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打斷腿也行
“醫生不在房間裡，不知道去哪裡了”
“園丁她好像也病了，癱在床上，說話都沒什麼力氣”
“天氣太冷了，容易感冒，你也要注意，我接了杯熱水，讓爪爪傑多喝熱水”
門外，傳來奈布和其他求生者的談話。
傑克閉上眼睛，耳朵沒什麼力氣的頑強豎起，一字不漏的聽。
過了一會，門被推開。
奈布端來了杯熱水，小顆粒藥丸，及一碗粥。
東西被放在床頭，奈布坐在床邊，試探摸了下小杰克的額頭，還是燙的。
“爪爪傑，吃了藥再睡”
小杰克半睜開眼，被大奈布扶著坐起，身後還被貼心的墊上了個枕頭。
大抵是出於愧疚，奈布在發現小杰克生病後，對他的態度好了不少，雖然嘴上不說，但行動上，對他的關切多了許多。
傑克就著半杯熱水，吃了藥。
剩下的半杯，奈布接過，放在床頭。
“有胃口嗎？除了粥，還有什麼想吃的？”
奈布將白粥捧在手裡，哄小孩般，用勺子一勺勺喂到小杰克嘴邊。
傑克張口，吃的心安理得，模樣乖巧且虛弱。
“我記得，你還喜歡吃生菜？”
“我去拿點綠色蔬菜”
虛弱的傑克一頓。
生菜？開什麼玩笑！
簡直是讓他本就因病沒什麼胃口的肚子，更加雪上加霜。
“啊啊”
傑克連忙拉住要走的奈布。
“怎麼了？”，奈布回頭。
“沒胃口，也不想吃生菜嗎？”
傑克點頭。
“那還有什麼想吃的東西？我去拿”
想吃火腿，想吃肉。
小杰克想開葷，但不敢表達——這些是傑克愛吃的，上次已經被奈布懷疑過一次了，他要避嫌。
傑克一番猶豫，而後比劃了一個什麼東西在遊的姿勢。
“這是什麼？”
奈布看著那些奇怪的手勢，陷入沉思。
“你想吃魚？”
傑克點頭，咳了幾聲，又比劃了個“遊”的姿勢。
“想吃……魷魚？”
傑克欣慰。
“好，等著，我去拿”
傑克縮回腦袋，看著奈布離開的背影，打了個哈欠。
他合上眼，也不知道奈布待會，會帶回什麼樣做法的黃衣之主。
醬香的，紅燒的，爆炒的……
傑克暈乎乎的，腦袋一點點沉下。
等奈布端著一盤清蒸魷魚回來的時候，小杰克已經歪頭躺在身後的枕頭上，又睡了過去。
奈布無奈，放下手中的東西，將小杰克重新安頓好，蓋好被子。
雖然大傑克很討厭，但小杰克有時還是沒那麼討厭。
何況對方還是個小孩子。
他以後，還是要稍微對小杰克好一點點。
……
半夜。
傑克昏昏沉沉的睡醒，額頭已經不燙了，也有了力氣，想來是燒退了。
他翻了個身又坐起，嘗試活動了一下痠軟的四肢。
上床睡就是和在泥土地上睡不一樣，舒坦。
傑克偏頭，滿意的看向身側。
奈布正面朝著他，月光灑落，溫柔著他的眉眼，濃密細長的睫羽平靜的闔著，形成的陰影，描摹淡畫著歲月安然。
傑克一愣，瞳中的迷霧散去，變得清醒。
平靜，安然。
這是曾經，在地下室裡，傑克從不曾見過的，屬於奈布的恬靜安寧睡顏。
在地下室的時候，他看過很多回奈布睡著的模樣。
——被他折騰到昏睡過去的、他不在的時候，奈布逼著自已入睡，從而逃避現實的、還有在他來時，假裝睡著的……
不論哪一個，都是或皺著眉，或攥著床單，睫羽輕顫，面色沉重又透著莫名的悲傷與戒備。
像這樣沒什麼防備、平靜柔和的睡顏，傑克第一次見到、注意到。
上次，他想偷偷給奈布戴戒指那回，雖或許也看見了，卻關注點不在此。
傑克爪子動了動，他的坐起，讓黑沉的影子，遮住了原本照在奈布面上的皎潔月光。
瞧著被自已的陰影，籠罩著的奈布，不知怎的，傑克突然想到。
倔強被深淵吞噬，傲骨被鐵鏈折斷。
奈布在他地下室的日子，是不是每一天都過得膽戰心驚，絕望又孤獨。
他自以為給他的好，給他喜歡的食物，給他溫暖的環境，還有偶爾在奈布求他的時候，給他的憐惜……
以及那場未完成的婚禮。
對奈布來說，全部都是恥辱和折磨。
傑克的心一顫。
雖然打從一開始，他就是想佔有奈布，折斷他的羽翼，看那個曾不屑於一切的僱傭兵，成為他的，只是他的。
但是，他好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僅僅想要奈布的百分百順從。
比起身體，他現在好像更想要奈布心甘情願的說喜歡他。
“喜歡的事物，要悉心照料，才會收穫好的結果”——這是約瑟夫告訴他的。
悉心照料，肯定不包括讓人連睡覺都不安穩……
小杰克五味雜陳，第一次伸出手，小心翼翼想要碰一碰奈布的手，卻在空中止住。
奈布溫熱的呼吸，穿過他微攏的指縫，只留下稍縱即逝的淡淡溫度。
傑克呼吸漸緩，他突然什麼都不想做。
不想著怎麼把奈布騙回地下室，不想著把如何將奈布的傲氣磋磨。
只想靜靜的，看著他一會。
“姐”
安穩睡著的奈布，忽的微微蹙眉，從口中吐出不清晰的一字，似乎是在夢囈。
姐？
傑克沒聽清，他一點點俯下身，動作輕柔，怕吵醒了淺眠的奈布。
“傑……”
傑克剛湊到奈布身旁，便又聽後者輕輕的喚了一聲。
“傑克”
這一回，吐字清晰。
聽清奈布的夢話後、瞳孔都放大了一圈、渾身僵直、心跳加速的傑克：！！！
奈布在喊他！在夢中喊他！！
傑克閉住呼吸，又湊近了一點，滿心滿眼都是此刻身旁的人。
奈布夢見了他什麼，奈布是不是也同樣喜歡他，他和奈布還能不能……
“傑克，去死吧”
奈布無比清晰，且夾雜著憤恨的，吐出五個字，打在傑克臉上。
表情瞬間凝固的傑克：……
剛剛想的什麼“悉心照料”全部作廢！
不聽話的奈布，就應該關進地下室！
傑克一肚子氣，咬牙切齒，無處發洩。
最終給枕頭來了一拳。
隨後背過身，惡狠狠扯過被子，不去看奈布那“可惡”的嘴臉。
窗外，夜色深沉，月色如舊。
半杯白日未喝完的，裝在玻璃杯中的熱水，還放在床頭，傑克伸爪就可以夠著的位置。
水面平靜，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光，照進傑克的眼眸。
——不過，看在奈布照顧他的份上。
把他拐回地下室後，就不打斷他的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