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衛氏面帶訕訕:“知梨聰慧美貌,如果能夠進宮做娘娘,想必將來也能成為王爺在宮中的助力。”

茶玖要不是變成貓,都要當場笑出聲了。

宗樾不許衛家進朝廷,進京城,無非就是想讓他們遠離權力中心,在江南做稍為富足的隱形人,平安度日。

這樣將來宗樾歸還朝政和權力,被小皇帝清算身邊勢力時,衛家也不會受到任何牽連。

可小衛氏卻看不清這一點。

非但不低調做人,還要將一雙兒女都送到皇帝面前。

真是愚蠢至極。

宗樾放下茶杯,冷淡道:“本王還沒有到要利用一個女子為助力的地步,你們若是聰明,儘早回江南,安分守己地過日子。”

小衛氏還想說什麼。

宋知梨卻突然開口道:“小女子也不願意入宮。宮牆之內,萬人分寵,這樣的榮華於我如華袍藏蝨,並無意義。我更願意和心愛之人廝守白頭,平淡一生也無妨。”

她說話這話時,清冷高潔,彷彿芙蕖不染汙泥。

果然,宗樾掀眸,終於給了她一個正眼:“你是聰明人。”

茶玖看兩人對上視線,冷哼一聲,忍不住跑到宗樾腳邊,給他撓了一下子。

“怎麼了?”

宗樾把她抱起來,原本停留在宋知梨身上的目光也盡數收回。

冷峻的氣息頃刻間化作溫柔。

宋知梨眼神微沉。

這隻貓兒……有些礙事。

“喵!”茶玖收起鋒利的爪子,用肉墊拍了拍宗樾的臉。

你個笨蛋,人家在以退為進啊,看不懂哦?

宗樾被一隻貓兒當眾打臉,卻並不惱怒,反而耐心問道:“是不是在這裡悶壞了?要不要讓人陪你去花園玩一會兒?”

茶玖也不想呆在這裡了,毫不留情地從他懷裡跳下去,慢悠悠地朝門外走去。

甚是高傲的模樣。

宗樾哭笑不得,隨手拿了兩個金絲蹴鞠,便讓下人帶著,陪茶玖去玩一會兒。

他還叮囑道:“玩半個時辰之後便要回來,知道嗎?”

小衛氏幾人面露怪異。

和一隻畜生說話,它能聽懂?

茶玖經過宋知梨身邊時,故意踩了她的裙襬一腳。

梨花白的裙子上多了一枚淡淡的灰色梅花印。

宋知梨心疼壞了,脫口而出道:“哎呀,我這件衣裳是真絲織錦緞。”

衛家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這樣罕見珍貴的衣裙,宋知梨也只有一件。

今日特意穿上,就是為了讓攝政王對她眼前一亮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敏銳如宗樾,見宋知梨如此在意這名貴衣裙,便知道她剛才表現出那副“視錢財如糞土”的清高模樣多半是裝出來的了。

他的眼神冷下。

等宋知梨再次假裝人淡如菊地看向宗樾時,對方已經一個眼神都不屑於給她了。

戳破別人面具的茶玖倒是悠哉遊哉地溜達出門了。

站在一旁的宋輝,看見那供茶玖玩樂的蹴鞠,以及她身上各種價格不菲的東西,眼中閃過精光。

“母親,我想出去走走。”他對小衛氏道。

“去吧,知梨也跟著一塊兒去。”小衛氏正好也想支走兩個孩子,利用昔日和姐姐的情分繼續哀求宗樾。

……

王府的花園很大,水榭樓臺,假山曲廊,應有盡有。

一眾常盛不敗的花樹中間,有幾棵葉子快掉完的光禿禿梨樹十分顯眼。

茶玖有些好奇,在梨樹底下停留打量。

一般的富貴官爵人家很少在家中顯眼的地方種梨樹的,因為梨與“離”同音,並不是很好的意頭。

可宗樾卻在這裡種了好幾棵。

陪伴茶玖的丫鬟名叫小云,有些傻乎乎的,但十分善良耐心。

她見茶玖好奇梨樹,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便解釋道:“我們王爺很愛護這幾棵梨樹,據說王爺的母親生前喜愛梨花,閨名也叫梨兒。”

小云心直口快,說完才反應自己直呼貴人之名。

嚇得她捂嘴左看右看,幸好沒人。

茶玖若有所思。

看來宗樾對母親的感情不淺。

“小主子,我們來玩蹴鞠吧。”小云把蹴鞠往草地上一滾,期待地看著茶玖跑過去撿回來。

茶玖不是真貓,自然對這種遊戲沒興趣。

她懶洋洋地躺在草地,眯著眼睛曬太陽。

小云不死心,過來推著茶玖的屁股,示意她別這麼懶,趕緊動一動。

茶玖無奈,只好伸出爪子一揮,把另一隻蹴鞠踢得遠遠的,直到滾進小樹叢裡。

單純的小云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您踢,我來撿,是嘛?”

茶玖“喵”了一聲。

是的,小云,玩去吧。

小云開開心心地跑去樹叢後面撿蹴鞠了。

這時,一隻手從背後抓起了茶玖,粗魯地將她塞進悶臭的外袍裡,隔著袍子捏住了她的嘴巴。

茶玖眼前一黑,拼命掙扎,卻換來狠狠的一掌。

“臭貓,別亂動,要不掐死你!”說話的人是宋輝。

宋輝趁著小云不在,把滾落在不遠處的金蹴鞠拿走,順便把茶玖偷偷帶到沒什麼人的水榭處。

宋知梨也在,正憑欄坐著,透透在宗樾那裡挫敗的悶氣。

她看著弟弟手中的茶玖,蹙眉道:“你把這小畜生抓來做什麼?”

“自然是要她身上的寶物了。”宋輝拿了金蹴鞠還不滿足,還要研究怎麼解開茶玖脖子上的琥珀寶石。

這些東西要是換錢,可夠他在江南揮霍很久呢。

宋知梨對這個眼皮子淺薄的弟弟十分鄙夷,嗤道:“我要是能做上攝政王妃,你得到的東西難道還止這一些麼?趕緊把這小畜生放回去,別叫人發現,壞了我的好事。”

宋輝卻不以為然:“攝政王看得上你?方才在偏廳他瞧過你幾眼?對你的態度還不夠對這貓兒的萬分之一呢!”

“又是綾羅綢緞做的衣裳,寶石金子做的玩具,哪一樣都比你身上的貴重得多。我方才還瞧見她喝王爺杯子裡的水,王爺都沒有半分嫌棄。”

“我看吶,你就算是嫁到了王府,將來也未必有一隻貓兒受寵,更別說幫扶我了。”

還不如他現下在貓兒身上拿些好處,換來真金白銀來得划算。

不知道是哪一句話,徹底將宋知梨的自尊心戳破,她有些惱羞成怒,看茶玖也更是不順眼。

甚至到了忌憚,厭惡的地步。

等宋輝把那琥珀解下的時候,宋知梨突然道:“把它扔下湖裡去。”

宋輝愣了:“什麼?”

他原本只是想拿了東西,然後把貓弄到角落離去,讓王府的人覺得是貓兒自己亂跑弄丟了東西。

誰知道宋知梨比他更加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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