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離點頭微笑,知道李燁是把自己兩人當成長輩,才將隨身之人介紹。

夏侯孟都卻是饒有興趣地上前打量著刑山。

“這小傢伙塊頭不錯,我挺喜歡。”

李燁見狀打蛇隨棍上地說道:“那你以後幫著調教調教。刑山武功底子不錯,就是少了人點撥。”

夏侯孟都白了李燁一眼,開口道:“我哪會教人,不過以後可以多切磋切磋。”

李燁趕緊對刑山說道:“刑山還不謝過夏侯前輩。”

刑山自師父去世後,也是苦於無人點撥。

他雖已踏入一流高手行列,但是實力算是墊底的那種。

而且他的武功沒學全,年紀又不小了,有沒有進步空間都難說。

所以吧,一般人沒資格點撥他,有資格點撥他的不一定願意點撥。

正好夏侯孟都的武功路數與刑山相近。

他又是武林一流高手中拔尖的,而且還沒什麼架子。

刑山哪還不明白李燁的好意,鄭重地行禮道:“刑山謝過夏侯前輩,前輩之恩情,刑山銘記於心。”

夏侯孟都可不吃這套,擺了擺手說道:“謝就免了。會喝酒吧?陪我喝酒就行。”

刑山撓撓頭,不知所措。

還是李燁開口解圍道:“還不快去船行多拿些好酒來!”

刑山這才應聲而去。

侍女昔昔也開口道:“三公子,昔昔再去準備些下酒菜。”

李燁點點頭。

秦離在一旁開口道:“李燁,你可是越來越‘鬼’了。要不把我的渾號讓給你吧?”

“我哪敢啊,秦前輩。我只是幫夏侯前輩找個陪他喝酒的人,省得他寂寞。”

“你啊……別站著了,咱們到船上聊。”秦離樂呵呵地說道。

“聽憑兩位長輩吩咐。”李燁自然是十分樂意。

三人在船樓坐定。

秦離當先開口說道:“去年你在鹽川郡失蹤,著實讓我們一陣擔心。

大哥當時很是後悔沒有護送你去靈武郡。

他還親自帶人去鹽川郡打探訊息。

還好你後來託人帶來平安脫險的訊息。”

聽完秦離說的,李燁感受到他們的拳拳愛護之意。

他們雖然只是去年結識時相處了幾天,但是卻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有些情誼不是靠時間的長短來堆積的。

李燁感動地說道:“勞三位前輩擔憂了,李燁之過,下不為例。闞前輩呢,怎麼這次沒來?”

秦離說道:“大哥他看家呢,直羅城畢竟上上下下近千人,容不得閃失。

而且我們這次只是去平原郡徐家堡採買些兵刃,順便去金露谷看看。”

“金露谷?”李燁有些意外。

“嗯,年底金露谷有個賞寶會。其中有件兵器我很感興趣。”秦離解釋道。

秦離近幾年來武功有所突破,先前隨身的一對鐵鐧便有些不趁手。

而這次金露谷的幾件神兵中,有一對盤龍混金鐧。

據說這對盤龍混金鐧與秦離原先的那對鐵鐧,長度大小差不多,但是更重一些。

因此秦離想去看看,畢竟練武之人誰不想有件趁手的兵器。

李燁聽到這裡,笑道:“那是巧了。我剛剛還特意去了趟滑臺寨,弄了個身份去參加金露谷的賞寶會。”

夏侯孟都說道:“你何必如此費勁,直接報我們直羅城的名號就是了。”

秦離也附和道:“三弟說的沒錯。你本來就是我們的小兄弟,直羅城的人。”

不愧是義薄雲天的直羅城城主。

去年在李燁言明追殺自己的是掌一州兵權的蔡東虎時,依然與自己結交。

更甚至揚言就算要造反也要交李燁這個朋友。

三位直羅城城主對李燁愛護有加。也正因為如此李燁才與他們如此親厚,也對他們非常尊敬。

“李燁當然知道三位前輩的厚愛,也把自己當直羅城的人。但是這次跟滑臺寨的人已有約定,我就跟他們一同前往。”李燁解釋道。

秦離說道:“也好,正好我們也要先去趟平原郡。到時候咱們金露谷見就是了。”

既然是自己人,李燁也就直截了當地問道:“秦前輩可知這次金露谷賞寶會的目的?我初入江湖,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瞭。”

秦離笑著說道:“你以後有任何關於江湖的事情都可以問我們。

我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至於金露谷賞寶會的目的,我倒是能推測一二,因為我知道金露谷谷主高亨的另外一個身份。”

李燁大感意外,好奇道:“另外一個身份?什麼身份?”

“北齊皇族。”

秦離扔下一個驚雷,笑吟吟地看著驚愕的李燁。

過了一會,李燁疑惑道:“不對啊。

可是據我所知,北齊兵敗時,前北齊名將盧遠以投降為籌碼保下的北齊皇帝,被皇帝囚禁在北地郡。

而且已經死去多年了。”

“那就對了。高亨只是前北齊皇帝的一個弟弟。”

“前輩是如何得知的?”李燁接著問道。

“大哥在我們臨行前告訴我們的。此事說來話長。”秦離喝了口酒,慢慢地說來。

二十年前,北周的前身西魏日益強盛,開始對北齊用兵,準備一統北方之地。

北齊國力本就弱於當時的西魏,漸漸地難以支撐。

闞直羅有個師弟程節在北齊軍中任職,深得北齊皇帝信任。

北齊皇帝見敗局已定,遣程節幾人,將高亨一支轉移出北齊都城鄴城,以保留高家血脈。

高亨名聲不顯,但是習武多年,就算流落江湖也有一定自保能力。

高亨這一支被藏匿在太行山中一個隱秘的山谷,這個山谷就是如今的金露谷。

而闞直羅在北齊兵敗後,想帶程節回去。

程節心灰意冷,選擇隱姓埋名了卻餘生。

程節怕高亨他日江湖上得罪闞直羅,便將此事告訴了他,希望闞直羅到那時能夠手下留情。

所以臨行前闞直羅特意交代此事。

畢竟當年闞直羅答應過他的師弟程節。

李燁這才知道高亨的另外一個身份。

秦離將如此秘密的事情告訴李燁,看來真是當李燁是自己人了。

等秦離說完,李燁也說出了自己的推測:“高亨是北齊皇族,那他能一次性拿出這些神兵利刃,就說的通了。

這些都是北齊皇族的藏品。

那這次賞寶會的目的很可能是他們在為日後做準備,積蓄實力。

這些神兵利刃可以直接拉攏武林高手,也可以換取銀兩用之招兵買馬。”

秦離同意道:“嗯,你我的推測一樣。”

這時,刑山和昔昔帶著酒食來到了船上。

夏侯孟都見刑山抱來一大罈子酒,問道:“什麼酒?”

刑山回道:“夏侯前輩是三公子的貴客。當然是上好的滎陽土窟春。”

夏侯孟都急不可耐地開啟,嚐了一碗,發出感嘆道:“果然是土窟春,好酒!有幾年沒喝這酒了。”

李燁見夏侯孟都中意此酒,說道:“既然前輩喜歡,明天我讓人送十壇過來,給你路上喝。”

夏侯孟都一聽,眼睛都亮了,說道:“真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來,咱們幾個晚上先把這壇喝了。”

李燁當然樂意,說道:“李燁自然奉陪。”

於是,幾人圍坐,興高采烈。

喝至酣處,夏侯孟都還和刑山切磋了下武功。

說是切磋,其實是夏侯孟都指點刑山,讓刑山受益匪淺。

李燁一改白日裡在滑臺寨的剋制,與兩位直羅城的前輩開懷暢飲。

時間一晃而過,已是十一月中旬,雖然還沒有下雪,但是天氣已然寒冷。

特別是碼頭這種地方,無遮無攔,江風凜冽。

李燁身披大氅正在送別盧象。

碼頭上只剩李燁和盧象兩人,其他人都已上了船,就連盧毓也被李燁趕上船去了。

“李燁,我走了之後,儘快離開冀州吧。這個新來的張慶是太子一派的人,而且其人有勇有謀,不可小覷。”

“知道了,兄長。我會小心謹慎的。”

“此次一別,不知何時再相見,你多保重!”盧象有些傷感道。

“兄長也保重。”李燁本想再提醒盧象,但是終究沒有說出口。

盧象似乎明白李燁的心思,拍了拍李燁的肩膀,轉身上了船。

李燁站立在碼頭,任由那凜冽的江風吹著,目送著盧象的船漸行漸遠。

盧象的船向南方而去的同時,一艘客船卻自北向著貴鄉城而來。

船頭立著一個身長八尺有餘,面如冠玉,相貌俊美的青年。

他叫羅燦,現在只是幽州關山馬場的護衛。

羅燦身後傳來腳步聲。

一個身材高挑勻稱,五官分明,十分嬌俏靚麗的姑娘手裡拿著一件大氅,走向羅燦。

她將大氅披在了羅燦的身上,說道:“小心著涼!”

羅燦轉過身來,看著全身裹在裘皮大衣裡的女子說道:“我不冷,難得來冀州,多看看這冀州的風景。”

此女子便是幽州關山馬場場主奚平度的掌上明珠奚秀寧。

幽州關山馬場是北周境內四大馬場之一,並不屬於朝廷,而是屬於安樂郡奚家。

關山馬場場主奚平度不但武功高強,而且長袖善舞,更是與南室韋各部落交好。

關山馬場南室韋各部落收購良馬,然後賣給中原各地的江湖勢力。

有時候北周朝廷也會向關山馬場採買些戰馬。

而且關山馬場在江湖中也是一流的勢力。

此次奚秀寧的目的地也是太行山的金露谷,自然是衝著賞寶會去的。

奚秀寧嬌嗔道:“難道你不問我冷不冷嗎?”

羅燦有些不明所以,一時無語。

奚秀寧又開口道:“算了,我還是回船樓了,你看你的風景吧。”

說完氣呼呼地走了,獨留羅燦一個人在江風裡。

羅燦的身份當然不僅僅是護衛如此簡單,他是幽州右驍衛大將軍羅延之子。

羅燦與李裕在北周軍中並稱“北方雙璧”,兩人家世顯赫,相貌英俊。

兩人也都是文武雙全,年紀輕輕便有名將之姿。

只不過兩人偏重不同,羅燦武功要高一些,而李裕更長於謀略。

這邊黃河上也有一艘船在航行,已經到了武陽郡境內。

船頭同樣立著一個身長八尺有餘,面如冠玉,風度翩翩的英俊青年。

一個長相非常清麗,五官精緻,氣質溫婉大方的女子也是將一件大氅披在英俊青年身上。

英俊青年卻取下大氅,反手披在女子的身上,溫柔地說道:“我不冷。你可別著涼了。

要不然伯母該怪罪於我了。”

青年男子便是卸任青州將軍的李裕,李燁的兄長。

清麗的女子卻是已故太子少師王誼之女王婉,王玄的姐姐。

“你只是怕我母親怪罪嗎?”王婉的聲音一如她的氣質一樣溫婉。

“我更會怪罪自己沒照顧好你。”李裕情深款款地說道。

王婉臉上飛起一抹紅暈,低頭不語,只是將身子靠在李裕身上。

李裕輕舒猿臂,將其摟入懷中。

“嗯,嗯。”兩聲清嗓子的聲音傳來,發出聲音的正是同船而行的王玄。

王婉觸電似地離開李裕的懷抱,有些驚慌失措地回了船樓。

李裕尷尬地說道:“王玄,找我有事?”

王玄倒是不尷尬,問道:“你去找李燁真不帶我?”

“不是說好了嗎?你們去前面的東郡白馬城等我。我遲點就趕過去與你們匯合。然後一起回太原。”

“可是我也想去看看李燁。”

“李燁在不在貴鄉城都難說。再說天色晚了,這一路上不太平,你還是在船上的好。

如果我找到李燁,就讓他回太原過年,這樣行了吧?”

王玄這才喜滋滋地道:“那好,一言為定,謝謝姐夫。”

李裕笑罵道:“別瞎叫,還沒成婚呢。有損你姐姐的清譽。”

王玄笑眯眯道:“那還不是遲早的事。”

說罷,便也轉頭回了船樓,獨留李裕一個人在甲板上。

李裕無奈地搖搖頭。

等船靠岸停穩,便帶人下了船。

這幾日,武安郡附近的碼頭,陸陸續續的有江湖人士前來。

李燁看著桑氏商行的呈報,微微地皺眉。

昔昔見狀,問道:“三公子,有什麼問題麼?”

李燁說道:“沒有,只是這次賞寶會的規模有點大,超乎我預料。沒想到幾件兵器能引起這麼大陣仗。”

昔昔揶揄道:“三公子,你出身鐘鳴鼎食之家當然對幾件神兵利刃不在乎。

可是江湖人士,窮其一輩子也有可能得不到一件。

不說這些神兵利刃有沒人有這手藝打造,單單打造這樣一件神兵利刃的珍貴材料估計一些小的門派都買不起。”

李燁學著刑山尷尬地撓撓頭,說道:“是我的問題,是我侷限了。

以後看問題得從不同層面出發才行,不然容易陷入誤區。”

昔昔沒料到李燁還能從自己揶揄他的幾句話裡總結出這麼一套道理。

果然聰慧的人和自己不一樣,包括在洛陽的公子。

這時有人來報:“三公子,武陽城碼頭剛剛傳來訊息。

李裕公子昨天傍晚已經在武陽城碼頭下船,前來貴鄉城。

不出意外,今日將會到達。”

李燁喜出望外地說道:“哦,我兄長來了?那我出城去迎他一迎。

昔昔,你把這些呈報整理一下,著人送去洛陽。”

李燁起身對著門外喊道:“刑山,備馬,咱們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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