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雙眸緩緩抬起,裡面的瞳孔沒有絲毫的感情。蘇子曦看著身邊那吵做一團的三口之家,猛的抽出始終捏著船票的右手,朝著他們伸出手………

抓住。

嗚——————!

時間,來到了下午三點整,在港的遊輪發出了迎客的鳴笛。蘇子曦站在陽臺邊,右手手心裡捏著男人的衣角。

也許是因為感覺後面有人在拉著自己,也許是那陣帶著鏽跡的風已經吹過了,讓那個男人腳步在即將做出的下一件事之前,不自覺的頓了頓。而正是這一短暫的停頓,視線之中的大海,彷彿褪去了浪潮,只剩浪花滾滾,填補了那失去的什麼東西。

男人轉過頭,看了一眼蘇子曦。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右邊的小女兒抱著他的大腿哭著。而左手牽著的妻子,很明顯被男人剛剛的舉動給嚇住了。方才不知休止的謾罵與發洩不見,只剩下訝異,迷茫和驚懼,在女人的心裡生長。

遊輪入港,連線著港口迎接客人的進入。就算此刻積攢了再多的怨念,也總歸得先上船,尋找那個沒有人能夠打擾到自己的房間。

沒有人在意這準一家四口剛才想要做什麼,他們依然擺著各色各樣的臉,從他們身邊經過,進入遊輪。而那隻抓緊了男人衣角的手,現在也已經鬆開了,隨後消失在人群裡了。

男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滯,像一個遲鈍的木偶一樣,說不出任何話,也做不出任何的事。而這位懷著孩子的母親卻是渾身顫抖著,隨後挽住了男人的手,靠在他的懷裡大聲的哭泣。

男人驚訝不過一剎那,似乎是對妻子的此刻表現出來的柔弱表示的不知所措。但是很快,他就抱著懷裡的妻子,也摸著女兒的小腦袋,一起大聲哭了起來。

陽臺邊,蘇子曦看著面前的女孩,看著她滿是傷痕的雙腿,一時間也沒有任何的反應。而女孩則是雙手緊緊地捏著蘇子曦的那張船票。伴隨著那邊一家三口的哭聲,這個女孩,似乎也開始了不同程度的抽泣。

可是,她雙手的指節捏的發青。

她……想幹什麼?

不知道,因為她沉默著。

她,沉默著。也許是覺得這樣沉默著不太好,過了半晌,便開口道————

“姐……姐姐………”

女孩抬起頭,似乎鼓足了勇氣一般。但是當她抬起頭,對上那雙沒有色彩的眼睛時,她便再次失去了敢說話的力氣。

“你……有什麼目的?”

女孩再次抬起頭,仰望著蘇子曦冷漠的臉,輕聲地回應道:“姐姐,我的家人都在這兩天裡失蹤了……求求您……帶我離開這裡……求求您………”

蘇子曦冷冷地看著女孩,沉默不語。她沒有義務要去幫這個女孩,也沒有必要帶她離開這裡。要知道她現在自己身上就只有一點點的錢,為了自己所渴望的一個人自由,她當然不願意接受這個女孩。

“姐姐,求您了……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嗚……”

額頭,磕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雖然感到驚訝,但是蘇子曦也並不是不理解她的行為。不過理解歸理解,這可並不能成為蘇子曦要接受她這個過分的請求。也讓蘇子曦再一次為自己的失手救人而感到煩惱不已。

“我的錢…只夠買一張船票的。沒有你的份。”

興許是想要留給對方最後一點體面,蘇子曦猶豫了許久之後才憋出這麼一句話。可是女孩卻彷彿得到了什麼許可一般,立刻感激涕零的親吻蘇子曦的手,然後將船票放在她的手裡。

“謝謝您,謝謝您姐姐……現在這艘船的船票是可以允許好幾個人一起進去的!姐姐您也可以帶著我離開!”

說完,女孩的手指指向遊輪點票口。蘇子曦隨即轉頭,看著那些以家庭為單位的人,拿著一張船票卡就輕輕鬆鬆走過了點票口。

這一刻,蘇子曦沉默了。真正意義上的沉默了。

她轉過頭,看著女孩那雙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也看著她此刻有些狼狽但純真的笑容。隨著身邊腳步聲的喧鬧,蘇子曦撥出一口氣,緩緩合上了眼睛。

也許……自己現在是有些困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洛蒂,主人您可以叫我小洛…嗚嘿嘿……”

說完,女孩嗚咽著露出笑容,然後緩緩站在蘇子曦的側後方,抹掉臉上髒兮兮的淚水。

蘇子曦點了點頭,然後徑直走向點票口。

“我只負責送你到紫陽市,其他的,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不管你是去賣,還是去乞討都和我沒有關係。”

冰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女孩呆站著過了許久,她才聽明白蘇子曦的這句話,嘴角一笑,大大的“嗯”了一聲,隨後邁開腳步,跟在蘇子曦的身後,為新的主人拉開房門。

當躺在床上的時候,蘇子曦是真的困了。隨著遊輪的啟程,也隨著洛蒂生疏但勤懇的服侍,她閉上了眼睛,陷入深眠……

四天之後的下午兩點,那位肥胖的市長依然沒有等來那一百萬英鎊來疏通楚夷島市場。他一直苦苦等待的救世女神克勞狄烏斯小姐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時,他才明白了,是自己的決策出現了根本性的失誤。而那封契約合同書也並沒有說要雙方按手印,所以是自己被騙了……

可是在這樣的結果之中,交易所連續五天沒有更新匯率的事情傳到了星繁市的大人物手中,而那些大人打聽了一些事情之後,直接下令讓當地市長給個說法。可是……當交易所的匯率表在最後一位金融專家面前也失去了其意義的時候,也終於將1:0的兌換價格碼了上去。

這一刻,雖然沒有聯合國的認可與指導,但是在本地的市民心中,這無疑宣告了他們的破產,也宣告著這個城市也破產了。雖然一定有人從首都來處理這件事情,但是現在,身上但凡有“新幣”這種廢紙的人都失去所有的東西。

法律的價值,體現在財產與生命,缺一不可。

人們開始暴動,城市失去了秩序。因為他們失去了財產,對於製造這一切事端的人,他們也不介意失去生命,讓那位市長享受一下來自人民的憤怒。

混亂與破壞,鮮血與火焰,成為了這個城市的主旋律。殺人,被殺,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而出現的死者越來越多,這個城市一片粉碎,甚至充滿了屍臭的味道。

新幣失去了價值,那麼英鎊也失去了價值。所以縱使那位市長庫房裡有著堆積成山的英鎊,也終究是宣告了破產。

在他宣佈破產之後,交易所所長,保安部部長,乃至是楚夷島市內所有參與過這個計劃的權貴們紛紛駕車上門討債。當初湊在一起喝紅酒的人們,也變成了用硝煙和槍火說話交流。

紫陽市的部隊乘坐飛機抵達楚夷島的上空,看著地上那些暴亂的人們踏破了市長的官邸大門,衝進來保安部機關單位,衝進了楚夷島第一“人民”法院,宣判了掌權者的生殺大權,也宣判了楚夷島的————

名存實亡。

不過,這也是後話了。至少,蘇子曦的遊輪生活,這才剛剛開始。

淺淵泰坦號。

一艘絕對是稱不上豪華的遊輪。雖然說不上豪華,但卻似乎像是早就有所預期一樣的,載客量幾乎達到了這幾十年來從楚夷島到內陸,人數最多的一次。

船上還有的東西都有,什麼酒吧,餐廳,泳池,電玩遊戲廳,派對吧檯等等諸多的遊樂設施。用意滿足人們的消遣時光。

遊輪的甲板以上都是遊客生活區域。而甲板以下都是船員們的生活區,遊輪五天的生活物資儲備倉庫,以及船隻的單位控制區域。除了這些地方,就只有遊輪生活區的最上層,根本就沒有地方能夠上去。

那個房間是怎麼一回事?住的是誰?沒有人知道。

蘇子曦看完了淺淵泰坦號的郵輪指南,站在甲板船頭。

此刻,蘇子曦也已經從上船時候的淺眠中醒來。船也早就離岸了,今晚的星辰顯得比往常更為閃耀,薄薄的霧氣在月光的縈繞下,便有了些許朦朧意味。生活區域的燈火通明,讓這艘船在茫茫的大海之中,看起來並不算孤單。

咯吱——咯吱————

抬腳,落地,磕出古老的聲響。

船上的地板雖然看起來依然是古老的木質甲板,但是在那些足夠結實的木頭之下,距離金屬甲板約莫有著半公分的間隙。這樣做的設計,有些許緬懷以前航海時代的歷史,回味那種散發木質馨香的感覺。

“小姐,餐廳已經準備好飯菜了。請跟我來。”

洛蒂來到甲板,看著船頭的蘇子曦吹著海風,便上前攙扶著她的手,拉她回來。

洛蒂已經將蘇子曦認作了自己的主人,蘇子曦當然不願意身邊帶著個拖油瓶,可是自己無論怎麼不認可這個稱呼,但洛蒂就像是沒聽見一樣,依然是小姐小姐的稱呼蘇子曦。

是想用小姐這個身份來綁在我的身邊嗎?

這個想法也不是沒有出現在蘇子曦的腦海裡過。不過她也沒有深究,而洛蒂反倒是非常樂意,所以不過幾個小時,蘇子曦也就預設了這個稱呼。

“啊,小姐,今晚上的月亮很好看啊,吃完飯之後我們再到甲板來玩玩吧?”

洛蒂的眼睛在閃著亮光,彷彿上午即將被兩個男人侵犯的事情,就像不存在一樣。

問過了年紀,洛蒂今年十七歲,過了十月份就滿十八歲了。所以她對於比自己要小接近兩歲的蘇子曦來說,也少了生分,多了些許……照顧妹妹的感覺?

“………嗯。”

蘇子曦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看著面前那一潭死水的海面。

“希望,這幾天不要來什麼暴風雨和颱風呢。”

海風,吹散了蘇子曦那不曾打理的一頭金髮。

還不等蘇子曦伸手,洛蒂便急忙走上前,幫忙摟著那些散亂的髮絲。蘇子曦見狀,也不再理睬,湖藍色的瞳孔望著遠處由月光指引而泛起月暈的海平面,幽幽地說道:

“等過幾天下船了,到時候在紫陽裡,你想做什麼?我看你以前的生活,應該也算是個富家千金?”

蘇子曦的神情有著些許擔憂,那略帶憂鬱的神采讓身後挽發的洛蒂看了也不由得讚歎。她摘下自己發上的髮圈,迅速靈活的束好了小姐的頭髮,也走到了蘇子曦的身邊,拉著欄杆,仍由自己的黑色長髮被海風吹起。感受到頭髮被吹飛的清涼後,這個女孩才轉過頭來,望著蘇子曦那張被月光撫慰得聖潔的側臉,緩聲道:

“海風不要吹多了,很傷頭髮的。小姐您這樣的金髮,真的是很多女生的夢中情發呢。這麼漂亮的頭髮,一定要精心的護理呀,不然像我這樣,一點都不漂亮。”

說著說著,洛蒂捏著自己的髮尾,上面全是分叉和捲曲,與蘇子曦那一頭順滑平整的金髮相比,實在是難看。

蘇子曦瞥了她一眼,理解了一些事情,便也就不再過問女孩的私事。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是嗎?呵……”

“嗯………如果我說希望您能夠讓我成為您的專屬侍女,您願意嗎?”

“你覺得我這個樣子,會是那種請得起傭人的貴族嗎?還是說你希望用你的這張臉,去吊一個貴族?”

洛蒂沉默了一會,牽著蘇子曦的手離開了甲板,帶著她一起回到生活區。

“小姐您的氣質,看起來就很像貴族,所以如果想要讓別人看不出您的身份,就要學習。像我這種平民的生活方式與姿態,也是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學習的。”

“………是嗎,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到位的。”

“那您這不就是承認您是貴族了嗎?”

洛蒂笑笑,將手裡的房間鑰匙遞給蘇子曦。而蘇子曦看著她的笑臉,猶豫了片刻之後才接過,放入懷裡。

“你,早上差點被強姦了,也絲毫不介意嗎?不到一天的時間,你似乎並不覺得你的遭遇很不妙?”

蘇子曦的問題總是在精準的層面上,多了一些對人心底的刺探。似乎揭開別人的傷口對於蘇子曦來說,是個什麼很有意思的事情。

“強姦……嗎?”

如此急轉的話題讓洛蒂展出苦笑,喉間的語氣似乎也不見了方才的無所然謂。反而是一種自嘲,一份悲憫。

“這種事情,我的父親並沒有少做……甚至說,都到我都覺得習以為常了……”

玄幻小說相關閱讀More+

一無是處的我只能服從婚配

結城梨鬥

我在裡世界當少帥

罐裝蝦片

在另一個介面

流落的漂流瓶

剛打造仙秦,你告訴我這裡是西遊

發飆的駱駝

奇異天地

夜靜聞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