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亮銀色遁入陰影的最後一刻。

“銀鐵牙——”

黎若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守衛說你來這邊了,你要去哪?”

銀鐵牙定定地站在那裡盯著她看,黎若讀不懂他的表情。

“這是什麼!”黎若上前搶過那張紙條,看清上面寫了什麼以後蹙眉看向銀鐵牙。

“虎煞天又要找你?走,我們去找元帥!”

銀鐵牙躲開黎若去拉他的手。

“夠了,黎若。”

他的音量突然加大,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積壓已久的情緒爆發,帶著一股子歇斯底里:“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還一直這樣,真以為我能回心轉意嗎?”

“現在你也都知道了,怎麼樣,要去元帥那裡揭發我嗎?”

銀鐵牙又擠出一個冷笑,水紅色光學鏡上閃著水光。“哦,還沒有直接證據,金爪神那死腦筋估計還不能動我。”

銀色機械身軀微微顫抖,全盤托出之後,他竟莫名有種解脫的感覺。

銀鐵牙不敢去看黎若的眼睛,他可以埋怨狂裂猩不聽他的建議忽視他,埋怨狂野之城對他的不公平,但是他卻找不出黎若對不起他的地方。

“跟我過來。”黎若又一次拽著他往外走。她語氣中像是夾雜著萬年寒冰,不帶一絲溫情。

“虎煞天都和你說了什麼?”黎若將他拉出營地,去了不遠處一個隱蔽的小山丘,這裡一般不會有其他人過來。

“有情有義的戰王幾次三番禮賢下士,給心灰意冷不得重用的將軍雪中送炭,將軍棄暗投明建功立業,真是個好故事啊。”黎若凝視銀鐵牙,怒極反笑。

銀鐵牙垂著頭沒有答話,看著那抹痛苦的水紅色,黎若又突然消了氣,該說銀鐵牙天真還是說他骨子流的還是狂野之城的血呢。

她恨鐵不成鋼地戳銀鐵牙的腹甲,“平時一個個聰明的跟什麼似的,情緒上頭就不動腦子!”

“拿下狂野之城,你的最大價值也就沒有了,虎煞天不會留這樣的人在身邊,連狂裂猩這樣的元帥你都能背叛,他又怎麼可能相信你不會背叛他呢?”

同是聽到他要當叛徒,金爪神會指責他的忘恩負義,黎若則會給他分析利弊。

“能得重用一時,你能保證他之後不會卸磨殺驢嗎?到了雷霆殿,他想除掉你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黎若知道虎煞天的心機之深,當時她剛去雷霆殿的時候不知道收到多少糖衣炮彈,虎煞天對她的縱容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

想想吧,在外說一不二威風八面的猛虎戰王只對她溫聲細語,無論怎麼不合規矩的要求都可以被允許,心腹都要通報進入的大殿她可以隨意進出,每次受傷在她面前等待修理時上演苦肉計……黎若數都數不過來。

要不是她和雷霆殿的企業文化實在合不來,她現在在哪工作可就不好說了。

“他當初在雷霆殿許給我多少條件跟我說了多少好話,好像非我不可一樣,就這樣我逃離雷霆殿的時候他也是毫不猶豫下死手的。要不是戰龍皇來摻和一手,結局還真不好說,這種深不可測的人,你也敢相信他的話?”

“與虎謀皮,真是不要命了。”黎若的語氣稍稍放緩,“就為了這個不確定的未來,把這些年在狂野之城的努力全賭上了?”

“我……”銀鐵牙突然啞口無言,當初閉眼咬牙做出的決定漸漸鬆懈動搖,他現在也有點恢復理智了。

黎若攤手,她頓了頓,聲音很是認真:“你要去雷霆殿,現在就把我一起帶走,這也算是大功一件,你做的到嗎?”

銀鐵牙搖頭,平心而論,黎若一視同仁地對待他們每一個人,他討厭金爪神,卻不想對不起她。

“根本沒有下定決心,就這樣還想著走呢。”黎若扶額,對他賭氣的行為很是無奈。

“你不怨我想當……叛徒?”銀鐵牙死死盯著黎若,中央處理器幾乎要停止運轉,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那最後兩個字,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

黎若的表情很平和,來自現代社會的她見過太多這種例子,她反而覺得機獸世界的諸位道德感蠻高的。

“審時度勢很正常,每個人都得為自己而活不是嗎,又不是所有人都是赤膽忠心的,不過雷霆殿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她掰開揉碎了地給銀鐵牙分析,“就目前來說,狂野之城就是獸族最好的選擇,元帥實力強大,城池資源豐厚,你在這裡這麼多年,底蘊哪裡是其他城池能比的。”

“更不用說,這裡最具有發展潛力,因為有我在。”黎若揚起眉毛,眼中含光。“未來我們會有更多的城池,你有的是機會大展拳腳。”

“要對大家有信心啊。”黎若收起那張紙條。

她帶著銀鐵牙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坐下,那是個仰望星空的好地方。

“好啦。”黎若轉頭看向銀鐵牙,眼眸中光華流轉。

“讓虎煞天那傢伙自己等著去吧。”

空氣寒涼如水,銀色月光亮得純淨且神聖。

“你這個晚上歸我了。”

這樣寬容又明慧的色彩,就像傾盆大雨落在了他貧瘠的土地上。

銀鐵牙的腦模組上憑空躍出一個詞:悲憫。

夜空之下,一切都顯得如此安靜。

他靜坐在黎若身旁,望著那輪明月,忽地想起他剛剛入伍的時候,什麼軍銜也沒有的,還同金爪神並肩作戰的日子。

現在想起那時的夢想居然會覺得有些可悲,雖然過去的日子未必比現在的更好一些,但不知怎的,總覺得那時的日子似乎過得要輕鬆平靜得多,他也根本沒有現在這樣縈繞在心頭的陰暗思想。

想得太多,擁有得太少,心中的不平衡使他在時光的打磨中面目全非。

也不是銀鐵牙好哄,只不過除了黎若,狂野之城不會再有別人願意在他想不開的時候同他說這些。

以前的金爪神可能會,但現在,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心平氣和地說過話了。

“有時候堅強會讓我們變得強大,但有時候放手也會。”黎若輕輕呢喃。“為什麼不放過自己呢,沒有必須是必須的。”

妒意如同野草般在銀鐵牙的芯中瘋長,卻總在絲縷善意的微風吹拂下倒伏在地。

只要沒有受到解脫,一切都會從頭再來,反反覆覆忍受同樣的痛苦。

人對問題的解決方式,從來都不是找到答案,而是把它揹負到能夠放下的那天。

他們能彼此理解,然而能解讀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黎若知道,這需要銀鐵牙自己想開。

漫天星月流轉,矛盾對立寂滅之處,即是涅槃。

每一條路都是彎道,每一次休整卻又催生新的渴望。

銀鐵牙對上黎若的視線,那是他被真切接住的瞬間。

瑰麗的渴慕之星,依舊向他灼灼燃燒。

銀鐵牙體內的能量液沸騰,萬千思緒在腦模組中和解:

他想留在狂野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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