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即將變成地獄的都市
“呼......”白潔長出一口氣，他換了件和邪神不同的衣褲，來到客廳出口，邪神很聽話地一路相隨。
白潔從門旁的衣櫃中拿出鴨舌帽，轉身給邪神戴上，往下壓了壓，確保旁人看不到邪神的眼睛，但他還是不放心，又給邪神配上了墨鏡，笑著說道：“好了，你現在看起來就是個靚仔。”
邪神聽完，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
白潔給左手戴上手套，插在口袋裡，將手搭在門把上，
他回過頭，看了邪神一會兒，見對方還是沒有反應，嘆了口氣，幫祂把口罩拉了上去，語氣也不知不覺變成了叮囑型：
“記住哦，除非是吃飯，要把口罩拉上去，這個世界上不能出現兩個我。”
邪神乖巧地點點頭。
“感覺還是有很多東西要教啊......”白潔隨手關燈，拉開門，來到門外的樓道，邪神跟了出來，有些好奇地打量新的環境。
這是一個普通居民樓的樓道，樓道不算整潔，但也沒有到“四處貼滿小廣告”的程度，站在樓梯口，能透過牆上的窗戶看到外面，
此刻，柔和的月光撒了進來，勾勒出祂的邊緣，在地上留下一個清晰的影子。
白潔剛關上門，他對門鄰居的門，便開了，一個穿著休閒睡衣，年齡二十多歲，扎個馬尾辮的女人探出手，她的手上拎著垃圾袋，看來是要下樓扔垃圾。
她抬起眼，正好看到了戴著黑色鴨舌帽、墨鏡、骷髏牙齒口罩的邪神，以及......站在祂身旁的白潔，
她的眼中，顯露出一絲詫異。
“趕緊走，跟緊我。”白潔壓低聲音，路過邪神身旁後道了一句，隨後迅速下樓，邪神也緊跟著下樓。
女人警惕地跟在後面，她反覆打量邪神和白潔，道：“喂，他是誰？”
“我朋友咯......”白潔頭也不回地說道，並加快了腳步。
“你最近總是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啊，白潔，”女人歪著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詰責，“還有，他為什麼穿著你的衣服？”
“我借他的！”白潔大聲道，加快了速度，
“這麼晚你去哪兒？”女人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份焦急。
“吃夜宵！”
在一陣“噼裡啪啦”聲中，他迅速從三樓下到一樓，邪神緊跟其後，有些好奇地回頭看向那個女人。
二人隔著一層，在這個距離下，邪神能看到女人的眼神，但女人看不到邪神的眼神。
她皺著眉，帶著濃濃的警惕。
白潔幾乎要小跑起來，邪神也學著他的樣子，將手握拳，舉到腰間，跟著跑起來，跑了一陣，白潔回過頭，擦了擦汗，看了眼邪神，有些抱歉似的解釋道：
“那個......她是個愛管閒事的鄰居，明明才認識不到一個月好不好......”
“愛管閒事......”邪神唸叨著，突然道：“人類都是這樣嗎？”
“啊，那倒不是，”白潔揮揮手，“大部分人都只會管好自己。”
“那她為什麼要管你呢？”邪神聲音純潔地問道。
“呃......”白潔頓感尷尬，道：“可能，我最近有點奇怪吧；而且，她剛搬過來的時候，我想著跟鄰居打好關係，就主動上門送點小禮品什麼的，沒想到那之後，她就開始在意我了，真是麻煩......”
白潔仰起頭，嘆道：“哎，她如果太關注我們的話，你就很容易暴露身份，所以......”
白潔話鋒一轉，衝邪神道：“如果想安全地在這裡生活，一定要低調哦。”
邪神點點頭，道：“好的。”
夜幕籠罩，城市流光溢彩，二人順著小區的路徑，來到附近的商業街。
“話說，你也懂一些人類的語言，神明大人，”白潔瞥了眼旁邊的邪神，祂一直遵守著守則，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引起可疑的舉動。
“嗯，”邪神點點頭，“我睡覺的時候，會聽到信徒的聲音，所以懂一些詞彙。”
“哦？”白潔一愣，“那你的信徒都在哪裡？”
“我不知道，”邪神搖搖頭，“我也不感興趣。”
白潔抿了抿嘴，祂的反應非常符合先前的猜測，高位的神明對人類的祈禱並不感興趣，在祂的眼中，都是些蟲子的吵鬧聲罷了。
很快，他們來到人流攢動的街道，這裡燈紅酒綠，夜幕被四射的燈光頂到了更高的地方，這裡是光的主場，一隻只皮鞋踩在柏油路上，一個個橡膠輪胎碾過斑馬線，人氣撲面而來，彷彿讓人置身於一口沸騰的鍋爐中。
“這裡有一家五星級餐廳，我們點一道七分熟的牛排、鵝肝、紅酒，再來點澳洲大蝦......反正你吃就完了！”白潔越說越興奮，他也很少高消費，更何況是請邪神吃飯，機會難得，但當他開啟手機，檢視餘額的時候，臉色一黑。
“呃，那個，神明大人，事情不太對。”白潔拍了拍額頭，“我看了看信用卡，額度都用完了，所以......”
白潔看向邪神，用一種小心翼翼的商量口吻道：“那個，我們......可以吃路邊攤嗎？”
邪神思考一陣後，道：“好的。”
寒風凌冽，劃破夜空，繁鬧的夜市也有無人的角落，比如，一個無人的天台，從這裡能看到4-6市的全貌，流動的汽車像一顆顆移動的小燈泡，高樓的燈光在遠方發散，在大排檔升騰的霧氣中折射出扭曲的怪樣。
隨著一記腳步聲，無人的天台，不再無人了。
“喂，這裡是【白兔-A】機動特遣隊，我是‘灰鷹’，定位4-6網格，距離目標地不足一公里，請求進一步指示，完畢。”
一箇中年男人來到天台邊緣，一腳踩在邊緣處的凸起，俯下身，望向下方的夜市，凌厲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
他一身灰色風衣，衣領下鑲著微型通訊機，只要用手往下一拉就能通訊，耳朵裡也有隱形耳機。
“原地待命，等待支援。”耳朵裡，隱形耳機傳來上級的指令。
“說起來，要我們【白兔】出動的異常響應，動靜應該不小才對，但既沒有爆炸，也沒有時空裂縫，”灰鷹看著腳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鬧市聲不絕於耳，“但這裡很安靜，敵人潛伏起來了嗎，隊長？”
“情況很不對，”隊長回道，語氣前所未有地嚴肅，“要做好最壞打算。”
“最壞打算，呵......”灰鷹的風衣敞開，天台大風颳過，使其獵獵作響，“反正就是，這座城都保不住了吧？”
“不是毀滅一座城的災害，”隊長回道，接下的話像一記重錘砸到水面：“如果評估沒出問題的話，所有人都有危險。”
灰鷹一頓，隨後移開目光，從敞開的風衣中掏出一根菸，給自己點上，吐出一口嫋嫋白煙，聲音似乎也染上了煙味，“外星人入侵？時空碰撞？邪神降臨？”
“根據休謨指數的擾動程度，大機率是邪神降臨，各大特遣部隊都在前往4-6市的路上，你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哦，”灰鷹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那些隱藏在人類中的異常，會像驚弓之鳥一樣，紛紛現身，畢竟，誰也不知道這麼多特遣隊是來幹嘛的，不過，‘休謨指數探測儀’這種東西，也只有基金會才有，所以一開始的動靜不會太大。”
“但資訊總會洩露，”隊長苦笑一聲，“到時候，等越來越多超凡組織聞著味兒湧入的時候，我們就失去先手了。”
灰鷹沒有回話，他仰著頭，夜空沒有星星，像一塊厚重的黑鐵。
“如果訊息能嚴格封鎖，那至少也是一個月後，”隊長道，“在這一個月裡，必須肅清4-6市內的一切阻礙，包括異常，然後，找到那個‘源頭’。”
“然後呢？”灰鷹夾著煙，皺起眉，“滅掉？還是收容？”
“如果可以溝通的話，”隊長頓了頓，“跟祂談條件。挑戰這種存在，我們還沒有資格，在此之前，找到祂！”
“好吧，但要說在城市裡找東西，【城裡滑頭】可比【白兔】專業多了，”灰鷹說著，目光逐漸嚴肅，“果然麼，叫我們過來，是為了肅清異常吧？”
“沒錯，”隊長的聲音多了一分無奈，“從現在開始，為避免平民傷亡，我們要乾的活可不少。”
“這你放心好了，”灰鷹的聲音突然變沉，“就算這裡變成地獄，我也會第一個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