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逼仄的廂型車車廂中,坐著兩排武裝到牙齒的人,他們的護肩上印著基金會的標誌,引人注目的是,他們的頭盔上,有著兔子耳朵一樣的設計:一對可以抬起或放下的鐵片。

他們端著微型火箭裝的特質武器,微微後靠,聽著車廂裡另一個人的訓話,那是一個兩鬢髮白的男人,下巴滿是鬍渣,衣服也是青色襯衣,更誇張的是,他的手上,竟抓著半瓶酒,說一句嘬一口,“......那個,說太多也沒用,接入【塔南西】系統後,服從聯絡員任務,別丟我們【白兔】的臉......”

“那個,教官,”一個白兔的成員探了探身,朝著那名喝酒的中年人道:“您不穿戰甲嗎?”

“瞎操心,”教官笑了笑,嘬了口酒,敲了敲耳麥,道:“我和指揮部聊了,‘白胖子’和‘刀鋒女王’都沒有威脅了,我們要應付的,是那些亂跑的實體異常,趕在【落錘】入場前,把能收容的異常就收了,閒話少說,走——”

此言一出,所有特遣隊員都對視一眼,隨即身體變為晃動的虛影,向下一掉,如墜入水中,不見蹤影。

**

蘭燕晨伸出手,摸了摸鏡子中的自己,那張憔悴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血色。

“他們......真的會回來救我嗎?”想到這兒,她的目光平移,看到了鏡中,一個比自己矮一頭的身影站在身後,那是一個蓬頭垢面的矮小女性,臉上滿是血汙,默默盯著自己。

“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蘭燕晨聲音無力,因為對方遲遲沒有惡意舉動,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她看著自己的裝束,花格子裙已顯得凌亂、汙垢,一股壓抑的情緒湧上喉嚨,壓的她喘不過氣。

“我到底還要在這兒躲多久——”

“——誒,你不是,”突然一聲男聲從旁邊傳來,蘭燕晨身體一驚,向後一縮,看向衛生間入口,一個全身腐爛、上班族裝束的男人站在那兒,朝自己揮了揮手,“是我啊,就是那個,成鈺勳!你還記得不?”

蘭燕晨眯了眯眼,歪頭看了半天,才從對方腐爛的面容上看出相似的面容,不禁皺眉:“你怎麼這個模樣?”

“哎呀,我找你好久了,你聽我說,”成鈺勳急吼吼地跨進衛生間,撩起袖子,展示自己的腐爛面板,“你之後我也被‘汙染’了,但你放心,我還是人,就是肉有些......爛。”

說到這兒,他露出不堪的神情,道:“那個,你沒事吧?”

“我?”蘭燕晨一時恍惚,她指了一下旁邊的佝僂女孩,道:“你看得到她嗎?”

“啊?”成鈺勳一臉疑惑(從腐爛的臉上表現出來)“那不是空空的嗎?你出現幻覺了?”

蘭燕晨一陣低落,和佝僂女孩對視幾眼,轉過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等著唄,我反覆確認了,他們肯定會回來救我——我們的。”成鈺勳吞了吞口水,語氣緊張,一抖一抖。

“是嗎,如果他們不回來呢?”蘭燕晨悽慘一笑,“或者說,如果,他們死了呢?”

“啊?那怎麼辦?我,我不知道啊,”成鈺勳抓了抓頭,撕下來一片頭皮,他將其扔掉,顫顫道:“可是,如果我們出去,會不會被那些拿槍的人給幹掉啊......”

“呵,怕了,你怕了,”蘭燕晨的笑容逐漸顯現出病態,在她凌亂的妝容下顯得格外嚇人,讓身後的成鈺勳嚇得退了一步,“成鈺勳。”

“啊?你叫我?”成鈺勳都有些後悔來找她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拖後腿啊?”蘭燕晨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聲音幽然,“我被那幫劫匪綁了兩次,是不是很沒用?”

“啊,這個,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也是啊,”成鈺勳下意識想撓頭,考慮到頭皮的脆弱性,就住手了,道:“那個叫馮源的不就一直嫌棄我嘛,你想想哈,一群人中,總有不如別人的——”

“——那怎麼活下去呢?”蘭燕晨突然問道:“如果我是那個不如所有人的人,我該怎麼活著出去,還怎麼看清晨的海棠花呢?”

“啊?”成鈺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要出去,我不要當最後一個,”蘭燕晨說著,掏出小包裡的口紅,用力擰開,對著鏡子,對自己補妝,聲音染上了一層狠勁,“我不會坐以待斃了,你要是想等,就自己一個人等吧。”

“誒,這個,這個,”成鈺勳感到雙手無處安放,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個樣子的,“你別衝動啊......”

蘭燕晨補妝完畢,又打理好衣物,準備出發,只聽得衛生間外傳入“砰”得一聲巨響,不是槍響,更像是一大塊肉炸開的響動。

“啊!”成鈺勳嚇得一縮,“什,什麼東西,外面——”

蘭燕晨沒有廢話,直接朝門外走去,步伐毫不猶豫。

“我靠靠靠靠!你瘋了!”成鈺勳向衛生間裡面縮去,“你別找死啊真是的......”

“死在這兒又能怎麼樣......”蘭燕晨感到眼前一片朦朧,身體湧現出一股夾雜著絕望的力量感:“就算上了列車,沒有食物補充,早晚也會餓死......”

她跨出衛生間,望向聲音響動:

衛生間外,一面牆上,灑著一片血液濺射狀痕跡,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道,好像是一團大型史萊姆在這裡爆了,但卻沒留下屍體。

在這片血牆面前,站著一個人,祂穿著白色衛衣、黑髮、運動裝,正背對著蘭燕晨,似乎是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祂怔了一下,戴好口罩,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就像一個偷吃的小貓被發現了。

白潔看向蘭燕晨,吞了吞口水,慢慢將黑色牙齒口罩戴正,但還是沒有遮住口罩下的、嘴邊的血跡。

與白潔目光對視的一瞬,蘭燕晨的呼吸,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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