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習課快要結束的幾分鐘裡。南向晚和李夏在沒過書堆的角落裡小聲地說話。

“阿夏,快收拾東西。”

“怎麼?”

“我要去市中心的一個書店,你也去嘛。”

“你要買書?去那麼遠幹嘛?學校附近不就有一個。”

“是也不是,那裡正在舉辦新書籤售會。我喜歡的偶像的朋友是一名作家,他朋友舉行新書籤售會,而他作為嘉賓被應邀。”南向晚邊說邊整理書包,“可以見到真人,想想我都好激動。”

她已經做好第一個衝出教室的準備。

“向晚,我剛想起來一個事,我要值日呢,不能陪你去了。”

“這不還沒輪到你嗎?再說我們不是一組的嗎?怎麼回事兒?”

“田喜說她今放學後天有事,想和我換,我就答應了。”

“不行,你要陪一起去。我等你。”

“可是,等我做完值日,這樣時間來不及的。”李夏雖然很想去,但是沒辦法,都和同學說好了。

“好吧。”南向晚有些失望,但是能夠見到自已的偶像便是一件很歡喜的事情,什麼都不能阻止她。

“沒關係的。那等你明天和我分享。”

“行吧,先不說了,那我走了。”南向晚看著時間剛好,鈴聲響了,第一個衝出了教室。

結束了值日的傍晚,剛出校門的黃昏格外的美麗,尤其是通往葉子花路的臨海公路,一切都顯得夢幻朦朧。

李夏站在黃昏灑過光輝的公交站臺等車。

低頭踩在光影裡,夕陽的光籠罩著她整個人,扎著馬尾的頭髮像被自然調了色,黑色的外圍是橙黃,橙黃之間帶點紅。偶一抬頭,遠處的海邊有一兩隻海鷗掠過,然後又飛遠了。

這幾次來回去學校都乘的是103號公交線。好像只有103號會經過葉子花路一樣,李夏堅定的這樣認為,畢竟103號公交線,她只需要擠上15分鐘就到家了,所以對於其他線路,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103號公車還沒有到。

突然看見一個白衣球服19號的男生的背影快速進入她的視線又快速離開,李夏愣了一下,那天幫她付瓜錢的男生不就穿的那件極為相似的球服。

李夏睜大眼,再看得仔細些:沒錯,十分醒目的“清遠中學”、“19”字樣。又擔心認錯人,所以沒有及時聲張。

公車在男生正趕上的時候,車門關了。

她正猶豫著,當打算準備先追上他的車再說的時候,車早已經開走了。她並沒有停下的意思,竟追了過去。周圍的人還以為她錯過了班車。可下午這會兒正值馬路的高峰,車水馬龍的。沒趕上,就等下一班車好啦。值日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夕陽的光照著她,身體的所有細胞都進入了罷工狀態,全身軟綿綿的,加上公交車的速度肯定比人快,她沒有追上是必然的,不過她隱約看見了公車是109號公交線。

她站定,大口地喘息,歇了一會兒,跳動的心才緩過來,回過頭髮現自已竟然追了這麼遠,甚至驚訝於自已的潛力如此巨大,倒是有些震撼了。

暮色裡,她上了103號公車,車上人不多,她找了一個就近的位置坐下。

公車飛馳的窗外,她眺望遠方,看見了風車的國度裡,海天相交的地方,抹上橙紅的暮色。她想起向晚說過的話,在清遠,太陽會在風車的國度裡升起又落下。她看到了,雖然只是一眼而過,但是一路的心情在令人沉醉的風景裡歡愉。

轉眼又進入墨綠色暗得發黑的榕樹林蔭道里,車窗外的光從點點細碎的縫隙穿過,落在車裡,時而有光,時而暗下來,更像是速度和光的一場視覺盛宴。

第二天早上,李夏和南向晚在公交站等車。

李夏一想到昨天的事,腦子裡全是109這個數字,但是事情牽扯時間比較久了,一兩句話也講不明白,只好半遮半掩道:“向晚,你知道109號公交線?”

但很快這個問題便被南向晚滔滔不絕向她講述昨天放學後蕩氣迴腸的經歷所淹沒。

“阿夏你知道嗎?我終於見到了我的偶像。我買了他朋友的新書,上面還有他朋友的親筆簽名呢。雖然不是他的,但是我就當是愛屋及烏了,能見到他就很開心了。”說著激動得還跳了起來。

“是嗎?真替你開心!”話裡話外,李夏都沒提起勁兒來。

南向晚意識到李夏的話有些敷衍,才想起來,“你剛剛問了我什麼?”

“沒什麼,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重要。”她望著南向晚高興的樣子便不打算再問了。

南向晚好像一隻鳥已經雀躍到了雲上一樣,她的歡喜自由且強烈,她驚慕她直白的表露自已,同時也替她感到開心。

南向晚的欣賞,在這樣的時機裡,她的喜歡傾瀉而下,一發不可收拾。

人流漸漸擁入,形形色色的人投射的目光,上下打量,很顯然南向晚的言行遭到他人的介意。

李夏小聲對南向晚說:“噓,淡定。瞧瞧,萬眾矚目的,矜持點兒,你看你校服上的清遠中學四字沒?周圍這麼多人呢。別讓人認為你瘋了呀。”

“好好好,那我收斂點。”她的音量倒是漸漸低了。

聲音小了,但是更多的是手舞足蹈的比劃,動作浮誇,更像是開心過度的瘋子,還是個啞巴。

李夏也是盡力了。“算了,你還是保持先前的狀態吧,至少正常點。”

“我真的很高興,你能感覺到吧?!我的歡喜都快從心底溢位來了,下次我一定拉上你。阿夏,下次你要和我一起去。”說著還拉扯著李夏的衣服,這不像是邀請,倒像是命令。看來是真的很喜歡,原來喜歡是可以如此強烈的,跟瘋了一樣。

“好好好。”李夏附和點頭道。

“車到了”。南向晚拉著李夏上車了。李夏愣住了,有些疑惑:109號會經過葉子花路??這簡直是意外驚喜?要找的19選手的訊息這麼快就又有眉目了?脫口而出道:“我們這裡還有109號公交線?”

“嗯,昨天我不是和你說了嗎?”

“是嗎?沒有吧!我怎麼不記得?”

“噢——我想起來了:那天早上我當時,本來要和你說的,結果,我還沒講完,你就拉著我上車了。後來我也忘記和你說了。不過109號這趟班車沒開多久,再說一天班次也不多,還在試運營,所以知道的人很少。103號公交線要近些,15分鐘就到學校了,109號線路比較繞,要25分鐘才到學校。”

109號,他不會也住那附近吧?不會這麼巧?他真的在清遠唸書?不過,錢終於可以還上了。

李夏想起記憶裡的那個背影看著總是有些熟悉,但始終沒想起來。但想到不用再欠人情了,就挺好。

到了教室,李夏和南向晚走到各自的位置。李夏餘光掃過陳辰時,他正看著她,她倒是有些驚訝。

為了避免昨天的冷言相對,李夏放了書包,翻開了語文課本,默默地複習,為了和同桌處好關係,剛開始順著他是很有必要的,好好相處嘛。

趙嘉揚突然轉向她,卻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

她發覺到一種奇怪的氛圍正湧向她,心想:他是有話要對我說?他瘋了,主動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她有些不知所措,趕緊把頭轉向另一邊。

難道是早上的時候起來太匆忙,忘記洗臉了?也沒有啊!還是衣服穿反了?她扯了扯衣領,也不是。窗戶玻璃上依稀人看見人影。

她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不過本來也沒有什麼事發生啊。

“南向晚,你知道嗎?昨天下午,趙嘉揚被人追著公車跑?”

陳辰明明是在和南向晚說話,可話又故意說得很大聲,像是故意讓周圍人都聽到,比如此刻心理活動比較豐富的李夏。

“這不正常?好看的人不配被追?不過這方式有點過了吧?換句話說,是不是有些過時了。”

“昨天下午,趙嘉揚打籃球打到一半,老周有事兒讓他去學校找他,他就趕著去了一趟學校,回去的時候剛上公交,就看到有一個穿著我們學校校服的女同學追著公車跑,還跑了很遠的距離,不進校隊去練長跑可惜了。”

話語裡,李夏聽出了事件的關鍵點:買瓜的人是19號是昨天她在公交站臺遇到的19號!也就是趙嘉揚!還是她的同桌!

這也能解釋每次看她看到的背影總有莫名的熟悉感。

“那追到了嗎?”南向晚一臉好奇的問。

“這,你就要問當事人了。”

“當事人?”南向晚轉向趙嘉揚,打破砂鍋問到底,“趙嘉揚,追上了嗎?你有看清是誰嗎?”

“這。但……”他欲言又止的,還沒等他說完。李夏先開口了,與其當場被拎出,不如自已坦白。

“向晚,別問了,這事兒大概我也知道吧。”

“你也知道?你不會目睹了全過程吧?”

她苦笑道,“也——可以這樣說吧。”

她把脖子往前伸,輕聲地在南向晚耳邊繼續補充說:“我可能還是事件的參與者呢。”

“怎麼回事?什麼意思?”南向晚有點沒明白李夏的意思。

“居然是李夏呀!”陳辰說完望了一眼趙嘉揚。

面對三個人圍來的目光,“就昨天下午我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色球服19號的人上了公車,我以為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可我不知道那人就是趙嘉揚啊。”李夏語速極快,說完甚至得到解脫的感覺。

“什麼,你要找的人?”陳辰從句子裡找到了“重點”。

“也許,這只是一個誤會。”她又慌忙解釋道。

“為什麼追?解釋什麼嘛,該不會是喜歡吧?重要的是追公車,物件是趙嘉揚。這資訊就足夠震驚了。”

陳辰驚訝的表情,像是吃了個大瓜一樣。

李夏意識到了多說無益,甚至是有理也說不清了,瞬間臉紅起來。

南向晚看出她的窘迫,“行了,陳辰,都說了是誤會。”

“陳辰,行了,上課了。”趙嘉揚給了陳辰一個眼色。

南向晚拽著陳辰一起轉身過去。

空氣都突然安靜下來,靜得出奇。

李夏呆呆地愣住了,細想所有的事,初來清遠的時候到現在,好多事情都關於他,又不確定昨天的事情該不該歸結為誤會。

她準備好好的和趙嘉揚談一談。

思量之後,她轉過來對趙嘉揚鄭重地說:“趙嘉揚,你別誤會,我可以解釋,或許真是誤會。”

“嗯嗯。你說。”他點點頭,言語親切,居然少了冷傲,他的配合讓她感到有些意外。

“事情是這樣的,就某天下午,具體點來說,應該是上個月最後一天,你有沒有幫人付過西瓜的錢?或者你開學前一天的傍晚在哪裡?還記得嗎?因為那天那個幫我付錢的人和你昨天下午穿的19號球服是一樣的。本來是想還他錢的,結果沒追上公車也沒追上他,沒想到車上的他是你,然後,結果就變成這樣了。”李夏一連串的輸出,讓一個一個巧合都連上了。

趙嘉揚像是被她誠懇的表述整笑了,更溫柔、甚至似乎還帶著笑意的聲音從他口裡出來:“那個女孩是你啊?當時看到你站那半天,周圍太鬧了,也沒聽清你和老闆的對話,以為你錢丟了,我著急走,就幫你付了。也沒多少錢,不過你追得倒是挺遠的,都追到學校了。”頭一次,趙嘉揚一下子說出這麼多個字。

“還你。”李夏說完從書包裡拿出錢包把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錢,放在他的桌上。

心裡想到:現在也算兩清了不過他是他?竟是同一個人,昨天的事情現在回憶起來更尷尬了。

陳辰後仰著身子,兩人的對話被他聽得一清二楚。他越想越不對,結合記憶裡的聲音,再轉過頭仔細打量李夏時,他猛地發現,後知後覺地說:“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新搬家到葉子花路的新住戶,那晚把趙嘉揚撞了個滿懷的那個女鬼?”

李夏只是點點頭。

“你都不知道,趙嘉揚是有潔癖的,但是那晚你弄髒了他的衣服,他居然淡定到啥事兒也沒發生一樣,倒是給我整蒙了。”陳辰補充說。

“不過,女俠,你真勇猛,追公車,在下佩服佩服。”說著還做了一個抱拳的手勢。

南向晚扯著陳辰的衣服說:“怎麼還給人取上外號了。你話真多,要晨讀了。你話講不完了是吧?”

“女俠,打擾了,再見。”話還說完就被南向晚強制拽了回去。

李夏充滿歉意眼神的望向他,“那晚,我——我很抱歉。”

而他正翻著書,頓了頓,說:“沒事。”

她長舒了一口氣:這些事兒終於都過去了,歉意已收到,錢也還上了。

她望著窗外的丁香在陽光灑落的風中搖曳生姿,舒心地笑了。

風吹過窗簾,挾著花香,吹動了少年的書,他按住書,手指輕輕翻動著頁數,不經意間嘴角上揚。

等她轉過頭,發現同桌居然笑了。這是她第一次瞧見不苟言笑的同桌,也是會笑的,雖然是側著臉,但這剛剛好的視角讓她覺得他正如南向晚所說的那樣,自已的座位真是個賞月的好位置。

這樣他們也算是不撞不相識了。他們的故事正向著盛夏緩緩展開。

像是她看過的小說的情節一樣,年少的遇見,在輾轉的經歷裡交織穿插,兜兜轉轉地產生交集。

也許相似,但當時的心境都是一樣的,在那個帶著鹹味的海風吹拂的午後,女孩的期待裡,在某個美好的清晨,細數一些交錯鋪展的經歷,在慢慢回味中經歷顯得更為純粹和明媚。

在不知不覺中,悸動和滿眼喜意越過眉梢動搖嘴角,歡喜悄悄住進心底,時間藏著秘密,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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