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光吃不聽我講話啊喂
啪嗒——
“誒，”白潔正站在一個攤位面前，邪神跟在旁邊，身後時不時有人擠過。
“這......”白潔眯起眼，這個這是一個賣關東煮的攤位，選購方式是自己從面前的格子桶裡選籤子，此刻，白念正捏著一根籤子，道：“老闆，這籤子上是不是少了？”
“哦？我看看，”老闆娘眯了眯眼，用圍裙擦了下手，道：“哦，放得久了，掉了一片，就在湯裡，你用籤子插插嗷。”
白潔低下頭，他手上的籤子只插了兩個魚丸，還剩下一個位置，明顯是掉了一個在湯裡。
白潔撇撇嘴，用籤子在湯底攪動，很快，籤子碰到了什麼，明顯一滯，白潔眼神一變，迅速插向那個位置，將籤子拎出水面：
插了一顆牛丸。
與白色的魚丸明顯不同，牛丸的色澤深黑，質感也更有勁、厚實。
白潔一愣，抬眼看向老闆娘，她正在計算另一名顧客的關東煮，嘴裡念著數字，眼睛也在盯著籤子插的料。
白潔眼神微變，慾望跌起，將那根上面插著兩顆魚丸、下面插著一根牛丸的籤子放進自己選的小桶裡，加了幾勺湯汁，水面覆蓋了牛丸，又加了些雜亂的海帶，完美地掩蓋了牛丸。
白潔掩藏著笑容，將這桶關東煮遞給老闆娘。
邪神看著這一切，似乎在理解什麼。
老闆娘撥弄著籤子，嘴裡念著數字，時不時有路人駐足，伸手挑選籤子。
白潔偏過頭，假裝在看風景，努力掩蓋內心的焦灼，比等邪神降臨的時候還緊張。
老闆娘撥動一根籤子的時候，手明顯一頓，她捏住籤頭，向上一提，正是那根魚丸串牛丸的籤，她眼神瞬間變得詫異。
白潔眼神一變，飛速思考說辭。
“哎呀，我糊塗了，怎麼插錯了，小夥子，這樣吧，你看我現在不方便換，這籤子算魚丸的錢，你看中不中？”
“啊？好，好！”白潔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掏出手機掃碼支付。
算完錢，老闆娘將關東煮遞給白潔，道：“小夥子，大媽糊塗了。”
“沒事沒事。”白潔心虛地接過，給邪神一個眼神，二人來到人流外的一排桌椅邊坐下。
“呼——也算是賺到了......”白潔看著邪神落坐，將那桶關東煮推到祂面前，笑道：“雖然沒多少啦......”
“這裡有好多食物。”邪神在白潔旁邊坐下，提了提鼻翼，這裡的空氣讓祂心曠神怡。
“嗯，而且價格便宜，”白潔一隻手撐在下巴上，道：“你以後想吃東西，也可以來大排檔吃，路邊攤雖然不衛生，但你是神靈，應該不會肚子疼吧？”
“我可以模擬。”邪神回道，想了想，又補充道：“但沒有必要。”
“是啊，只要享受食物的美味就行了——”白潔突然想到了什麼，道：“那個，你會排洩嗎？呃，也就是上廁所之類的。”
“我不感興趣。”邪神兩手摸到面前的這桶關東煮，“我吃下去的東西，可以進入我體內的‘空間’，那是一個很大的地方，所以吃多少都沒關係。”
“哦，是這樣，畢竟你是邪——呃，神靈嘛......”白潔兩腿胳膊都放在桌上，沒有要吃的意思，他看著邪神拉下牙齒口罩，隨即意識到什麼，趕緊給自己戴上常用的醫患口罩，順帶解釋道：“呃，我們兩個不能同時摘下口罩......”
邪神已經拿起簽字，努力攻向關東煮了，所以沒在意白潔的話。
“哦，對了，還有手機，”白潔伸出手，看了眼沉浸在美食中的邪神，摸了摸他身上的口袋，果然在那個位置摸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手機，將其關機，“回去後要把電話卡扣掉，不能讓電話營業廳發現，突然出現了兩張一模一樣的卡，雖然，他們更可能覺得這是技術故障，但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白潔諄諄教導，但邪神拿起了下一根籤子，繼續發起下一輪進攻。
“呵，呵......”白潔住了嘴，看著邪神的反應，牽了牽嘴角道：“你還真是個吃貨啊......”
啪嗒——
夜市的后街，一條狹窄的小巷，這裡人很少，但總有人來，因為，這裡有一間公廁，一間......十分老舊的公廁。
牆漆剝落嚴重，訴說著它的年齡，所以來到這裡的人都懷著快去快回的心態，沒人會留戀一間髒亂差、異味重、缺乏現代化設施設計的公廁，但，有一個人，已經站在外面很久了。
那是一個戴著深藍色帽兜的男人，他將臉龐壓入陰影中，望著公廁的入口，藏在轉角就可以消失的交叉口，全身上下一點聲音也沒有。
小巷中，昏暗的路燈將影子拉得老長，磚縫間伸出的野草搖擺著，影子在灰白的牆上無聲地抓撓。
終於，有一個著急解手的年輕人來到公廁門口，他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東西，身體愣住，然後小心翼翼地跨入公廁的門，
但他一跨入公廁的入口，便倏得消失，宛如3D遊戲卡了bug。
藍帽兜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沒有任何驚訝，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的鮮血，鬆了一口氣，好像完成了什麼任務，轉過身，消失在黑暗中。
長夜漫漫，時而有人進入到衛生間中，但也有人經過門口、看到了裡面的場景時，選擇了報警。
與此同時，邪神吃完了關東煮，在白潔充滿了“考驗”的目光中，祂抽了張小桌上的紙，認真的擦嘴，力道平穩而溫和。
“學習能力很強，記憶力也不錯，”白潔鬆了口氣，向後仰了仰，頓覺自己這個“老師”當得非常輕鬆。
這時，邪神提了提鼻翼，神情有了些變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感興趣的東西，並望向了一個方向。
白潔皺起眉，在他的印象裡，邪神從來沒有露出這種表情，道：“怎麼了？哪裡又有地震？”
“不是，”邪神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那個方向，“我聞到了很香的東西。”
“記得不要吃太多，否則會引起懷疑的，”白潔嘆了口氣，他知道邪神的飯量絕對是人類不能比的，“是那個燒烤攤嗎？我來付錢好了。”
“不是，”邪神回道：“不太一樣。”
“啊？”白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比這裡的東西要香。”邪神站起身，正準備走，但又立刻站住了，回過頭，望向白潔。
白潔接收到邪神的目光，這才反應過來祂在等自己的指令，頓時感到一陣欣慰，想了想道：
“哦，這個啊，我不知道你的食譜，但不管你要吃什麼，如果是要錢的，回來找我，如果是那些我不理解的東西，比如‘地震’小珠子，或者別的自然災害之類的，儘量不要引起注意。”
“好的。”邪神點點頭，眨了眨眼，道：“我可以走了嗎。”
“嗯......”白潔有些猶豫，畢竟，這是邪神第一次脫離自己行動，但根據之前的表現來看，邪神非常聽自己的話，並非那種混沌的破壞者，便道：
“也行，你自己一個人散散心，但在十分鐘內搞定，而且......”白潔湊到邪神身旁，看著這個戴著黑色墨鏡和牙齒口罩的“自己”，帶著笑意道：“雖然這麼說有點自戀，但你長得這麼帥，很可能會被女生要聯絡方式，到時候，你怎麼回答？”
邪神搖搖頭，不知道究竟是哪一部分聽不懂。
“如果對方要你的聯絡方式，就是問你的個人資訊，你就這麼回答，”白潔說完，清了清嗓子，抬高腔調，指著白潔道：
“很高興認識你，但我最近很忙，平時也沒空，這樣吧，等有機會，我一定請你吃飯哦。”
四周有人經過，投來怪異的目光。
邪神認真地聽完，點點頭，看來是記住了，就是不知道祂會怎麼發揮。
“好，你快去快回吧。”白潔拍了拍邪神的肩膀，看著祂離開這裡，向著后街的方向去了，逐漸從人群中進入到無人的小巷中。
“嗯......好多未接電話啊，”白潔目送邪神離開後，開啟手機，對著未接電話回撥了過去，接通後是一個嗓子發啞的男聲：
“喂，你怎麼回事，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也不接，儀式到底成功沒有？”
“成功了，但是，”白潔嘆了口氣，“沒用，召喚來的邪神，完全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實現別人願望的燈神。”
“那你運氣不錯啊，據我們所知，近一個世紀來，都沒有邪神成功降世了，而且，災厄之神執掌的權柄不是‘願望’，”對方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戲謔，“那真是抱歉啊，要不要給你點補償？”
“不用了，雖然沒有實現願望，但祂還蠻有意思的，而且......”白潔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過了今晚，一切都結束了。”
“現在邪神怎麼樣？有沒有毀滅世界的慾望？”
“沒有吧，”白潔頓了頓，“應該說，為了美食，暫時不會。”
“那你可要看好祂，如果被那些隱秘組織發現了，肯定會試探祂，如果祂被激怒了說不定會毀滅世界，當然了，基金會也許能趕在前面。”
“我說了，這種事我根本不在意。”白潔坐到位子上，看著人流湧動，“今晚之後，這個世界是存在，還是毀滅，我都不在意，我現在比較在意的，還是祂。”
說到這兒，白潔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得找個機會，好好跟祂聊聊，關於這個世界，關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