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既然將滕豹帶出城了,當然要保證滕豹的安全,這也讓李燁分身乏術。

李燁這邊只有他自己和刑山兩個能夠應付江湖一流高手。

因此他只能讓金掌櫃派人去薊城盯著各方勢力。自己和刑山則是守護著農莊。

李燁本來對於滕家滅門一案不是那麼上心,可是既然牽扯到琉璃臺,那就另當別論了。

李燁等到滕豹休養兩日後,恢復了些精神,便問起了這次滅門案至關重要的一件東西,就是那張藏寶圖。

滕豹雖然身負深仇大恨,可是表面上還算平靜,至少沒有整日的消沉或者憤恨。

“滕豹見過李公子。”

“嗯,緩過來了嗎?”李燁沒有直入主題,而是簡單地寒暄道。

本來臉色平靜的滕豹,有了一些表情。

他努力平復了情緒,開口道:“我已無大礙了,謝謝李公子關心。”

“知道我找你來所為何事嗎?”

“知道,關於那張藏寶圖。”

李燁並沒有感到意外。如果滕豹這都想不到,那他不可能逃得過那一劫。

李燁開口道:“那張圖你能描摹的出來嗎?”

滕豹回答道:“我不擅長書畫,但是可以畫個大概。”

“桌上有筆墨紙硯,你畫畫看。”

“好。”

滕豹說完走到書桌前,略微一回憶便開始動手畫了起來。

沒過一會他就畫完了。

李燁看著滕豹畫的圖,說道:“嗯,你確實不擅長書畫。”

這圖簡單且潦草,只能看出有山有山水,群山之中還有段城牆。

滕豹聽罷有些羞澀,便開口解釋道:“那張畫的左邊和左上方是連綿的山,山裡有一段城牆。中間和下方是留白。右邊畫的是水,水上有一輪赤日。”

李燁想象著,還是覺得是隻是普通的山水圖,開口道:“沒有什麼特別的。”

滕豹繼續開口道:“夾著這張圖的是前朝的一本地理圖志,而且正好夾在幽州那一頁。”

幽州地理圖,李燁的星眸裡光亮一閃。

左邊太行山脈,左上方是燕山山脈,群山間是長城。中間是幽州平原。右邊是渤海,海上旭日東昇。

“山水圖與幽州地勢暗合。可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李燁說道。

滕豹這次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在圖的正中間,也就是留白處,寫了一個“寶”字。

滕豹寫完,開口道:“圖的正中有個古銘文‘寶’字。我們仔細比對了一下,大概在漁陽郡的無終縣。”

“哦。”李燁腦中將以前看過的地理圖志跟這張圖比對了一下,好像確實是無終縣。

李燁問道:“你說你父親派人去探尋過?”

滕豹肯定地說道:“是的,尋訪了大約一年左右,一無所獲。不過我沒有參與其中,具體探尋了哪些地方不得而知。”

李燁淡淡地說道:“無關緊要,我志不在那寶藏,而是那幫人。我問你,接下來你如何打算?如果你想遠走高飛,我可以將你送出幽州。”

滕豹顯然早有準備,納頭便拜道:“滕豹不報此仇,枉為人子。我雖然一無是處,但是希望公子收留,滕豹必鞍前馬後,縱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要對付那幫人,會很危險,也許我也無法護你周全。你可要想好了。”

滕豹再拜,懇求道:“滕豹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什麼都不怕。求公子收留!”

李燁心中思量,既然他志在報仇,而不是苟且偷生,並且頭腦靈活,也許留著還真用得上。

於是,開口說道:“好吧,你先起來。暫時留在這裡,但是你要明白你從今往後就不是以前那個順義幫的公子哥了。你最好重新取個名字吧。”

“是,公子。小的明白了。”

順義幫幫主騰廣坤滅門一案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

一如李燁所料,官府草草地結了案。

公告上洋洋灑灑一大堆文字,總結之後就是一句話,馬匪謀財害命。

官府這邊漸漸地放鬆了薊城的巡防。江湖勢力卻開始活躍。

據金掌櫃的稟報,至少有幾股較大的江湖勢力在薊城內虎視眈眈。

其中能探明身份的有,涿郡申屠家,安樂郡關山馬場,柳城郡白狼水,上谷郡清西門。

上谷郡清西門,原本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人數不多。

門主鄔有水,十來年前不知得了何種機緣,武功大漲,據說現在已經躋身武林頂尖高手行列。

只是這個門派平日相當低調,門下弟子不多,卻是個個身手不凡,武功高強。

就是不知道清西門為何這次對於順義幫滅門一案如此感興趣。

涿郡申屠家與此次的滅門案脫不了干係。

安樂郡關山馬場則是幽州最大的江湖勢力。

柳城郡白狼水正是幽州最大的馬匪,只不過他們活動的地域離薊城頗遠。

這幾天裡,李燁沒有貿然採取行動,因為他現在人手不夠。縱然他已經調了附近一些桑氏商行的人,人手依舊捉襟見肘。

李燁發現自從闖蕩江湖之後,自己越來越不喜歡用頭腦了。

因為有時候在江湖上,武功比頭腦更直接,更好用。

可惜他現在還不是絕頂高手,只能辛苦自己的腦子。

他倒是希望陸機能給他派個絕頂高手過來。

不過想了想,陸機也找不來絕頂高手來配合自己。

至於師公,還是算了吧。師公如果來了肯定又是一個鑿慄。

所以還是得加倍努力提升自己的武功,勤加練習。

畢竟像那晚在袁家老宅的感悟不會常有。就算感悟有了,功力也是要一點點地提升的。

金掌櫃那邊派去無終縣的人也有了回報。

最近是有外地江湖人士,在無終縣出現。

而且他們基本上是三五成群的暗中尋訪,並不高調。

再有兩天便是春節了,而陸機派來的人終於到了。

這次帶人前來的正是李燁最熟悉的侍女昔昔,還有一批高手。

別看侍女昔昔嬌小,想當年和蜀地槍王趙廣都交過手,實力相比於刑山只強不弱。

可是還是沒有達到李燁心裡的預期。

李燁本想弄點大陣仗,攪渾這潭水,這樣才能摸到琉璃臺這條魚。

侍女昔昔似有所覺地說道:“昔昔帶人過來,貌似三公子有些失望?”

李燁當然不能承認了,笑著說道:“怎麼可能!見到昔昔姐,我非常高興。”

“三公子笑得好假。放心吧,公子已經給你找高手去了,不過需要點時間。怎麼著也得上元節後才能到達這裡。”

“哦,果真?”李燁大喜過望道。

隨即發現自己高興得太過明顯,趕緊掩飾道:“哎,先生,何必多此一舉。我有昔昔姐就夠了。”

昔昔早就習慣這師徒兩個口是心非的樣子,忍不住嘟囔道:“裝!”

李燁尷尬地笑笑,刑山跟笑笑。

李燁看見了,拉下臉來吩咐道:“刑山備馬,隨我去涿縣。”

刑山的笑容瞬間垮了,驚愕道:“啊?”

但是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應聲道:“是,三公子,我這就去備馬。”

隨後出門備馬去了。

昔昔卻是心疼地開口道:“三公子,這過兩天都要除夕了,而且外面天寒地凍的,不能年後再去嗎?”

李燁開口道:“昔昔姐,那些人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要去探探申屠家。不過昔昔姐你是心疼我?還是……”

未等李燁說完,昔昔截口道:“我去給三公子收拾行李。”

李燁見兩人出了門,這才故意慢慢悠悠地整理手邊的東西。

過了很長一會兒,昔昔才拿著一件大氅回來。

李燁記得以前昔昔收拾行李動作很快的。

“三公子,你的行李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真不用昔昔陪你去涿縣嗎?”昔昔問道。

“不用,你從洛陽日夜兼程趕來,夠累了。留守這裡,先歇息幾天。你跟金掌櫃多溝通,熟悉一下這裡的情況。”

“是,三公子。”昔昔邊幫李燁披上大氅邊應道。

“直羅城兩位前輩洛陽之行怎麼樣,順利嗎?”

“很順利,公子與秦前輩神交已久,桑東家與闞城主也是舊識。”

李燁有些意外道:“三師伯走南闖北,他和闞前輩認識不奇怪。先生和秦前輩神交已久?”

昔昔邊幫李燁整理儀容邊說道:“你可不要小看公子,他以前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名的。”

李燁想想也是,雖然他沒見過陸先生出手,但是據師公說陸先生的武學天賦極高,不比李燁的母親秦舞差。

李燁收拾妥當,準備出門,又吩咐道:“昔昔姐,這幾天除了注意安全,也弄些好酒好菜犒勞一下大家。畢竟過年了。”

“昔昔知道的。三公子在外也要吃好喝好。”

“嗯。”

北方各地都在下雪,天氣寒冷,年味卻是日漸濃厚。

太原郡晉陽城李家也是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李信帶著李裕將幷州各地的營寨走了個遍,剛回到晉陽城的府裡。

書房裡,李信對著李裕講道:“今年的風雪格外大,北方突厥人的日子應該不好過。

各營寨不可鬆懈,謹防突厥人的襲擊,尤其是年後到開春前這段時間。”

“兒子省的,過幾天就去定襄軍營。”

“嗯,好。”

“好什麼好。”林柔在李甄的陪同下邁門而入,邊走邊嗔怪道,“父子倆整天就知道軍務。”

李裕趕緊行禮道:“兒子見過母親。”

李信笑呵呵道:“柔兒來了。”

林柔見李信笑呵呵也沒法發火,只能嗔怪道:“夫君,你不喊燁兒回來過年也就罷了。怎麼這大過年的,還把裕兒往外趕呀?”

李裕卻搶先解釋道:“母親,是兒子自己要去的。”

林柔不能責怪李信,對待李裕可沒那麼溫柔。

她見李裕辯解,責怪道:“你還挺有擔當?上個月一回太原,扔下王婉就往軍營跑。

今天回來也不知道去看看人家姑娘。

這剛回來就想著走,我看你是不想成親了。”

李裕被林柔說得啞口無言,只好求助地看了李甄一眼。

李甄也是沒好氣道:“還不趕緊去看看婉兒妹妹。”

李裕如獲大赦,行禮道:“父親,母親,那兒子告退。我去看看她。”

李裕說著就準備往外走,卻被林柔叫住了。

“等等,你就準備空手去啊?”

李裕又是一窒。

一旁的李甄也是責怪說道:“這麼大的人了,還是毛毛躁躁的。

送給王家的禮品,母親已經替你備好了,在門子那裡,你去的時候記得帶上。

還有這裡有一盒李記胭脂鋪的胭脂,你拿去送給王婉。”

李裕接過胭脂,興沖沖道:“謝謝母親,謝謝大姐。那我去了。”

林柔望著出門的李裕輕聲道:“這孩子。”

回過頭對李信說道:“夫君,等明年晚些時候,咱們該將李裕和王婉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李信當然是一百個同意了,欣然說道:“好好好,都聽夫人的。”

可是卻聽林柔又是嘆氣道:“不知道燁兒在外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和。這孩子也真是的,都不捎封信回來。”

李信有些頭疼,開口道:“上次李裕回來不是帶回信來了嘛!這才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李甄也在旁安慰道:“母親,三弟自然是掛念咱們的。興許只是風雪太大,送信的人路上耽擱了。”

林柔的眉頭這才舒展,雙手合十,許願道:“只希望燁兒平安無事就好。不來信也沒關係!”

李信見狀,無話可說。

李燁這邊卻是在趟風冒雪。

北地的雪,鋪天蓋地。

雪從天上絮絮飄落,將大地蓋上一層厚厚的白色。

逐漸的,眼之所見皆是粉妝銀砌。

如果只是賞景,那這雪國美景確實值得人流連忘返。

但是如果不巧正在趕路的話,那是寸步難行。

李燁和刑山兩人便是在趕路。

兩人走走停停,本來薊城到涿城也就兩百里路,平日裡快馬也就一日的路程。

奈何風雪實在太大了,李燁和刑山走了兩日才到兩城中間的良鄉城。

李燁和刑山只能在貴鄉城的客舍度住下。

這家客舍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很是應景,風雪客舍。

風雪載途,有一地方落腳,便是極其令人歡喜的。

何況今天還是很特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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