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十九層。

一聲槍響過後,二人周身的一切,變得極其安靜。

勘探員面容失去血色,跪在地上的姿勢歪斜,一眨不眨的雙眼,在“死前”也大大睜著,眼中倒映著驚恐,他的嘴巴微張,口中卻不再撥出顫抖且溫熱的氣體,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呵”

愚人金自始至終望著勘探員的面部,握著槍的手緩緩抽回,黑洞洞的槍口離開了勘探員的額頭。

愚人金掃了眼那依舊冰涼、不曾冒出絲毫餘溫的槍口,嘴角掛上一抹譏諷的笑。

“嚇著了?”

勘探員身子一顫,臉上的血色,沒有因為槍的離開而恢復半分。

很久,他才找回屬於自己的心跳。

是的,他還活著。

剛剛的那聲“砰”,只不過是愚人金的口技。

他在驚恐之下,那一秒之間,腦中一片空白,分不清那聲槍響是真是假,此時此刻,也難以抽離那種瀕死的恐懼。

勘探員劇烈的喘息著,眼角湧出生理性的淚水。

“這把槍,是我在大廳找到的,就放在桌子上,他們說,是前幾日有人來救你,遺落下來的”

“我當時就在想,如果用它來救你的人,知道最後也是這把槍結果了你,會是什麼反應”

愚人金望著槍身,左右翻轉看了看,然後,如同嫌棄垃圾一般,順手一拋,將它丟在身後,金黃色的槍在地上划行了一段距離,打了一個圈,被遺棄在角落。

“不過很可惜,槍裡沒有子彈了”

愚人金站起身,看著勘探員的目光,像是在看一隻螻蟻,一隻任他玩弄,隨時可以被他掐死的螻蟻。

“如果還想活得久一點,就不要在我面前自稱諾頓·坎貝爾”

“你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包括現在那一文不值的眼淚,都只會讓我覺得下賤”

勘探員生理性的淚水,順著面頰流下,他並不感到悲傷,只是身體忍不住的顫抖,出於本能的沉默,更讓他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下賤?”

勘探員嘗試調整自己顫抖的聲音。

“嘴上說這些自大的話,其實……”

“你也不敢讓我死,不是嗎?”

勘探員望著愚人金的眼睛,他沒有抹去面上的眼淚,因為那樣的動作,只會讓他覺得自己更加處於弱勢。

愚人金嘴角的笑意落下些許。

“如果,你是我,那就是未來的我,你殺了現在的我,便不會有未來的你”

“你不敢殺我的”

勘探員扶著牆壁,站起身子。

“看你的表情,我是猜對了”

“給你兩個選擇,放了我,或者,我咬舌,死在你面前”

“我們同歸於盡”

二人眼神碰撞,在勘探員威脅的話語中,愚人金面上神色變了變。

變得更加具有嘲諷的意味。

“好啊”

“那就死給我看”

愚人金的語氣沒有半點在乎,他揚了揚下巴,似乎還在示意勘探員快點動手。

他們是世界上最瞭解彼此的“兩個人”,同一個下場,他們可以互相威脅,勘探員未必能摸清未來的愚人金,但愚人金卻對勘探員瞭如指掌。

“……”

勘探員的眼中的堅定開始退卻。

不出所料,在相顧無言的沉默後,勘探員沒有動手。

“我說過,如果想活得久一點,就不要說這些可笑的話”

愚人金打破了沉默。

“你將為你的言行付出代價”

“我記得,你剛才,給了我兩個選擇,現在,我也給你兩個”

鋒利的鎬子壓上勘探員的肩頭,愚人金只是微微用力,一道血痕便被壓出。

“左手和右手,你想留下哪邊?”

“你的石頭手臂就是這麼……”,勘探員還想反抗,一陣眩暈卻讓他眼前一白,昔日的恐懼一擁而上,填滿他的全身,將他拖入回憶的沼澤。

愚人金為他注射的藥劑,又開始發作了。

噩夢迴歸。

勘探員瞬間失去了力氣,兩眼一閉,癱軟在地上,陷入夢魘。

原本,那針藥劑的效果便是長達半個月的,如同真實的幻覺讓人在生死間,分不清白天黑夜,是因愚人金來早了,又碰巧在勘探員暫時清醒的時候,才有了這一宿的對話。

勘探員倒下了,愚人金還維持著拿著鎬子的姿勢,他緩緩低下頭,頭向左側歪著,泛白的眼中情緒難辨。

地上的勘探員開始掙扎,但所謂的掙扎也不過是左右晃動,雙手不斷的向前,想要抓住什麼,口中咿咿呀呀說著含糊不清的話。

愚人金站在原地,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在勘探員又一次劇烈掙扎後,愚人金轉身,離開了地下十九層。

……

暗夜漸明,天色拂曉。

今日,似乎是個好天氣。

平日陰沉的天空,難得多了幾縷陽光,當然,在地下室的人是不清楚這些的。

奈布翻了個身,從床上醒來,揉了揉眼睛,而後,看了眼自己的身旁。

沒有傑克,昨夜是他一個人睡的。

真難得。

奈佈下床,桌上有著洗漱用品,還有一份不算太冷、且極其豐盛的早餐。

看來,傑克來過。

奈布端起牛奶,淺嘗了一口,杯子的下方被壓了一張紙條,他邊喝邊看——

“這是今天一整天的食物,我有些事,今天或許不會來,自己吃,記得看書”

紙條沒有署名,但除了傑克,也不會是別人。

奈布的目光停在最後4個字上。

那些先前被他丟在地上的書,已經被重新放回了桌子上,擺的很整齊。

“《教育不聽話僱傭兵的100種方式》,他憑什麼認為我必須要看這種書?”

奈布再次把書丟在了地上。

“就不看”

奈布大口咬下一大塊塗上了黃油的麵包,又憤憤的吃了個煎蛋,再吃了幾塊餅乾,又喝了一碗粥,再喝了杯橙汁,又……

總之,心滿意足後,桌上的美食還有很多。

吃飽喝足後的奈布,不想躺回床上,圍著不算大的房間走了一圈又一圈。

這樣能自由行動又清閒的時光,在這個地下室裡,還真是少見。

沒有窗戶,沒有時鐘,沒有任何計時的工具,時間在空虛裡被拉長,僅僅過了半日,卻顯得格外漫長,奈布做了幾組深蹲和俯臥撐,又吃了果凍餅乾,如此反覆後,逐漸開始覺得無聊,不知不覺自言自語。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到晚上了嗎?”

“傑克今夜也不打算來?”

“提他做什麼,他最好永遠不來”

奈布話剛脫口而出,門外便傳來一陣腳步聲,奈布警覺,下意識就想躲回床上裝睡。

門,在他行動前開啟了。

“晚上好”,傑克推門而入,從聲音上看,心情還不錯。

奈布背對著他,白皙的面板毫不遮掩的暴露在空氣中,傑克是沒給他衣物的,不過,地下室有暖氣。

傑克關上了門,一步步靠近坐在床邊的奈布,目光落在他的鎖骨處。

奈布知道傑克在看他,倒也懶得遮掩,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早就都看了。

“這麼快就到晚上了?我要準備休息了,你沒事的話,就出去吧”,奈布躺上床,再度將背面對著傑克。

“我有事”,傑克開口。

下一秒,奈布便覺得身後的床一沉,傑克上來了。

奈布閉上嘴,維持著剛剛的姿勢,沒有動作。

傑克的手先是撫上奈布的肩膀,而後順勢下滑,攀上奈布的腰,在奈布的反抗中,強行將人轉了過來,面對著他。

“那些書,你又丟在地上了,看來是沒有認真看了”

奈布偏過臉,用沉默回答。

“沒關係,不喜歡看就不看”

“我們可以親自實踐書裡的內容,畢竟……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紙上得來終覺淺?”

“你什麼意思?”,奈布看著傑克面具下的雙眼,隱約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那幾本書我都看過了,裡面的內容,我也都記得”

“奈布,我們按照書上的來一遍,好不好?”

傑克語調溫和,也沒有用鐵鏈拴住他,似乎真的是在和他商量。

“書上說的……是什麼?”,奈布不確定的問。

“比如那本《僱傭兵最怕什麼?》,裡面有一章,我記得很清楚”

傑克將手伸入口袋,掏出四串鈴鐺手串。

手串是由紅繩串引,每串上都有十來個黃澄澄的小鈴鐺,隨著傑克的動作,它們彼此碰撞,在空中叮鈴作響,聲音脆脆的,迴盪在地下室裡,很是清晰。

奈布仰著頭,看著一個個小小的鈴鐺,不明所以。

“奈布,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把鈴鐺手串戴在手腕腳踝上,看看你和鈴鐺,誰發出的聲音比較響,好不好?”

“!”,奈布大驚。

“我的小奈布,應該不會比不過鈴鐺吧?不要讓我失望”

不由奈布掙扎,右手手腕已被戴上一串。

“叫大聲點”

“不然,我要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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