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從天而降的墨汁（3）
滿身是墨的耿俞斐抬頭正好對上了鄰居家小孩兒的鬼臉。
這副樣子完全沒法去單位上班，耿俞斐的怒火不可遏制，她直接衝上樓去找鄰居理論。
“你們家孩子怎麼回事！高空拋物是違法的知道嗎！？”
耿俞斐喊道。
“急什麼？小勇又不是故意的。”
女主人倚在門框上說:“跟個孩子計較些什麼？”
小勇就是把墨水瓶拋下去的調皮男童。
“你們把我的套裝毀了！我現在要去上班，這還怎麼去？”
“回去換一身不就行了？”
“這是關鍵嗎？你們毀了我第一天的工作！你們要賠償我！”
小勇爸爸這時也走了過來:“賠償？你開什麼國際玩笑？給你道個歉吧行不？來小勇！”
他把兒子招呼了過來:“來給姐姐道個歉。”
“姐姐，你的牙也變成黑的了，哈哈哈哈哈！”
小勇非但不道歉，反而對著耿俞斐嘲笑了起來。
“你！”
耿俞斐氣的直髮抖:“你們怎麼教育的孩子？他這是什麼態度？”
“嘖，嚷嚷的煩死了。”
小勇爸爸掐了掐額頭:“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小勇這時還在嬉皮笑臉的搞著怪。
“行，你們不教育，我替你們教育！”
耿俞斐說著就伸手打了小勇一巴掌。
“不準欺負我孫子！不準欺負！”
小勇奶奶顫悠悠的從屋裡走了出來。
“你這個瘋女人，上門找死是吧！”
小勇爸媽看到兒子被打也急了眼。
從樓梯上滾下去時，耿俞斐腦海中充滿了不甘和怨念。
明明努力了這麼久才得到自己想要的體制內工作，如今怎麼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耿俞斐掙扎了沒一會兒，永恆的黑暗便將她徹底包圍.......
門再次被敲響時，小勇爸爸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才將門開啟。
“孩子呢？讓他過來一下。”
程智要求道。
“警官，別......別找孩子了。”
小勇爸爸支吾道：“我知道我們也瞞不下去了......”
“哦？你想說什麼？”
“哎！這不小勇早上的時候把墨水瓶不小心弄下樓了嘛，然後正好掉到那姑娘身上了.......”
小勇爸爸搓著手說：“人家氣沖沖的上來找我們理論。我們想著給她道個歉就行的，結果她居然上手就打孩子，而且打的還是孩子的臉。”
“我們肯定氣不過嘛，但還是儘量保持著理智和她說，可是沒想到.......”
小勇爸爸說話速度很慢，任誰都會覺得他似乎對這件事難以啟齒且隱忍著什麼。
“後來發生什麼了？”
程智繼續問。
“我媽她.......她不是老年痴呆嗎？但是就認自己孫子！她一看到小勇被打，直接衝了上來。我和我媳婦還沒反應過來呢，我媽就把那姑娘給......推下去了。”
小勇爸爸咬著牙說：“我媽她有時候會力氣特別大，兩個人都拉不住的那種.......”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母親把耿俞斐推下樓梯了？”
“對......但是我媽她是特殊情況啊！平時狀態就很不穩定，做了很多過激的事，砸東西、隨地大小便之類......”
小勇爸爸奮力解釋著：“你們可以問問其他人，我媽這情況絕對屬實！”
“那上衣是怎麼回事？”
“上衣.......”
小勇爸爸頓時語塞。
“上衣是我脫的。”
小勇媽媽端著幾杯水走了過來：“警官，你們辛苦了，喝點水吧。孩子奶奶把她推下去之後，我們都嚇傻了，完全不知所措。”
小勇媽媽低著頭繼續說：“是我......是我什麼也不懂，就怕那姑娘身上有我媽的指紋，就......就給她脫下來了。真的是大腦一片混亂的......”
“你這行為確實挺不可思議的。”
付霆鳴說：“合著你們就是為了保護老太太？”
“對......”
“把剛才我們瞭解情況的時候為什麼你們隻字不提？”
“還是那句話，我們到現在大腦都還是一團漿糊呢......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小勇爸爸又接過了話：“警官們突然來敲門，我們首先就是擔心老媽這麼大歲數，而且還是這樣的身體狀況.......被帶走了該怎麼辦......就直接隱瞞了。對......對不起啊警官們。”
小勇爸媽的態度不僅十分誠懇，而且還讓人覺得很是為老母親著想。
“上衣現在在哪裡？”
“被.....被我洗了......”
小勇媽媽弱弱的說。
“不能傷害我孫子.......誰也不能打我孫子......我的心肝兒寶貝.......”
小勇奶奶嘟嘟囔囔的在屋裡走來走去。
“爸爸媽媽！不要讓他們帶走奶奶！是我的錯！”
小勇這時突然哭著從屋裡跑了出來。
“孩子，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好好在屋裡待著嗎？”
“我擔心奶奶！奶奶......奶奶那麼愛我，她是為了我才......”
小勇的哭聲撕心裂肺讓人心疼：“警官叔叔們，你們可以不要懲罰奶奶嗎？她有老年痴呆，甚至都沒有自己的意識.......”
小勇直接撲到了程智跟前，抱住了他的腿。
盧漪一直坐在沙發上感受著這一切。
因為奶奶一直在屋裡，加上身體情況特殊，盧漪只共情了一家三口的情緒。
一聲聲嘆息、一滴滴眼淚、一句句請求、一張張悲傷的面容.......
可即便如此，盧漪依舊沒有從這個家庭中共情到一絲一毫的悲慼。
與之相對，倒是緊張感中透露著一絲得意。
盧漪蹙眉觀察著眼前這幾個聲淚俱下的人，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推測。
“付警官。”
盧漪示意付霆鳴出來說幾句話。
“這可又是一場悲劇。”
付霆鳴剛一出門就嘆了口氣。
“我覺得不太對勁。”
“怎麼？”
“你真覺得是小勇奶奶做的嗎？”
盧漪問。
“已經調取了醫院的病例證明，也得到了相關人員的證實，老太太的確是有嚴重的老年痴呆，很多時候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
付霆鳴解釋道。
因為不能明說自己的共情能力，盧漪不知道應該怎麼表述其他人隱性的異樣。
電話這時恰到好處的打了過來，是剛剛下班來到現場的盧驍。
“調查的怎麼樣了？我們黃總讓我過來再瞭解下情況。”
盧驍說：“雖然上班第一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但耿俞斐也算是我們公司的員工。”
“這姑娘挺不容易的，和父母關係也不好。”
付霆鳴說。
“哥，你過來一下。”
盧漪把哥哥拉到了一邊：“哥，這家人故意使詐。”
“誒？”
“我共情到了，兇手是夫妻雙方中的一人，並不是老太太。”
盧漪有些著急：“但是我沒有證據。而且現在他們是主動給老太太認罪.......”
“你的意思是......兒子兒媳這是嫁禍於老人？”
盧驍震驚的問。
“對！”
“你確定？”
“確定的！一定是這樣。”
盧漪咬著嘴唇說：“哥，我覺得瞞不住了。”
“你想幹嘛！”
盧驍急忙說：“你可不能暴露你的能力！”
“可是現在能怎麼辦！？難道就讓真正的兇手僥倖逃脫嗎？”
看著妹妹情緒失控的樣子，盧驍只好勸個不停：“你別這樣，先冷靜點！當初你既然答應人家付警官在平時的案子中幫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不是嗎？蒲煜也好，我也罷，都不可能時刻在你身邊幫助你的。”
盧漪急的在原地直踱步。
“你現在越急越想不出對策。”
盧驍把手放在妹妹肩頭：“平復一下心情。以你的能力，就算是共情能力以外的事也可以做到。”
哥哥不緊不慢的語氣讓盧漪稍微鎮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