想把人弄出來可不容易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地牢,明面上樊臨繹他們犯的事並不大,只往裡走了一段距離便是關押他們的地方。

孟覽抬眼望去,他們都被關在一間牢房裡,幾個家丁聚在一團瑟瑟發抖,樊臨繹一人背靠著牆坐在角落裡,髮絲有些凌亂,雙手垂在膝上。

似乎是聽見動靜,樊臨繹抬頭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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