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異界生物消除者 020

夜幕下扭動著的粗壯而粘膩的觸手，像是從黑暗中延伸出來的惡夢，觸手上的巨大吸盤微微翕動，蘊藏著無盡的殺意。

它尖叫嘶吼著，狂躁地抒發著被打斷獻祭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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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削弱後的邪神無法讓外界聽見它的聲音，只是同一時刻，31層下數層的居民似乎都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大孫子，剛才是不是地震啦？”

“好像是？欸，奶，咱們家這麼高的樓層，跑也跑不掉的。”

……

“怎麼了？地震了？”

“不知道。”

“我靠，我剛才頭暈了一下。”

“我也有點暈，現在又好了。”

“奇了怪了。”

……

這汙染一般的聲音試圖滲透進紀緋的精神，讓她喪失理智。

紀緋͏͏͏從容自在得很，她甚至有心情點評：[看起來並沒有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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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101解釋道：【宿主，出現在本世界的異界生物雖然並不是本世界誕生的物種，卻是本世界人類可以理解的生物。】

在人類的傳媒檔案資料中，存在著各種有關於異界生物的傳說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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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這傳說程度上的相似和重複，其餘世界的生物根本就無法穿過世界漏洞，跨越時間與空間的距離來到本世界。

也就說，面前的這隻大章魚可能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至高邪神”，卻是符合本世界人類定義的“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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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進入本世界異界生物的實力仍處於任務內可控的範圍。】

【如果遭遇超出任務可控範圍的異界生物，將自動請求主神空間支援。】

͏͏͏紀緋明白，她見過真正恐怖的“邪神”生物，兩者的力量完全不在一個層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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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魚觸手怪和故事裡描述的模樣的形態有所差異，沒有“不可名狀”、“不可探究”的逼格。

但它同樣極度詭異、極度危險。

面前這隻“邪神”不就已經輕輕鬆鬆地幹掉了七個人類嗎？

*

和系統說話的一會兒功夫，又有數只悉悉索索進攻而來的觸手被長刀斬斷。

“誒？”

手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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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緋若有所思：最開始大章魚輕敵伸來的那隻觸手，切起來的手感不錯，柔軟得讓她感覺自己在切割果凍。

但剛才，她明顯感覺到刀刃切割時受到了一定的阻力——對方的身軀變硬了，看來是意識到了精神攻擊不奏效，改變了自己的攻擊形態。

͏͏͏

但是……

“沒有用哦。”

世界意志的異能無效化是不會和異界生物講道理的——你是邪神？

不好意思，現在不是了。

͏͏͏

邪神能迷惑人心，讓人心智崩潰，戰鬥力指數型萎縮。

那麼，失去了特殊能力、身體屬性被嚴重削弱的邪神，還是邪神嗎？

只是一隻長得奇形怪狀的大章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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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扭動著幾條滑膩醜陋的觸手，從本體脫落的它們還未完全失去活性。

或許，在“邪神”的本土世界，它脫落的觸手永遠不會失去活性，只會在某一天被弱小的生物發現，併為它們帶去死亡與夢魘。

“咕唧”粘膩的觸手蠕動聲讓紀緋心頭煩躁，本能地厭惡起這些來自異域的邪惡生物。

消除它們。

毀滅它們。

全部殺光。

͏͏͏

“不會把我的衣服弄髒吧。”

她出門的時候可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的這件T恤是她近來的偏愛，還沒穿幾次呢。

͏͏͏

少女抬手，刀柄在她手心中絲滑地轉動起來，整把長刀在半空中完成了一個360°的空中轉體，利落地停滯在身前。

她沒有空手而來，而是握著一把超過半米長的唐刀。

刀身流暢，寒鋒如雪。

不說削鐵如泥，砍這隻章魚怪是沒問題了。

͏͏

她意思意思地開口：“請賜教。”

大章魚沒等她說完話就動手了——數不清的觸手從四面八方或快或慢地攻來。

不講武德的大章魚。

少女一刀劈去，驟如閃電，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

*

十分鐘不到，戰鬥結束。

͏站在客廳僅存乾淨地面上的少女頭也不回地舉起手中的長刀，寒光一閃，企圖從後偷襲的半截扭動觸手被砍成兩段，“啪唧”墜落在地上。

͏͏͏

堪稱自強不息的殘塊兒們仍在血液與黏液中蠕動掙扎，發出奇特的液體聲響。

紀緋垂眸，手中唐刀的刀刃上沾滿了烏黑的血液，黏稠地沿著刀身下滑拉絲。

她可不喜歡這種拉絲。

少女手腕一抖，讓長刀一震，一些黏液被甩飛出去，星星點點地濺在四周亂七八糟的傢俱牆面上，讓本就慘不忍睹的客廳更加髒汙。

͏͏͏

紀緋很有自知之明：[好像小狗抖毛，有點沒素質嗷。]

系統101：【資料分析，人類業主應該更在乎生死之仇，房屋屬於身外之物。】

言下之意，比起找邪神大章魚報仇，業主不會在意房屋的裝修被毀了。

紀緋：[業主都死光啦。]

͏͏

又等待了一會兒，應付了兩次聊勝於無的殘塊攻擊。

系統101：【宿主，該違規生物已成功清除。】

͏͏͏

瓷磚地面上，祭臺上，被大卸八、九、十……不知道多少塊的邪神殘軀仍在掙扎扭動。

最初被砍下的深色觸手已然完全失去了活性，一動不動地躺在地面上，焉巴巴的，隱隱約約呈現出萎縮的趨勢。

從它們就能窺見“邪神”殘軀的結局。

——終究要泯滅。

͏͏

紀緋現在的心情挺好，消滅了一隻異界生物讓她這位半道出家、繼承了前輩意志的異界生物消除者不自覺地翹起唇角。

就像她的厭惡“本能”一樣，她能從中窺出這具身體的上一任主人的態度。

世界意志厭惡著破壞規則的異界生物。

͏͏

“可惜了我的刀。”她稍顯遺憾地看了看它，再一次振刀——清理失敗。

刀身上的斑斑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

系統101告訴她不幸的訊息：【宿主，這把刀已經被邪神汙染。】

汙染，是邪神大章魚的特色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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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不無可惜地嘆息了一聲：“好吧。”

這是她網上購買的冷兵器，唐橫刀形制，高錳鋼刀。

商家吹噓說它可以彎曲90°而不變形，紀緋開刃的時候淺試過其韌性，不至於90°，韌性一般。

*

隨著時間流逝，紀緋高三生活步入最後的尾聲。

她白日裡正常上課，晚上化身世界的正義使者、異界生物消除者，出沒於各種命案現場。

͏͏͏

意外來到此世界異界生物的數量增長速度似乎加快了。

因為她的業務量明顯增加。

比起四月的兩次，這已經是她五月以來第三次出來辦案。

現在才五月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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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再發生過像九中殺人吸血鬼事件那般世界意志半途告知系統101，讓任務者對違規異界生物置之不理的情況。

為了防止赤手空拳與異界生物對打導致自己沾上一些噁心東西，紀緋上網定製了一把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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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由於淨網計劃的存在，搜尋“唐刀”會直接跳轉進入一個綠色頁面，有科普，有警告，就是沒有實物商品。

紀緋另闢蹊徑，中英文混雜，一句“唐Knife”直達目的地。

只需幾百塊，網上購買唐橫刀，包郵到家，商家還贈送了花紋漂亮美觀的刀鞘。

͏͏͏͏͏͏͏

網店不提供開刃服務，為了“維護治安”，紀緋自己給刀開刃。

她還在心裡和系統101吐槽：[要是被本地警察發現了，很刑啊。]

系統101悄悄說：【宿主，您現在是契約者，普通的犯罪不會入刑的。】

不然伴生友豈不是要陪契約者一起坐牢了？

——這離譜的《伴生友保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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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著《伴生友保護法》的紀緋每一次帶刀出門，都消除了一隻異界生物。

現在刀廢了。

紀緋唉聲嘆氣。

*

半小時前，系統101收到了來自於委託者——本世界的世界意志，實時播報的違規異界生物定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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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紀緋離開學校的出租屋，揹著包帶上陪了她大半個月的網購唐刀打計程車。

她和司機說了一句“著急趕路，加錢”，司機高興地回了一句“得嘞”。

͏͏͏

一路風馳電掣，跨區來到事發地點。

給倒黴蛋們善後。

͏͏*

少女走到頂樓的視窗處，刀尖抵住推拉式玻璃窗，用力抵住一推，窗戶發出一聲清脆的"哐"響。

“呼啦——”

͏

夏夜的微燥熱夜風席捲而入，呼啦呼啦地灌入了房間。這股夜風與懸掛在外的悶熱空氣爭相競逐，似乎在一瞬間解放了被封閉的房間。

城市的喧囂聲此刻彷彿被孤獨的夜風撫平，少女透過視窗望去，映入眼簾的是絢爛多彩、交相輝映的霓虹燈光。

͏

血腥氣的味道被晚風霸道地吹散，只留下微弱而隱約的腥臊。

冷酷而無情的城市啊。

紀緋回眸看向祭壇下的七人。

已經都是屍體了，他們甚至都不是死於失血過多，而是精神崩潰死掉，涼得不能再涼。

͏͏͏

少女轉回頭，目光落在城市中移動著的光斑光點上。

寂靜的夜風中，她思緒萬千，這些光芒和喧囂反而顯得遙遠。

她在心中追尋著某種無法名狀的自由。

但那些念頭一閃而過。

紀緋什麼也沒有捕捉到。

͏

紀緋回神，又變成了那個沒心沒肺的願望系統宿主：[這群人都不開空調，也不覺得悶得慌。]

系統101說了一具像笑話的實話：【他們信仰邪神，具有很強的信念感。】

͏

觀察現場，這些人大機率是主動舉行邪神祭祀儀式自找苦吃，並且作死成功，召喚來一個閻王爺，丟了小命。

大章魚呢？它估計本性就霸道蠻橫，初到別人的地盤兒，完全沒有打量環境，入鄉隨俗尋找契約者。

͏͏͏

它剛來到這裡，陷入虛弱狀態，面前又擺著送上門來的好菜，為了恢復力量，沒有思考就直接開吃。

痛苦、恐懼與生命。

都是邪神的食糧。

*

“唯一純白的茉莉花，盛開在琥珀色月牙……”

忽然，一道旋律在屋內響起。

是紀緋的手機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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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燕凱旋在怪叫：“姐！大晚上的，你去哪兒了？”

紀緋臉不紅心不跳地答：“買燒烤。”

鐵板大章魚。

͏

燕凱旋同學在那邊噹啷噹啷，聽起來像是在搬東西：“你快回來啊，我有東西給你。”

“知道了。”

“姐你回來要多久啊？”

͏

“等我半小時。”

少女頗為不捨地摩梭著刀柄，這把讓她過不了地鐵安檢的犀利開刃鋼刀不能再陪她斬妖除魔了。

她現在不著急趕路，還能乘上末班地鐵。

͏

少女結束通話電話。

剩下的，就交給警察來處理吧。

該回家了。

*

【周扒皮】：你告訴李恆，如果明天也無故缺勤，扣獎金500

【周扒皮】：不是說請了假就可以不來的

【周扒皮】：公司有公司的制度

͏͏͏

“不是說請了假就可以不來的~那你們當初就在招聘告示上寫不允許請假啊。”

“嘖。”青年樣貌的男子癟嘴，眼神不屑，“什麼當代在世周扒皮，不是老闆還管這麼多，吊路燈的時候也去替了老闆吧。”

͏͏͏

可惜他得罪不起對方，這個被他備註為【周扒皮】的傢伙是老闆的遠房親戚。

【肖鵬】：收到

【肖鵬】：敬禮.jpg

͏͏͏

“叮咚——”

電梯抵達頂樓，響起提示音。

“嗯？”肖鵬剛走出電梯，就緊皺眉頭用拿著手機的右手手背捂住了口鼻。

我去？什麼味兒？

好臭！

͏͏͏

他一邊遮住口鼻一邊嘟囔：“誰這麼沒素質，垃圾也不扔？TM地都發酵了吧。”

不行。

還是臭。

͏͏͏

肖鵬用提著超市買的醒酒湯的左手接過手機，空出右手，完全地掩住鼻子，輕車熟路地小跑著來到頂樓左邊的31-4，瘋狂敲門。

“老李開門！”肖鵬哐哐哐砸門，“快開門！臭死我了！”

“周扒皮要扣獎金了！”

“你開門啊。你在家不？”

͏͏͏

拍了五分鐘門，沒人回應，他把醒酒湯放地上，單手解鎖手機，劃拉訊息。

他發給李晟的訊息從前天起一直都沒得到回應。

【肖鵬】：花一個月工資去買彩票？哥們你怎麼想的

【肖鵬】：振作點哥們，借酒澆愁愁更愁懂不懂啊，少喝點

【肖鵬】：虧就虧了，咱們幹一個月，把錢掙回來就行，嬸子的醫藥費，咱們一起想想辦法

【肖鵬】：回訊息啊老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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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鵬】：我來找你了，周扒皮要扣錢啦

【肖鵬】：你在家嗎

【肖鵬】：你開門

十分鐘前發的訊息，李恆仍舊沒回訊息。

語音通話也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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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是大學時關係就很好的同學，所以肖鵬才能在下班後直接來李恆家裡找他本人。

“不會喝死了吧嘔——”肖鵬一陣反胃，差點噦了，“到底什麼怪味兒？有這樣的鄰居我也不出門，老子今天就要代表月亮制裁不良鄰居……”

他捂著鼻腔，順著臭味氣勢洶洶地追溯源頭，終於到達了奇臭無比的31-2。

眼前的一幕讓他心膽俱裂。

胃部翻滾，酸水上湧。

“嘔——”

“哇啊！！死人、死嘔——死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