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海省數百公里外的西省山頂附近,這片空間忽然產生了奇異的波動。

空間被撕裂,兩道身影突兀地出現一棵巨樹旁。

赫然便是紀緋與“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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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的外貌卻不像上次一樣發生很大的改變,隨著黑色羽翼的展開,祂的樣貌和身形都還是呈現出白洛的模樣。

墨色短髮的祂神情平靜,只有一雙眼眸染上了銀色,昭示著祂的確不再是大學生白洛的事實。

被紀緋採用“異能力無效化”強行喚醒後,墮天使未曾展現過多餘的情緒,“白洛”知道了紀緋所說的地點,所以祂也知道需要傳送的位置。

祂毫不猶豫地帶著紀緋進行了空間跳轉。

……

兩人現在所待的地方已經是視野廣闊的高處,但樹木太過茂密,地形複雜,哪怕是縱觀全景地貌也很難找到一兩個人的藏身之處。

墮天使微微垂眸。

紀緋竟然從祂沒什麼變化的神情中看出了困惑。

祂雖然能進行遠距離空間跳轉,卻並不知道違規生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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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紀緋制止了祂的自殺式行為,沒過多久,本世界的“主宰”——也就是世界意志下定決心破釜沉舟改變“平凡”規則,改造人類來針對異界生物氾濫的問題。

重心轉移,世界意志不再向墮天使這個編外人員透露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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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必要再嘗試大片地消滅異界生物了。

——世界意志為了生存改變自己的規則,無異於一個人為了活下去,要打斷所有的骨頭,再用鋼釘重新連線在一起。

對於世界意志而言,更為緊要的事是耐心蟄伏,等待時機,等待它製造的“新人類”正式登上世界舞臺。

……

系統101:【宿主,檢測到目標物件在正前方。】

紀緋也感應到了那獨屬於異界生物的存在波動——它是那麼的獨樹一幟,就像混入了羊圈裡的頭狼,兇悍而暴躁。

超群五感難以從這充滿著各種聲音氣味的複雜山林裡分辨出她想要找到的人,但是世界自我保護力量會引導她靠近違反了規則的異界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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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開口:“就在這裡。”

墮天使帶著她落地。

紀緋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就見墮天使的羽翼再次將祂自己包裹住,又重新變回了“白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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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力量耗盡了嗎?

不對啊,隨著規則改變,異界生物受到的壓制應該會越來越小。

還是因為那門秘術?

墮天使的情況看起來頗為複雜,紀緋拿不準他們的融合進行到了什麼程度,但是現在無暇深思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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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很快就睜開了雙眼,不同上一次“變身”,他並沒有因為睏倦而陷入睡眠。

紀緋立即對他說:“你在這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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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清楚厲鬼那邊的情況,但兇性畢露的厲鬼肯定不是什麼好惹的傢伙。

白洛一個普通人跟上去反而更加危險,雖然他的體內還有另一隻強悍且“友好”的異界生物,但是現在墮天使的狀態也不穩定,萬一出了意外,反而多生事端。

總之她一個人能解決秦徵。

再加一個池煜也沒問題。

͏͏͏͏

“小心蟲蛇野獸。”雖然應該不至於這麼倒黴,她會速去速回,但是就算是再兇猛的野獸,也比不過鬼物的陰險。

͏͏͏白洛張了張口,他也清楚此行兇險,自己要失去了反而可能成為拖後腿的,還是沒有堅持要跟上去:“紀同學,不用擔心我,你也小心。”

“放心。”

紀緋踏上了亂草叢生的土地。

*

另一邊,警方終於在伴生局出動的“神秘高人”的指點下,找到了受害者所在的位置,定位在西省的大山裡。

不同於某個僅是名為“十萬大山”的自然風景區,這裡是真正的深山老林。

森林茂密,古木參天,峭壁懸崖,峰巒起伏,氣勢雄偉,還有數不清的毒蟲蛇蟻在其中自由生長,危險叢生。

自從改革開放後,人民的生活水平逐漸提升,各種謀生的手段層出不窮,當地人不用再冒著危險進山打獵,平時除了一些藝高人膽大的採藥人進山尋藥,平日裡人跡罕至。

近來,本地的政府剛起了一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想法,想要把這片富饒的山林利用起來,但還沒找到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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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案組的作戰人員帶著伴生局的兩位“高人”,乘坐專機遠赴西省,又轉乘直升飛機前往GPS導航定位的地點。

原本只有一位“高人”,但在專案組出發西省前,伴生局忽然又派來了一個畫風與眾不同的傢伙,這位高人穿著一身古里古怪的道袍,一點兒也沒有公務員不得有宗教信仰的樣子。

……

直升機的螺旋槳轟鳴聲環繞在耳畔,陶隊長俯瞰飛機下面的山貌,下方盡是茂密深幽的森林,看不見任何被砍伐後的痕跡。

而沒有被人類足跡沾染的山林,深綠與金黃俱存,總能滲出濃濃的自然古意。

刑警高隊長忍不住想起了那句詩: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這山裡有什麼呢。

͏͏͏

最開始找出了西省這個位置的高人是一個身形中等的寸頭青年男子,名為歐子健,當初,他在等候警方尋覓兇手蹤跡無果後,向警方索要了一些受害人的常用物品,以及親屬的血液,前往案發現場進行了通靈。

高隊長還記得當時在門外旁觀的自己心中那難以言喻的荒謬感。

這就是伴生局請來的幫手?

可是,歐子健找出來了。血跡斑斑的屋子裡漂浮起模糊的魂靈,又漸漸消散,通靈結束後,歐子健言之鑿鑿地說“西省”。

͏͏

接到電話的上級領導也要求警局全力配合伴生局的人。

而新來的道袍高人一直坐在一旁閉目養神,他名為袁枯榮,看著大約四十幾歲的模樣,面目清癯,說實話,光看面相,他確實要顯得更仙風道骨,也更像江湖騙子,似乎等他一睜開眼就會說出一句“施主我看你印堂發黑,要不要花98買一張符”。

靈感乍現,與屋內亡魂通靈時留下的最後的一絲聯絡徹底斷掉——歐子健福至心靈地開口:“就是這裡。”

高隊長扭頭看他,他們現在還在直升機上,下面就是廣袤的山林,並沒有發現目標人物的跡象。

現在落腳,等會該往哪裡去尋找受害人和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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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子健耐心地解釋:“通靈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但是我可以確認,他們就在這附近。”

高隊長盯著他認真地問:“山林里路不好走,如果繞路很容易耽誤時間,天黑了更不好找人。歐大師,你知道大致方向嗎?”

歐子健要是知道早說了。

他只是一個受到奇石影響半路出家的“高人”,一時頗為為難:“這,我真說不準啊,上次通靈的效果已經沒了……”

道袍高人袁枯榮忽然出聲:“先下去吧,老道來尋找方向。”

聞言,歐子健長出一口氣:“欸,袁大師可以就行。”

高隊長和副隊長對視一眼,還是選擇了聽從領導的安排,相信這位高人。

他們告知駕駛員準備登陸。

……

*

落地後,袁枯榮也沒吊著大家胃口,他徑直從他那繡著八卦紋路的挎包裡摸出一盞燈,在這之前,高隊長一直以為那個挎包只是一個起裝飾作用的擺件,居然還真的裝了東西。

袁枯榮咬破自己的指尖塗抹燈芯,明明只是指尖留了一點血,他那枯黃的臉色卻驟然白了不少。

隨著袁枯榮口中唸唸有詞,那抹了血的燈芯上猝然亮起了一抹幽藍火焰。

高隊長看得膽戰心驚:這件案子實在太不尋常了。

͏͏

袁枯榮又從挎包裡取出他提前向警方要到的屬於白翩翩的頭髮——從她宿舍裡找到的,將那幾根頭髮放在幽藍火焰的上方,火焰接觸到髮絲,像澆了油一般猛地升騰,將髮絲瞬間燒成一縷青煙。

“吃”掉了白翩翩髮絲的火焰褪去了深幽的藍色,泛著詭異的熒綠。

袁枯榮望著手中那盞忽然亮起來的青燈,說出了一個振奮人心的訊息:“白翩翩還活著。”

͏͏͏͏͏͏

歐子健也曾說白翩翩可能還活著。

但大家心裡都有數:現場如此慘烈,被髮狂的伴生友攻擊的契約者大機率凶多吉少。

因為就歐子健“調查”到的結果而言,危機本來就來源於伴生友,秦徵殘害了自己的契約者項哲。

池煜是否有對白翩翩下手還是一個未知數。

͏͏͏

現在,剛展現“神異力量”的袁枯榮稱白翩翩還活著,實實在在地鼓舞了大家——他們不僅為抓獲兇手而來,救援失蹤的受害者也是他們的主要目的。

如果能救出一個無辜的孩子,這一番從東到西的百里追兇,也算不虛此行。

͏͏͏

袁枯榮凝視著那盞燈,又低聲唸了一句口訣。

綠瑩瑩的火焰漸漸地扭曲了方向,指出了一個方向。

東邊。

林子裡現在沒有吹東風。

白著臉的袁枯榮直接說:“往東走。”

……

山路崎嶇,往東走還需要爬過半截山丘,他們沿著東方行進沒多久。

袁枯榮手中那盞青燈中燃燒著的火焰閃閃爍爍,似有若無。

他沒有隱瞞地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她的狀況越來越糟糕了,恐怕撐不了兩刻鐘。”

眾人心中都是一沉。

*

“啪嚓。”

為了不繞路,直接從幾層樓高的高處跳下的紀緋踩碎了一根樹枝,驚走了一些藏匿在枯枝敗葉中的蟲蟻。

͏͏͏͏

她抬眸,望向正前方。

臨近傍晚,陽光昏黃。

此處荒山野嶺裡,靜靜地佇立著一座古舊的山神廟,明明大部分建築結構看起來都還算完整,卻有無法掩蓋的破敗氣息滲透出來,大機率是山神也撐不起這裡的陰氣。

草木叢生的廟宇外部,繁茂的藤蔓攀附著石頭和木質結構,似乎與廟宇一同長大,將它們所過之處都籠罩在陰影之下。

隨著風的吹拂,樹枝摩擦的聲響在廟宇中迴響,有如失落靈魂的呢喃。

她繼續前行。

……

厚重的灰塵覆蓋了廟宇的每一個角落,彷彿記憶的薄霧瀰漫其中。風化的木柱上蛛網纏繞,在寂靜的空氣中隨風輕擺。牆壁角落裡傳來未知的悉悉索索的動靜。

紀緋對這一切山間破廟特有的景象視若無睹,朝著違規感應異界生物最強烈的方向一路走進廟宇內部。

血腥味愈發濃了。

͏͏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側對著她的年輕女孩。

她的雙手被擰成粗繩的深灰色布條綁住,布條穿過房梁將她整個人都吊在房樑上。

女孩的手腕已經青腫泛紫,潰爛流膿,沒有灰繩纏繞的手臂也沒好到哪裡去,赤裸的肌膚上有條條道道的血口子。

͏͏͏

她的肚子上破了一個大洞,腹部有一道巨大的傷口,大腿上更是血肉模糊,破爛的褲子上鮮血淋漓——不只是被放血,有東西割了她的肉。

她的血快流乾了。

肉塊掉在地上,漸漸腐爛,引得蚊蟲撕咬。

͏͏

紀緋踩著餘暉踏過門檻。

逆光而來的身影似乎喚醒了奄奄一息的女孩,她微微偏頭,迷離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那雙眼睛裡滿是紅血絲和連日裡遭受折磨而產生的病態眼翳。

在她身旁,廟宇內巨大的神像只剩下半截身子,其餘部分已被歲月的侵蝕和荒廢的摧殘所折損。

只剩下半截的神像裸露在灰色迷濛的光線中,落魄而荒蕪。

它殘缺的面容扭曲變形,彷彿倒映出神明的悲哀和遺憾。

͏͏

紀緋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的眼眸冷漠如冰地看著前方,一邊向吊在房樑上不能動彈的女孩走去,一邊喚她的名:“白翩翩。”

͏͏͏女孩已經是苟延殘喘,但熟悉的呼喚讓她漂泊而無助的意志有了能夠立足之處,那模糊不清的視線似乎變得清晰,她迴光返照地獲得了一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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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力量無法讓她掙脫繩子的束縛,也無法讓她重獲新生,但是她終於能夠將那恨意與不甘宣洩於口。

她望著紀緋,多日沒有進水的喉嚨裡發出古怪嘶啞的聲音:“殺了它……”

殺了那個傢伙。

紀緋頭頂的橫樑無聲無息地砸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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