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恕罪，奴婢無能！”乳母胡氏跪倒在地，“奴婢肩膀起了天花。”
“胡氏有功，賞！帶下去歇息吧！”沒事，至少我成功了，我的弘昱，額娘會盡力的。
胡氏退下，霜草看著她出神，“你瞧著她作甚？”
“奴婢也不知，總覺著哪不對勁，又說不上來，許是奴婢想多了。”
“你太累了，自已抽空歇著吧！”
衛臨見只有我一人前來，便知情形，“還請娘娘勞累，每隔一個時辰給七阿哥喂一次。”
我點頭，莫說是餵奶了，便是喂血我也願意啊！
衛臨又端來一碗湯藥，“娘娘，七阿哥難服湯藥，還請娘娘服之。”
我接過來一飲而盡，“有勞衛太醫，弘昱若能渡過此關，本宮感激不盡。”
“是微臣份內之事，娘娘願將霜葉許配給微臣，微臣當與娘娘同心同德。”衛臨表忠心，我也不與他客氣。
“你先歇著吧，弘昱反覆起熱，你也辛苦。”
我已不再起熱，只是弘昱，誒！衛臨的法子是有用的，高熱雖反覆，卻不再那麼頻繁，並且退燒也快了許多，也算是個好兆頭，只是這麼小的人，遭這等罪，也不知能挨多久。
我看著弘昱手上的紅痘，“衛太醫，弘昱若能好，會留疤嗎？”
“微臣不敢擔保！”
“無事，不怪你。”
順治帝因天花而駕崩，先帝兩歲時生過天花，福澤深厚，得以繼承大統，可天花的痘疤卻難以消散，若是有的選，誰會選擇一個容貌有失的人做帝王呢？我不得不懷疑究竟是不是四阿哥所為。難道我過去當真看走眼了？
“反覆起燒，可會痴笨？”這才是我擔心的，弘昱尚小，若是個痴兒，才是讓我放心不下的。民間小兒高熱，使得腦子糊塗的例子太多了。
“這個娘娘放心，七阿哥每每高熱，微臣都立即施針，七阿哥反應敏捷，娘娘若不行，可試上一試。”
我半信半疑，倒不是不相信衛臨的醫術，而是不相信弘昱能捱過來。我取下一支釵子，弘昱向來喜歡這些東西，平日裡總往我頭上摘步搖，趁弘昱此刻退了熱，又醒著，我將釵子在他眼前晃著，他果真想伸手來抓，奈何病著，虛弱至極，抬不起來，可那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我將弘昱抱在懷裡，“衛太醫，本宮替弘昱謝謝你！”
“娘娘言重了。”衛臨拱手。
可是，要道謝的，謝他未讓弘昱日後成為他人笑柄，讓弘昱有機會切身感受世間冷暖與河山，讓弘昱沒有失去爭奪的機會。弘昱可以不去爭，可他不能沒有這個資格。
我哄著弘昱睡著，可到底是人不舒服，睡得極淺，也不安分。
“娘娘，四阿哥來了。”霜草壓低著聲音，生怕吵醒剛睡著的小人。
“他來作甚？”本就對他有所懷疑，就算不是他做的，這個節骨眼，他是來求著染上天花不成！
我為弘昱蓋上被子，又戴上面巾，“你讓他擱院裡站著，戴好面巾。”
若是他也染上了，皇上和太后定不會饒了我！我將門推開，見他神情慌張之樣，實在琢磨不透。
“四阿哥，延禧宮如今這情形，你怎可犯險？”在未調查清楚之前，還是不能被情緒左右。
“昭娘娘，兒臣擔憂七弟，兒臣不怕，想過來照顧七弟！”他說的誠懇，若是平時，我可能會為此動容，可眼下，我分不清真假。
“胡鬧！”我斥責他，他顯然愣住了，“本宮且問四阿哥，你是何身份！本宮一向同你說，你是大清的皇子！是你皇阿瑪的兒子！你如今又是在做什麼！延禧宮上下幾十餘人，伺候弘昱綽綽有餘！你何故來添亂！”
“昭娘娘，兒臣身強體健，只是不想昭娘娘如此勞累。”他聲音漸弱，知我動了怒。
“四阿哥，本宮才疏學淺，不懂得那些文縐縐的話，可本宮也知，先天下而後個人，四阿哥今日以身涉險來延禧宮，只求照顧弘昱，敢問四阿哥置皇上與夫子教導於何地？置天下於何地？置自已於何地？本宮教導你兄友弟恭，不是叫你只有兄弟之情！若是如此，是本宮之大過。”
“昭娘娘，兒臣知錯！”四阿哥跪下認錯。
皇子給我這個貴妃下跪認錯，我本不應受著，可眼下我也不想扶他，叫他長個記性才好！
“望四阿哥深思，莫意氣用事！”他比起皇上，當真是差的遠了，還需磨練啊！“本宮有一事想問。”
四阿哥抬頭，有些狐疑，“兒臣知無不言！”
我看他這樣，也不似是會害弘昱的，八成是叫人當刀子使了。
“四阿哥前幾日送給弘昱的撥浪鼓，他愛不釋手，想問四阿哥是從何處買來的，本宮想著，若是再得一支，弘昱定會開心的。”我暗示著。
眼下延禧宮這情形，我若想查，也多有不便，我也只能查宮內之事，置於宮外究竟如何，還是得四阿哥去查。
他反應過來，似懂非懂，然後露出驚訝之色，“怎麼可能！昭娘娘！兒臣絕不會！兒臣謝昭娘娘信任，定會尋得一支一模一樣的來！”
如此，應該不是他，那是何人？
“娘娘，阿哥醒了。”霜草過來喚我。
“四阿哥，你去吧，這陣子多為皇上分憂，他心中應苦悶。莫讓本宮失望了！回去記得讓太醫為你開幾副藥，以防萬一。”我叮囑著他，他也未再停留。
弘昱又起熱了，身上又多了些痘，又癢又疼，讓他極不舒服，可又不能抓，否則留下的疤痕更為嚴重。
“衛太醫，是否惡化了？”起熱頻率減少，可痘卻越來越多，不見好轉，我聲音微顫問道。
“娘娘，微臣不敢斷言！”衛臨搖頭。
看來我的弘昱只能聽天由命了。
“若明日不再起痘，有所消散，七阿哥便性命無憂。”衛臨補充道。
“明日？”我的弘昱只有明日了啊！是生是死，明日便知了。可他還能撐到明日嗎？那麼嬌嫩的孩子，如此折騰，便是大人，也難以接受啊！
“霜草，徹查延禧宮！不能放過丁點蛛絲馬跡！”我不能再坐以待斃，那人，該誅九族！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