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轉眼望去,卻是那一抹胭脂紅。

一個絕色女子穿著胭脂長裙,款款而來,正是袁影兒。

袁影兒走至近前,看到李燁的模樣,嗔怪道:“何必如此苦了自己,也不知道歇歇。”

說著掏出錦帕,將李燁臉上的汗水輕輕拭去。

李燁也沒躲閃,誰能拒絕一個美豔無雙的女子替自己擦汗呢。

聞著袁影兒身上散發的一股甜美花香,李燁的心跳比剛才舞槍時跳得還要快。

他更不敢深呼吸,因為那樣,香味更加誘惑。

李燁只得開口說話轉移注意力:“這槍重,所以會累一些。我自己擦吧。”

說著拿過錦帕,自己擦了起來。

倒是袁影兒聽李燁這麼一說,頓時來了興趣,伸手去抓立在地上的河山槍。

未料槍未抓牢,卻有倒下之勢。

李燁眼疾手快,一手抓住槍,一手摟住將要被帶倒的袁影兒。

袁影兒整個人貼在李燁身上,頓時全身僵硬,慢慢地又變的酥軟。

她甚至有點暈眩之感。

李燁也一時迷戀其中,無法自拔。

好一會,李燁強自穩住心神,在袁影兒耳邊輕輕地說道:“都說了,槍重,小心些!”

袁影兒臉上一陣發燙,呢喃輕語道:“我也不知道會這麼重嘛。”

兩人互相愛慕,卻又不敢越雷池,因此只想這一刻再久一些。

終究還是李燁以無上定力,輕聲地說道:“我身上都是汗,別弄髒了你。”

他將手緩緩地拿開,很是不捨地遠離了這甜香。

袁影兒心中雖然有些遺憾,但是竊喜更多。

兩人剛才更近了一點點,心更近了一點點。

“過幾日便是百花大賞,你會過來麼?”袁影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燁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你不是參加麼。

我當然要去觀賞你的無雙琴藝。

選好曲目了麼,是咱們第一見面那個《蝶戀曲》嗎?”

“謝姜姐姐說那個《蝶戀曲》好,可是我覺得那個曲子太悲涼了。

近日我新作了個曲子,不過還沒最終成型。”

“哦,什麼曲子,能彈給我聽聽麼?”

元影兒笑著說道:“那不行,保密。等到那天,你就聽到啦。不過服飾和佩飾你第一個看。”

說完,張開雙手,轉了個身,裙邊旋開,笑靨如花。

李燁剛才的心神不在她的服飾上,未曾注意,此刻卻有些看痴了。

“影兒如此這般,如若不能奪魁,便是那些人瞎了眼。”李燁脫口而出。

“影兒”,李燁第一次喊,以往都是袁姑娘或者是影兒姑娘。

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袁影兒卻是聽到了,欣喜若狂。

卻又聽李燁有些為難地說道:“不過,我明日有事需要去趟別處。百花大賞那日我再趕回來,可以嗎?”

“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袁影兒有些失落道。

“你知道的,我身份有些特殊,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袁影兒當然懂李燁,她只是有些不捨和失落而已。

隨即說道:“我沒有怪你。可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回來,我等你!”

“嗯,等我!”李燁堅定地說道。

李燁心想的是,就算以後要分別,那就讓分別來得遲一些。

反正目前報仇的事情還沒有一丁點頭緒。

李燁將河山槍收納進特製的皮囊,跟著袁影兒下了山。

他故意落後半個身位,因為他戀上了那股甜美的花香。

而且這樣能一直偷偷地注視著袁影兒。

他們回到書院,侍女芝芝來請李燁去陸機的院子。

李燁來到院子裡見到陸機眉頭緊鎖,開口問道:“師母又給您出什麼難題了?瞧給你愁的。”

“是幫你愁呢。江曹提前從滎陽城出發了,不過走的是水路。”

“水路?就兩百里路也坐船?”

“還不是被你嚇的。他走水路的話,咱們的計劃得改改了。”

李燁略微一思考,說道:“嗯,本來在這洛陽附近就不適合大規模行動。

他走水路的話更加不適合。

那就我獨自前去吧。您給我派艘小船。”

陸機卻是拒絕道:“獨自一人?不行。江曹身邊護衛不少。到時候受傷了,可得不償失。”

李燁知道陸機是為他的安全考慮,開口說道:“先生,我又不傻。

原本陸路咱們人手足夠,計劃是正面突襲。

水路麼,我就找個機會偷摸刺殺。

他逆水而上,路上少說三四天。

這段時間裡機會有的是。”

“你確定獨自刺殺江曹?”

“嗯,放心吧,上次流放時,一路上幹過不少次。”

“那你得保證自己安全。”

李燁趕緊說道:“知道了知道了。”

陸機再三確認後,無奈地答應道:“那好,我派船順流而下。

你帶人從陸路走,確定下手的地點,再伺機而動。

要是中途沒機會下手,咱們另想辦法。

萬萬不可逞強!”

李燁答應道:“一切遵先生吩咐。”

李燁說著從懷裡掏出那日桑元寶給的地契文書,遞給陸機道:“萬一百花大賞那日我趕不回來。

把這些給影兒,就說是我給她的獎勵。”

陸機接過地契文書,疑惑道:“你自己幹嘛不現在給她?”

“我這不是怕她不收嘛。我是覺著往後晉陽城可能會安全些,再不濟我家裡人還能護著他。”

“好吧,我先替你收著。此去一定要小心,無論成功與否第一時間派人傳訊息回來。”陸機又囑咐道。

“謹遵師命,嘿嘿。”李燁笑眯眯地說道。

自從那日被李燁嚇退,江曹回到滎陽城就沒出來過。

前些日子聽聞洛陽城舉辦百花大賞,以他的性子,早就按耐不住了。

奈何忌憚李燁,不敢前往洛陽城。

多方打探沒有探得李燁在洛陽出現的訊息,才稍稍安心。

現在洛陽城裡可不止袁影兒這一個絕色美人,還有其他各路美人,怎麼能他不讓垂涎。

於是他苦苦哀求自己父親豫州刺史江毅遠,並且再三保證不會惹是生非。

最終他父親才同意他前往洛陽遊賞,並派了兩個高手隨行。

兩個冷著臉的高手,兩個用長劍的高手。

江曹也不知道自己父親從哪裡找的高手,反正對他是愛搭不理的。

他也不會自討沒趣,熱臉貼冷屁股。

夜晚,江曹與結伴的幾個滎陽城公子在前往洛陽的遊船上,喝著酒,聽著曲,看著舞,好不愜意。

酒席之間,幾個紈絝子弟總喜歡玩個遊戲。

而他們不學無術,飛花令這類風雅活動自然被排除在外。

在船上能玩的遊戲更是有限,最起碼當下流行的投壺便不行。

投壺遊戲需要準度,而遊船不管是行駛還是停靠,總會有輕微的晃動。

於是,日子久了,這幫人就發明了另類角抵,舞女角抵,赤膊角抵。

這是他們在船上,晚飯後的“傳統”遊戲。

待舞女赤膊角抵之後,各紈絝可以挑選舞女伴宿。

江曹被人前呼後擁地出了船樓,來到甲板,高聲宣佈道:“哪個美人最終獲勝,本公子賞一百兩銀子。”

重賞之下,當即有兩個舞女褪去衣物,赤膊上陣。

其中一個紈絝子弟諂媚道:“江公子果然眼光不凡,這批舞女姿色不錯,精彩精彩!”

江曹得意的笑道:“這叫姿色?等本公子將袁影兒弄上手,也讓她角抵,讓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開開眼。”

眾人一陣叫好,開始喧鬧。

在遊船上眾人叫好的時候,一艘小漁船隨波漂流而下。

藉著月光,只見漁船上躺著一個人,臉上蓋著笠帽,似乎睡著了。

遊船上的護衛發現了漁船時,漁船離著他們已經很近了。

於是護衛們衝著漁船喊道:“兀那漢子,醒醒,別睡了。喂,快起來!船要撞上了。”

“喂喂喂,起來!”

“喂,要撞上了。”

船上的護衛紛紛叫嚷著。

幾個公子也被叫喊聲吸引,從遊船上探出頭來。

李燁透過笠帽的縫隙認出了江曹。

沒錯,漁船上躺著的漢子就是李燁。

李燁昨天已經綴上游船,觀察了一天。

但是時間倉促,只能用如此粗淺的計策。

如果遊船上江曹沒有在甲板上,或者不上當,那李燁就只能深夜摸上船去。

但是那樣被發現的可能性相當大,遊船上的護衛可是晝夜不息,輪流守衛的。

李燁不再猶豫,甩開笠帽,躍上游船,星月劍出鞘,直撲江曹。

江曹,見是李燁躍上游船,呆立當場。

這時江曹身後一個護衛將其扯到身後,揮劍阻擋。

從船樓中也掠出一個護衛,向這邊衝來。

李燁也沒有想到江曹身邊有如此高手,能夠擋住自己的短劍。

這護衛的武功雖然比不上李燁,但是纏住李燁一會就夠了。

遊船上還有自己的一個同伴,還有其他護衛。

李燁不想被纏住,要擊殺江曹,於是只能搏命了。

李燁當下,催動真氣,灌注星月劍。

一劍劈開擋在身前的護衛,腳踩步伐,閃至江曹面前。

一掌拍在江曹心口,內力吐出,震斷他的心脈。

身後卻是劍氣臨身,李燁擰身避過要害,手臂上被劃了一道,血流如注。

另外那個船樓掠出的護衛已然趕到,也揮劍加入。

兩人的劍法如出一轍,劍如落雨,綿綿不絕的攻向李燁。

李燁心中不驚反喜,終於再次發現他們了。

這兩個護衛的劍法和鹽川郡的殺手施展的是同樣的劍法。

看來得想辦法追查他們。

李燁心中盤算,手上卻沒有慢下,依然有攻有守,絲毫不亂。

兩個護衛將李燁逼至船舷。

李燁強行提氣,手上劍芒大漲,欺身上前。

搶入一個護衛懷裡,短劍翻轉,刺入他的胸膛。

可是李燁肋下空門大露,被另一個護衛刺中,身上又添一傷。

李燁拔劍,轉身橫掌拍去,與另一個護衛對了一掌,翻身落入江裡。

江面昏暗,待眾人找尋時,已然失去李燁身影。

遊船上眾人本來亂成一團,見打鬥結束,慢慢的停了下來。

與李燁打鬥的護衛,上前檢視,發現江曹心脈被震斷,已然死透。

自己的同伴被李燁刺中胸口也將命不久矣。

而自己被李燁最後一掌打得氣血翻湧。

強壓下喉頭一口血的護衛,聲音沙啞地說道:“江公子已死,刺客重傷遠遁。

將船靠岸,你們就近報官。

如實答話,自求多福吧。”

待遊船靠岸,這個護衛,頭也不回地走下船去,消失在黑夜裡。

洛陽城,盛京樓主樓頂層,陸機和桑元寶相對而坐。

樓下正在公佈投選花魁的辦法。

桑元寶望著下方攢動的人頭,樂呵呵地說道:“怎麼樣,我這辦法好吧?”

陸機有些心不在焉,沒有回話。

桑元寶見狀,皺眉問道:“怎麼?李燁還沒有訊息傳回來?”

“嗯,按照原本的計劃和他那匹天衝青的腳程,李燁再怎麼著也回到洛陽了。可是至今未見人影。”

“或許有什麼事耽擱了呢?”

陸機搖了搖頭,說道:“還能有事比他的這個心上人重要?

這小子可是為了這袁姑娘什麼事都幹得出。

他原本還要提高這次的賞金呢!”

桑元寶一聽關乎錢財之事,馬上提高聲調說道:“還高,再高咱們就要虧本了。本來就賺不了幾兩銀子了。”

“信你就見鬼了。”陸機撇撇嘴。

新潭碼頭,位於洛陽皇宮東南的立德坊附近,各地客船、貨船停靠之地。

午時,這裡格外熱鬧,成千上萬人早早等候在碼頭,只為購得一份籌冊。

此籌冊將有資格參與百花大賞的花魁投選。

籌冊由桑氏商行特製。

一份籌冊十兩銀子,一人限購一份,一共一萬份。

此前洛陽諸多名士已初選出二十人為備選。

籌冊附帶備選姑娘簡介。

百花大賞將於晚間進行。

各個備選人在畫舫上依次進行展示才藝。

最後,獲得籌冊最多的姑娘便為花中魁首。

計籌由洛陽諸多名士負責。

李燁要是在洛陽的話肯定又得感慨,三師伯果然不做虧本生意。

單單出售籌冊已是賞金的兩倍。刨去其他資費,桑氏商行賺得是盆滿缽滿。

話說回來,李燁也是此次百花大賞東主桑氏商行的東家之一。

可惜李燁還沒回來,但是擔心他的人大有人在。

而袁影兒的畫舫早就停靠在新潭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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