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抄經的筆掉了。

寧侯夫人手裡的茶盞摔了。

所有人聽到茶玖有孕時的表情簡直和寧長亭一模一樣的難以置信。

“什,什麼?”寧侯夫人吞了吞口水,轉頭看向文嬤嬤:“你擰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文嬤嬤狠狠地擰了自己一把,痛得淚眼模糊:“是真的,夫人。”

老太太聲音都有些發抖了:“請了大夫來看沒有?”

茶玖乖乖回答:“今早請了,原是近日有些疲乏噁心,請了大夫來看,說是懷孕兩個多月了。”

正好就是新婚那段時間懷上的。

寧侯夫人高興得表情失控,拉著茶玖來回打量她的肚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最近胃口有沒有變化?喜歡吃酸的還是辣的?”

老太太卻說:“是兒是女都好,有了孩子便是侯府的福分。”

茶玖笑笑應是,她服用了生男胎的藥劑,幾個月後,侯府的長孫便會出生了。

老太太讓寧長亭簡書一封,將這件大喜事傳到邊關的靖遠侯處。

侯府唯一不高興的,恐怕只有二房了。

寧長文的傷痊癒之後,便終日飲酒度日,在床上之事對小妾和身邊的丫鬟更加殘暴肆虐。

一聽到茶玖居然懷上了孩子,他活生生把床邊的一個丫鬟給掐死了。

“寧長亭怎麼可能有孩子!”寧長文目眥欲裂,怒聲嘶吼。

本來他還幻想著三十歲繼承世子的位置,如今卻是全部幻滅了!

鄒娘子整日只知道哭哭啼啼的,什麼忙都幫不上,讓寧長文煩躁得很。

“娘!你別哭了行不行?若你真是為我好,卻把沈雁書那個賤人淹死在井裡!”

鄒娘子被嚇了一跳:“這事我怎麼做得?”

寧長文閉上眼睛,吐出濁氣:“看來我只能找那位貴人了。”

既然這靖遠侯府對他不仁不義,那就別怪他親手將它埋葬,再立門戶。

……

自從茶玖懷孕之後,侯府上下所有人都在圍著她打轉。

清風苑的人被從裡到外換了一遍,除了茶玖和寧長亭用慣了的貼身丫鬟小廝,寧侯夫人從身邊挑了忠心可信的人過去伺候著。

防著的就是爛心爛肺的二房。

果然,好幾次都在送過來的安胎藥發現了墮胎的紅花。

好在伺候的嬤嬤裡有懂醫術的,謹慎檢查時早早發現了。

這可把寧侯夫人氣得半死,也不審問了,直接衝到了寧長文的院子裡,讓人把他拖出來再打個半死。

鄒娘子攔都攔不住,寧長文被打得哀嚎痛罵:“胡素雲!你這潑婦!你們長房註定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寧侯夫人啐了他一口:“你這個沒根的才斷子絕孫!你之前一直以為自己生了幾個孩子就有機會繼承世子了麼?我告訴你,侯爺親口和我說過,靖遠侯的世子從始至終都只考慮長亭!”

“就算長亭三十歲都沒有孩子,長房也會從旁支過繼,輪不到你這個小娘養的玩意兒!”

寧侯夫人厭極了這對寵妾母子。

從前總是想著侯府的體面不願多加計較,沒想到現在他們居然敢對茶玖肚子裡的侯府長孫下手。

什麼體面,什麼大家修養,寧侯夫人通通不要了。

今天就要把他們整個半死不活!

站在院子外面的茶玖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母親。”

寧侯夫人身子一僵,連忙收起那副潑辣的表情,轉身後滿臉溫和慈愛:“雁書,你怎麼到這種地方來了?這裡晦氣重,小心別衝撞了你的身子。”

鄒娘子在背後狠狠剜她。

寧侯夫人給文嬤嬤使了“繼續打”的眼色,便拉著茶玖走了。

茶玖如今懷孕有三個月了,服用了健體藥劑之後,幾乎沒什麼懷孕的不良反應。

但是最近她的心頭總是有些惴惴不安。

“母親,自從昨日侯爺從邊關傳了家書回來,長亭就被連夜召進宮裡,現在還沒回來,我總感覺不妥。”茶玖蹙眉道。

寧侯夫人輕拍茶玖的手,安撫道:“往日也有這種情況,可能是侯爺在書信裡提到些邊關的要緊事,皇上便傳召幾位大臣進宮,連著幾夜商討也是有可能的。你別太擔心。”

茶玖愁眉不展:“但願如此吧。”

不料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陣吵雜的喧鬧聲,小廝跌跌撞撞地跑到兩人面前,驚慌道:“夫人,少夫人,不,不好了,宮中來人抄家了!”

什麼?

寧侯夫人和茶玖皆是一驚。

茶玖穩住心神,鎮定問道:“有沒有說是因為何事?”

“領頭的大人說,是靖遠侯府通敵!”

與此同時,大批官兵湧進了清風苑,凡是阻攔者,通通拔刀威懾,嚇得下人們通通瑟縮躲避。

領頭的官員裡,有陳曲和韓平。

寧侯夫人將茶玖拉到自己身後,無聲地保護。

陳曲趾高氣昂,抬手:“給我搜!凡是書信通通給我帶走!”

寧侯夫人此時終於擺出了誥命夫人的姿態,沉著而朗聲道:“不知兩位大人為何強闖官宅搜查?可否有聖上手諭?”

陳曲朝天拱手,滿臉小人得志:“本官是奉旨搜查靖遠侯和寧長亭的通敵之證!敢有阻攔者,一律殺無赦!”

茶玖突然問道:“寧世子現在在何處?”

比起侯府現在的困境,她更擔心寧長亭的安危。

陳曲斜眼瞄她,眼中露出垂涎之意。

他剛想朝茶玖走過去,卻被韓平攔住:“聖上只讓我們搜查,不準傷害無辜女眷。”

陳曲只好暫時作罷。

不過他已經打好了主意,等到侯府被定罪抄家,這些女眷也會被髮賣,到時候他就可以將寧長亭的絕色妻子買回家中,肆意玩弄!

陳曲心癢難耐,恨不得馬上就將侯府抄家。

寧侯夫人著急地看著韓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平嘆了口氣,解釋道:“有人告發靖遠侯和寧世子私通外敵,並且在昨日攔截的侯府家書中,確實發現了通敵證據。因此聖上派我和陳曲過來搜查。”

“長亭現在在何處?”

“在大理寺關押著。”韓平說,“放心,聖上有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不準用刑。”

茶玖和寧侯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搜查的官兵很快翻出了一堆邊關家書,裡面的密層裡都有朝廷的機密訊息。

陳曲撫掌大笑:“哈哈,侯府果然通敵!寧長亭,這下你還有活路嗎?”

寧侯夫人厲聲否認:“不可能!我們靖遠侯府滿門忠良,絕不會做通敵之事!這些書信是假的!”

“這些書信是真的!”

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寧長文滿身傷痕,被鄒娘子和小廝攙扶著走來,眼睛是滿是復仇的痛快。

他一口咬定:“這些書信都是我見寧長亭親手所寫,然後交給小廝傳到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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