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Je t’aime.
約瑟夫的私人領地。
昏暗的暮靄,壓下天邊的暖橙,天地縫合,月色如水,星光忽明忽暗,於空中傾灑出萬點銀灰。
卡爾洗漱完畢,身著睡衣,側躺在床榻之上。
隔壁,隱約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先生還在洗漱。
卡爾撓了撓豎起的小耳朵。
被先生撿回別墅後,先生一直待他很好很好,有求必應。
在先生這裡的每一天,都比在求生者別墅中,過得安心。
卡爾動了動身子,他同約瑟夫同睡一張大床。
約瑟夫習慣睡在左側,卡爾睡在右側。
如今已然入冬,縱有暖爐在側,床榻之上,還是難免寒涼。
趁約瑟夫還未來,卡爾悄咪咪從床榻的右側,蠕動到左側。
用身子一點點捂熱,約瑟夫要睡的那一寸地方。
為先生暖好床,先生睡時就不會冷了。
卡爾的身下,被他的體溫捂暖,而他的半邊臉頰,又被稍厚的被褥捂著,盪漾著暖洋洋的粉色。
莫約一刻鐘後,水聲停止。
卡爾迅速挪回自已的位置,假裝什麼也沒有做,閉上眼睛,縮排被子裡。
門被開啟。
漸近的腳步聲越來越小,約瑟夫看著似乎是已經睡著了的卡爾,刻意放慢了腳步,怕將人驚醒。
卡爾沒有睜眼,片刻後,感覺身側的床一沉。
一道柔光輕輕落在卡爾的面上。
約瑟夫的注視,像一泓清泉,溫柔,純粹,沒有一絲雜質。
那道目光,似乎很久很久才收回。
“卡爾”
約瑟夫小聲喚了枕邊人的名字,字字輕柔也珍重,並非是要叫醒他,而像在自言自語。
卡爾還在猶豫要不要睜眼回應。
燈滅,一室暗沉。
約瑟夫躺下,卡爾繼續假裝睡著。
漸漸的,睏意真的湧上,卡爾小幅度的換了個睡姿,咂吧了兩下嘴,意識陷入夢境,耳畔傳來的話語也變得模糊。
“Je t’aime”
很遠很遠的地方,似乎有先生的囈語。
夢中的卡爾,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Je t’aime,法語,我愛你。
我也,喜歡先生。
……
隱士的私人領地。
隱士萬年不變的淡漠面龐如舊,只是那敲打桌面的指卻停在了半空,一秒。
盧卡雙手撐著桌子。
這個想法,來得過於匆忙,有點荒誕,一語驚心。
“阿爾瓦,你說句話啊,你到底是不……”
“想法不錯”
隱士深邃漠然的瞳仁不雜多餘情緒。
盧卡怔住。
想法不錯?想法不錯是什麼意思?
說他腦回路清奇?
還是在嘲笑他自作多情?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覆,隱士其實既沒有持認可的態度,也沒有否定。
若說隱士是真的沒的感情。
盧卡眼中,倒映著隱士不染世俗塵埃的清冷隱者模樣。
隱士越是這樣不動聲色,他便越想打破他的孤傲,想看那一身清冷的偽裝皮囊,被打碎,碾作泥塵,融於世俗的模樣。
若是隱士有私心而刻意隱瞞,避之不答。
加上一直以來的好勝心,盧卡更不肯承認是自已猜錯了。
退一萬步,就算隱士真的沒有,他現在有了一些想法。
隱士先前拿他做實驗,讓他難以啟齒,多少不堪回首,種種脆弱都被隱士一一看了去。
可他卻從未見過隱士丟盔棄甲的模樣。
他想看看。
他為什麼不可以反向拿隱士做實驗?
看看他的老師,在什麼情況下,一成不變的表情會土崩瓦解。
最好是發一通大火,他們爭吵起來,隱士卸去了那偽君子的虛偽,而他痛痛快快揪起對方衣領,把隱士惡狠狠按在牆上,朝著他的臉上邦邦兩拳。
“老師”
——沙蝗。
盧卡故意湊上前,拉起隱士的一隻手,扶上自已的面龐。
隱士戴著手套,微涼的觸感。
盧卡放慢語速,望著隱士的眼睛,歪著腦袋,蹭上那手。
“老師,你真的,不喜歡我?”
——沙蝗,來啊,發火啊。
隱士抬眸,沒有將那被盧卡握著的手抽回,由著他的學生,對他身體的一部分肆意妄為。
腳鏈嘩嘩作響。
盧卡繞過小圓桌,走到隱士的面前。
他仰著頭,站於隱士雙腿之間,上半身傾斜,明明語氣蠱惑,眼中卻帶著挑釁的意味,像只還需調教的野貓。
“老師”
曖昧的氣息打在隱士的耳尖,微癢。
“你在心虛嗎?為什麼沉默?”
——這個老沙蝗,這都能忍?怎麼還不發火?
盧卡一邊惹火,一邊偏過頭,觀察隱士的側顏表情變化。
冰川到底是冰川,沒有半點融化的跡象。
盧卡細密的眼睫似蝴蝶翅膀扇闔,雙眼中都含著晶瑩可見的水光。
他大抵不知道,他的這一回眸,在隱士的角度看來,要多旖旎有多曖昧。
“老師”
盧卡挑釁半天,隱士不動聲色,表面上看,半點反應沒有。
隱士喜歡他,此刻,就應該手足無措。
隱士不喜歡他,此刻,就應該因被他汙衊成禁忌師徒戀,而大發雷霆。
而隱士神色自若,倒顯得他像個小丑。
盧卡窩火。
話說,從前當隱士的學生時,他就從未見過他的這位老師,談情說愛的模樣,更沒有過什麼緋聞。
都這把年紀了,連個物件都沒有談過。
莫非是,阿爾瓦其實……
盧卡眼前一亮,像是發現了什麼相當有意思的事情。
看著隱士的目光,都帶了幾分憐憫。
“老師,你不會是不行吧?”
……
愚人金的黃金屋。
勘探員身子逐漸歪斜在背後的枕頭上。
明明身子燒的發燙,卻感覺渾身冰涼。
愚人金平靜之下,隱藏著滔天的暴戾,幾乎下一秒就要將他吞噬殆盡。
勘探員眼尾點綴著紅,張口,又沉默,到底未說出來一句話。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就應該滾下床,而不是裝傻後被拆穿,從而面對更加未知陰狠的折磨。
“不過”
愚人金觀察著勘探員渾身顫抖的反應。
手揚起,落下。
勘探員下意識的偏頭,以為愚人金又要給他一巴掌。
直到,冰涼的觸感,碰觸到他滾燙的額頭,勘探員回神,微闔的睫羽輕輕顫動。
“你還在發燒,我也不想把你玩死了”
“等燒退了,我們再慢慢計較”
愚人金輕柔的撫摸,平和的語氣,如在火山中綻放的雪蓮,不可思議。
“剛剛叫我哥哥,我挺喜歡的,再叫一聲,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