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洪遠家小區外蹲守了三天,沒日沒夜,裹著棉襖,瑟縮在保安室邊上。

我打算等洪遠出來後,就撬進他家偷影片,可是三天過去了,他似乎打算在家躲一輩子!

我快熬不住了,每天啃麵包喝冷水,晚上還得去梧桐公館簽到,幾乎是沒怎麼合過眼,整個人昏昏欲睡。

事情到了第四天清早終於有了轉機。

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小區出去,我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洪遠。等他走遠,我立即溜進小區。

用網上學來的開鎖技巧,三下五除二就撬開了他家。

隨著一連串鈴鐺碰撞的聲音,門開了。

只是,電視機櫃下並沒有我要動東西。我不信邪,又開了他的電腦,發現需要密碼,乾脆放棄。

我的目光落在那間房的門……

洪遠擔心羅成報仇,所以做了個祭臺壓制,影片裡攝錄了洪遠侵犯霍蘭蘭的過程,按照洪遠禽獸般的為人,會不會把影片放在裡面,日日夜夜氣羅成?

這個想法有些變態,但是說不準呢?

我開了那個房間門,裡面的祭臺還在,卻多了樣東西。

一副紙棺材!

擺在門邊上,挨著我的腳!

粉紅色的花紋,窄窄的棺身,用一塊紅布蓋住了上半部分,還散發著紙棺材特有的怪味!

但是這個棺材卻不高,像……就像那天,傅南笙扛著的那個!

紙棺材白天看還不覺得什麼,此時此刻在這個詭異的房間裡,與我近在咫尺。

我只覺渾身寒冷。

這個棺材又是給誰用的?還是隻是祭臺的一部分?

我沒去管它,趕緊去找東西。可是翻遍了房間每個角落,卻並沒有發現關於影片的任何線索。

用紅布蓋著,會不會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會不會就是我要找的東西?

我的心臟突突狂跳不止,真怕開啟後會看到什麼恐怖的畫面!

方不才,你都跟鬼打交道做生意了,還怕屍體?

鬼會殺人,屍體不會!

如此壯膽,我總算心裡有底。

伸出手,顫顫巍巍的去掀開紅布。

見到棺材真容的那一刻,我倒吸了口涼氣,當即丟下布,連滾帶爬退出房間。

紅佈下面,棺材裡頭,躺了一個孩子!灰白色的臉,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被活生生撐開的。

正好對著棺材的視窗,和我對視!

草 他媽的洪遠,禽獸不如的東西,為了鎮壓羅成,竟然連孩子都不放過!

我不敢再留在這裡,翻身爬起,就往門口衝過去。

我雖然說過羅成的事由我自己解決,但出發前還是問了小曲需要注意的事項。畢竟自己已經出過差錯了,多問問,無傷大雅。

小曲只交代,洪遠請過高人,就怕用了些旁門左道,若我發現有異常,不要逗留立即離開。我問為什麼?小曲緊張兮兮的說:自古以來旁門左道最是陰險,愛用活人的血來抑制鬼魂。更有甚者,會用活人的性命來餵養鬼魂,鬼魂就會產生依賴,這就是養小鬼!

我好像踩到了個什麼東西,腳下一滑,摔在了客廳。

那個東西軟乎乎的,溼答答的,我意識到了什麼,回頭看去。

一個渾身溼透的小孩趴在廁所門口,沒穿衣服,半個身子露出來,一隻伸在過道上,正死死盯著我看!

他的雙眼睜到了最大,眼白沒有一點血絲,黑白分明,空洞無神。

但是眨眼片刻,他突然動了下,朝我這邊爬來!

小鬼動作機械,形狀扭曲,四肢像是被折斷過,呈現出詭異的姿勢。

每爬一下,四肢下面都會留下水漬,黏糊糊的,渾濁的。

落在我眼裡,簡直比恐怖片都恐怖!

我沒有任何猶豫,從腰包裡扯下一枚銅幣扔在那小鬼的必經之路……

‘啊——’

小鬼被銅幣穿透胸腹,疼得大喊,在地上掙扎片刻,隨之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客廳。

我不敢鬆懈,開了門要逃命,卻正與返回的洪遠打了了照面。

我鬆開門把手,害怕的連連後退。

現在活人對我來說,比死人更可怕!

洪遠扔下手裡的塑膠袋,扭了扭脖子進來,反手將門鎖上。

我心裡一陣淒涼。

洪遠朝放了祭臺的房間看了眼,向我步步緊逼而來,“你竟然沒有被我養的小鬼吃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本來還絕望於自己快要去見閻王了,正打算殊死一戰,全憑天命!但經他一提醒,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洪遠信鬼神,而我方不才,可是遊走在陰陽兩界的人!

我隨機扯下懸掛在客廳的桃木劍,橫在胸前。

一本正經道:“我乃陰陽交界處,梧桐公館,方不才本人是也!專勾惡鬼,殺頑固,遊走陰陽兩界!”

洪遠到底是跟高人打過交道,瞭解了些鬼神之說,果然被我說的話唬住了。

本還凶神惡煞的臉突然轉變,竟浮現了些敬畏。

“原來真的有梧桐公館!也就是說,羅成找到了那裡,他……”

“不過沒關係,再過幾天,等我的小鬼養成了,羅成就會灰飛煙滅,死得不能再死了!”說完,陰森森的笑了起來,臉上的橫肉也隨之顫動。

我見他對梧桐公館好像很害怕,便順勢與他說道:“羅成現在只想去投胎,壓根沒想來報仇,你又何必揪著不放?倒不如放他一馬,不然他若灰飛煙滅,你也活不長了!你死了還得去公館報道,到時候,你可就落到我手裡了!”

“我不會死!只要滅了羅成的魂魄,我就能高枕無憂,你們公館可管不了陽間的人!”

草,他對梧桐公館的運作模式還挺了解,竟然沒有騙過去。

我冷笑道:“殺了人總要償還的,你現在沒有付出代價,不代表以後不會。冥冥之中早就註定了!而且人嘛,總有死的那天,我等得起!”

“三十萬,我給你的賬戶立馬轉賬!”洪遠終於慌了神,急切的對我求饒:“你就當今天什麼都沒看見,放我一馬!你們公館不差我一條命吧?更不會在意區區一個羅成,死了就死了,讓他灰飛煙滅,我好了,你也好!”

我暗自神傷,三十萬吶,傅南笙給我的標準是一個月三萬,這可是近一年的業績了!

“傅館長,你要再不來,這三十萬我可就貪汙了,做人旨在發財為上,我面對鉅額賄賂,保不齊真的會動搖!”

我低頭對著腰包說完,便按下掛機鍵,然後無奈地嘆了嘆氣。

我與洪遠拉扯的這短暫時間內,偷偷給傅南笙打去了電話,將這裡的情況實時轉達。

那頭沒有聲音。我心裡忐忑不安,如果傅南笙不來救我,我是真打算順坡下驢,先保命算了!

洪遠盯著我看,明白過來我是在搬救兵,瞬間又翻了臉,朝我撲過來。

我又被逼到那個房間……

“是在找這個吧?”洪遠從口袋摸出一個隨身碟,陰險的笑道:“這麼重要的證物,我怎麼可能放在家裡,當然是隨身攜帶!方不才,我看你也沒什麼本事,梧桐公館混日子的吧?不然怎麼會被我逼到這個房間兩次?”

“陰物殺不了你,我殺!”

說罷,他不知從哪裡舉來一個鐵棍,朝我砸來。

我迅速搜尋身邊有沒有可以防身的東西,結果卻讓我絕望透頂!

“傅南笙,你死哪裡去了!”

我絕望中還抱著一絲求生,朝天大喊救命,沒想到話音未落,砸門的巨響聲就傳來。

鐵棍剎住了車,停在了半空。

洪遠警惕的看向門口……

剛轉過頭,臉上就迎來一腳,那腳力絕了,混如金剛之力,泰山之勢!洪遠瞬間被踹上了祭臺,將羅成的牌位等物砸了個稀巴爛。

我有種死後重生的感覺,癱坐在地,喘起了粗氣。

傅南笙婷婷立在門口,看見我還活著,鬆了口氣。

“還好,總算趕上了!”她說完,朝我微微一笑。

我卻笑不出來,對她咬牙切齒:“你不是陰陽交界的館長嗎?為什麼不能瞬移過來救我,非要從門外進,你也太狠了吧,眼看著我死啊?”

傅南笙訕訕道:“我是人,僅有一身蠻力罷了,瞬移這種本領屬於神仙的法力,我可遠遠不及,哈哈!”

埋怨歸埋怨,我還是配合她把小孩的鬼魂收走。

說到這個收鬼,今天算是開了眼。

逗留在陽間的鬼分很多種,一種是死了不願離開的,一種是死後因為某種變故迷失方向,不得已留在陽間的,還有一種就是這個小孩,屬於被人放幹了血,死後又被煉成了小鬼,困在某個這間房子裡的。

小鬼魂魄受困,又遭陰氣滋養,短短几日已經喪失神智,成了人的工具。這樣的鬼魂已經不可能自己找到陰陽交界,只能由梧桐公館親自來收。

收鬼的方法很簡單。在小鬼屍體旁點燃一根白蠟燭,插上三根香,燒上一把紙片,一邊默唸:往西去,別回頭,天黑路上謹慎走。

最後把屍體入土為安就行了。

我問這小孩來路不明的,怎麼入土為安?

傅南笙沒回答我,只是突然彎腰,伸手一抬,紙棺材居然被她扛了起來。

我震驚於她的蠻力,連忙讓出路。只見傅南笙將紙棺材抬到客廳,然後用血畫了張黃符貼在棺材那個視窗上。

黃符落定,一個透明罩子憑空出現,將棺材牢牢罩住。

‘轟——’

又是無火自燃!

裝了小孩屍體的紙棺材瞬間被火舌纏繞,青色的火焰衝了起來,瞬間將紙棺材燃燒殆盡。小孩剛露出身體,下一秒又立刻被火包裹,火勢充滿了罩子的每一個角落。

我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嘖嘖稱奇。

“原來那天他來買東西是用在這兒了,天殺的!”

傅南笙惡狠狠的罵了幾句,我還想問她指的是誰,傅南笙卻不說話了。

我也懶得去琢磨她的心思,她這個人一開始就很古怪,說多了也沒意思。

隨著屍體火化,那個透明的罩子也慢慢消失。我看到一個透明的魂魄離開了那間房間,朝我們這邊天真爛漫的笑著,然後頭也不回的穿過了牆,消失不見。

“他這是?”

“燒了屍身,指引了方向,他也就能恢復神智。希望他投個好胎,來世開開心心活著。”傅南笙溫柔的說。

我驚訝的看了看她,這老妖婆,還挺善良的。

只不過對我不是!

解決了小鬼的事情後,傅南笙便離開了,洪遠的事,便由我來善後。

我將隨身碟交給了霍蘭蘭,由她去報警最合適。而我,就等著好訊息。

半個月後,我在電視上看到了後續。

11路公交車事故重新調查,洪遠挪用公款以及栽贓嫁禍被查,擇日開庭。羅成也終於還了清白。而網上的輿論又換了個方向。

對此鋪天蓋地的報道,甚至蓋過了那段時間,一個明星產子的訊息。

我終於可以去告訴羅成了,不過在去見羅成之前,我先找到了霍蘭蘭,將這件事前因後果都與她明說。

我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但是,我想以霍蘭蘭如此深愛羅成,應該能接受鬼魂的存在。

之所以這樣做,還是因為我擔心羅成會像傅南笙說的那樣留戀陽間而不願投胎,所以我乾脆告訴了霍蘭蘭,希望她能在羅成失去理智的時候勸住他。

霍蘭蘭並不驚訝,更沒有恐懼,反而一臉輕鬆,我突然意識到,羅成是不是經常來看她,霍蘭蘭早就感應到了?

對此我並沒有追究,只跟他交代了,晚上十二點等在羅成出事的地點,點燃一根白蠟燭,插上三支香。

現學現用,這點我還是很靈活的。

入夜,梧桐路。

我坐上了11路公交,這次我坐到了副駕駛,以便於傳話。

還是和以前一樣,死亡輪迴後,羅成恢復神智。

看到站在外面的妻子,頓時哭成了淚人。他開門衝下去,想抱住那個人,卻撲了空。

跌坐在地,不斷去抓,不斷落空。

我下車,站在他身旁,解釋道:“她在陽間,你在陰陽交界,你只能看到她,卻不能接觸,也無法和她對話。”

我把他扶了起來,對他說:“你可以跟她說話,雖然她聽不見,但是我能轉達。”

我用香為引,燭為光,連線起了陰陽兩界,又將傅南笙的電話借給了霍蘭蘭,以此交流。

羅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還是霍蘭蘭先說的話。

“你還好嗎?”

聽到妻子的聲音,羅成抽泣著說:“好。”

我同聲傳達過去。

那頭默了一陣,霍蘭蘭溫柔的聲音又響起:“我也挺好,你,你放心。”

‘孩子呢?’

羅成很著急,我安撫住他,同時把這個問題轉達。

“孩子一直養在鄉下,他很好,等我賺夠了錢就回去陪他長大……”

羅成的臉上浮現出了欣慰。

‘報仇了,你可以安心活下去……忘了我吧。’

我愣住。羅成並沒有對陽間,對家庭過於執著,只是與妻子依依惜別,訴說衷腸……

“你放心去吧,孩子我會照顧好,老人我也會照顧好,這輩子,我不會再找別人了!”

羅成難過的低下頭,眼淚簌簌而下。

‘你還年輕,別把自己耽擱了。’

“還記得大學的時候,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嗎?那時候你說,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羅成,遇見你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事情!”

“羅成,放心去吧,我有我們的孩子,就如同你還在。”

‘對不起。’

……

香盡,燭滅。

陰陽再次斷開,霍蘭蘭的身影緩緩消失……

我看著已經泣不成聲的羅成,有些於心不忍。

我問他,舍不捨得下?

他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我現在還記得他說的話,他說:今生來世,總有重遇的時候,她會等我,我也會在世界上某個角落等她。

多文藝啊!

感人的愛情總讓人掉淚!

我方不才談的戀愛寥寥無幾,每次都是無疾而終。在看到羅成和霍蘭蘭的愛情時,心裡有遺憾,有無奈,更多的是羨慕。

可是,這樣的愛情,太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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