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詭色電車篇（二）
五點半，地鐵口，天才矇矇亮，就已經有人在此等候，它們收起獠牙和利爪，警惕地審視任何經過的人。
此刻，這裡已經聚了五個人，都是二十到三十多歲不等的男性，穿著普通、常見，而且單薄，明明是這麼冷的清晨，他們卻像參加不怕冷集體挑戰的一樣，最多的也就一件薄夾克。
它們彼此捱得很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什麼，這不免讓早起路過的環衛工人好奇，一幫大男人這個點來是趕地鐵的嗎？
但考慮到4-6的良好治安情況，路人也沒多想，真有情況報警就行，21世紀的網格監控建設讓城市治安水平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傳統的團伙搶劫不再流行，像GTA5（注1）中那種“搶一家銀行竄一座城就甩掉警察”的情況已經很難復刻了。
雖說如此，但是這幾位兄弟就面相和氣質來說，確實像那種“下一秒就帶上頭套端上槍進銀行取錢”的型別，比街頭混混多幾分兇厲，比黑幫打手少幾分守序。
不一會兒，街頭又走來了一位，因為太陽尚未升起，街頭充滿了黑暗的路燈死角，他的臉穿行在光與暗的切割處，顯現出一股神秘感。
在他出現的瞬間，那夥聚集之徒立刻投去目光，隱隱興奮。
“哈哈啊哈！兄弟們！我來啦！”那人大笑一聲，張開手臂，身體略帶浮誇地仰了仰。
只見此人一頭黃髮，牙齒微尖，脖子上掛著一個及其顯眼的大金鍊子，披著回頭率極高的豹紋披肩，深色夾克淺色衫，腰跨黑金腰帶，下穿破爛褲，腳登一雙鱷魚皮鞋，活脫脫一個從品味極差的暴發戶形象，但考慮到它毫不收斂的狂放氣質，其實更接近街頭流氓。
“老大！”
“老大！”
“大哥！”
那夥人一個個精神抖擻，看著老大走到面前，不由得摩拳擦掌。
“這都幾點了，人怎麼還沒來齊？”老大看了一圈人說道。
這位老大名叫易知行，這副打扮它平時不怎麼穿，但兄弟們好不容易聚一次，它還是穿得很囂張的。
“不知道啊，”尤三金，一個梳著三七分發型的手下回道：
“王駭和貝萊沒到，其他人都到了。”
“切，好不容易接個活，一個個來這麼慢......”易知行切了一聲，雙手插兜，強撐道：“事先說好啊，按我的規矩辦事，完事80萬RMB，咱七個，我拿二十萬，剩下你們平分！”
“謝謝大哥！”
不一會兒，遠處又來了一個人，中年男人，四五十歲上下，神情疲憊，像剛從網咖通宵出來。
“老王，你怎麼來這麼慢！”易知行插著兜催道，“現在都五點半過了，裡面都沒偵查呢！”
“抱歉大哥，剛從醫院出來，老毛病。”來的這名“老王”，無疑就是王駭了，比起這幫兇惡的傢伙，更像街頭常見的中年社畜。
老王走近後就掏出一盒煙，挨個遞煙。
“喲，雲煙牌子（注2）的煙？”易知行拿過煙一愣，用拳頭輕砸下老王的肩，大聲道：“你這人平時不挺摳的嗎？怎麼今天下這麼大血本？說！是不是有事？”
“沒沒沒，”王駭連忙搖頭，沒有與大哥對視。
“對了老王，”尤三金用肩膀戳了戳它，道：“你上次分了二十萬，這麼多年攢了棟房吧？”
“是啊，你和弟妹怎麼還住老小區的房子，”易知行夾著煙笑道：“等孩子大了，上下學肯定不方便，再過幾年，你考個證，進非人社群，憑你的資質肯定沒問題，等進了社群，這好日子不就來了嗎？”
老王默默聽著，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易知行嘴上說著，旁邊的兄弟遞來打火機，點上後，猛吸一口，陶醉其中，便開始聊一些有的沒的。
“老大啊，”一個叫牛誌喜的手下打趣道：“你在黑橋上的網名咋叫‘無敵旋風暴龍’啊？”
此言一出，大夥都笑了。
“哈，我一開始瞎取的，要改還要花錢，我懶得改了。”易知行邊笑邊搖著煙，和這幫兄弟嬉笑推搡。
就在這幫人吞雲吐霧聊了一會後，易知行的手機響了，它掏出來看了一眼，放在耳邊罵道：
“貝萊，你丫的死哪去了？說好的五點半地鐵口集合，我昨晚好說歹說，你統統當耳旁風了是吧？啊？！”
“啥啊？”對方的語氣聽起來很無辜，“老大我來得早，沒看到你們人，就先進地鐵站了。”
“嘿你這人，”易知行插著腰，看著四周漸多的行人，壓低聲音罵道：
“要搞事就集體行動，你出事了大夥第一個知道懂不懂！”
“那......大哥我這就出來？”
“出來個毛線啊，”易知行都驚了，“你提前進去晃，然後又出來跟我們這幫看起來就很可疑的人接觸，到時候安全員調監控第一個查你！你就在下面待著別動，我們下去找你！”
易知行沒好氣的結束通話電話，看著行人，已經有人陸陸續續進了地鐵，有的是年輕的上班族，有的是工作人員，有一些閒散人員，還有一個戴著顯眼牙齒口罩的年輕人，在這些人其中 ，易知行最關注的是那些閒散之人。
“呵，一幫牛皮癬，”易知行冷笑一聲，看著某個在路燈附近閒逛的可疑之人，道：
“都是來看熱鬧的吧？”
“那邊也有一個非人。”尤三金眼睛比較尖，用下巴指了指一個在建築陰影裡蹲著抽菸的傢伙。
“到時候別太慫，別忘了，我們是‘八角街’的。”易知行說完，將煙掐滅，甩到地上，一腳踩滅，雙手插兜，邁著極其囂張的步伐進入地鐵入口，
身後的兄弟有樣學樣，一個個跟著下去了。
就在八角街一眾進入地鐵口後的幾秒，保亭邊，一個低頭刷手機新聞頁面的中年男人便抬起頭，看向它們消失的方向，
因為，他的耳中傳來隱形耳機的人聲：
“灰鷹請確認，【白兔-A】是否就緒。”
灰鷹聽罷，掃了街頭一圈，那些偽裝成路人的隊友都不約而同地瞥來目光。
確認完人數無誤後，灰鷹用深沉、冷靜的語調回道：
“全部成員已就位。”
“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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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即Grand Theft Auto 5，是一款開放世界動作冒險遊戲，若在遊戲中觸發通緝，可透過切換車輛、快速駛離犯罪區、躲入建築物內部等方法來消除。
2.雲煙：售價：100RMB/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