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上一章全部重寫了,再上一章尾部也有修改,可以看目錄。字數與先前一樣。改於)

***

陸音吾回到院中,便見枝繁葉茂的柿子樹下站著一貌美女子。她不得不承認,有些女娘天生無需綾羅粉黛,只需往那一站便可奪人心魄。

陸行之先前沒有見到陸姩時便搬走了陸音吾屋裡頭大半物件,後來見著人,搬空東西不說還把自己的月俸都掏乾淨,生怕短了妹妹的生活用度。

陸姩的美貌能讓男人亂了思緒,即便是自家兄弟。這讓向來前呼後擁、眾人稱羨的陸音吾心中不是滋味,她見著這位嫡姊姊,仿若有道天塹隔在眼前,叫她明白何為天上星,又何為人間燭。

***

陸姩剛在樹邊灑下穀粒,便見陸音吾提著刀凶神惡煞地走來。

旁側侍奉的兩名女婢見狀嚇得頭皮一緊,忙喊道:“二翁主,二翁主……”

陸音吾聽不得這聲“二翁主”,要知道這些年在家中奴僕都稱她為“大翁主”,現在真正的大翁主回來了,所有人立馬改口,皆不敢冒犯。一想到今後再也不能頂著大翁主的名頭同長安貴女們相交,她便憤懣地提刀揮向柿子樹。

先前女婢還以為二翁主有何想法,見著刀口未向人時不由鬆了口氣,可下一瞬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陸姩身單力薄,竟然去拽住了陸音吾的手,她不解其意:“妹妹這是做什麼?”

陸音吾這些年跟著陸行之多少學了些招式,她略一抬手便知陸姩並無力氣,索性用刀柄那一端將人撞開。

“姊姊莫怪,這柿子樹上有春燕築巢,日日攪得人不得安寧,我今日砍了它,叫姊姊睡個好覺。”

陸姩感覺出陸音吾在針對自己,她道:“我並沒有覺得吵鬧,樹上巢中有卵,還是不要動它為好。”

“為何不能動?”陸音吾心中怒氣攀升,她說,“姊姊不覺吵鬧,那旁人就不覺吵嗎?難道這個院子就只有姊姊一個人住嗎?”

柿子樹上有舊巢加新枝的堆砌痕跡,顯然春燕在此安家不是一年兩載的事了,陸音吾此時為難,該是刻意為之。

陸姩心平氣和地說道:“妹妹莫要生氣,若你覺得我住在此處打攪了你,我可以搬到別院去。”

“姊姊說哪裡話,你是鎮北侯府的大翁主,這裡是你家,你想住哪便住哪,誰又敢多言?”陸音吾將話說得好聽,手下卻不收斂,她抬臂一刀砍在樹杈上,厲聲說道,“這樹上往年住的是雀鳥,今年頭來的卻是春燕,占人巢穴的畜生能是什麼好東西?不要也罷。”

一旁女婢張了張嘴,本想說柿子樹上的窩就是春燕的巢穴,可對上二翁主的目光時,沒人敢吱聲。再瞧大翁主,性子溫婉,不愛見人,一天也說不上三句話,女婢們皆以為面對蠻橫的二翁主,大翁主會適時退讓,可結果並非如此。

陸姩偏往柿子樹前一站,欲用身軀抵擋刀刃,她道:“我說了,這棵樹不能動。”

陸音吾見她端著大翁主的架勢,不禁面露冷笑:“姊姊十多年沒有回來,府內一草一木早已換了樣,這棵柿子樹於你有何重要?”

“此樹乃侯夫人所種。”

陸姩提到侯夫人倒叫陸音吾止了笑,後者冷下眸來,一字一頓問道:“哪位侯夫人?”

“自是先侯夫人。”

其實這棵柿子樹並非先侯夫人所種,陸姩只是想用夫人的名頭勸退陸音吾。

陸音吾卻解錯意,以為陸姩故意出言譏諷,她憤憤說道:“既是先侯夫人,為何姊姊要說侯夫人?難道在姊姊眼中,我阿母不配做這鎮北侯府的女主人?”

陸姩面對陸音吾的強勢並不畏懼,當即反問:“那妹妹覺得我稱先侯夫人為侯夫人不妥,可是以為她不是鎮北侯府的女主人?”

“你……”

話到此處,陸音吾也不再故作姿態,她索性說道:“先侯夫人又不是你親阿母,現在的侯夫人可是我的阿母!”

“所以呢?”陸姩神色淡漠地望著她,“你覺得自己不是嫡女,故而有所委屈。”

此話一挑,陸音吾頓感屈辱。

同樣都為姬妾所生,憑什麼陸姩被立為嫡女,她為庶女,現在執掌中饋的侯夫人明明是自己的親生阿母。她身為女子,與無心爭奪名分的兄長不同,若沒有個好名頭,如何能在長安一眾貴女間立足,又如何能嫁個好人家。

“陸姩,你真以為自己是嫡女便了不起?”陸音吾出言無狀,更以刀尖向人,“今日我偏要砍了這棵樹,你又能奈我何?”

旁側候著的女婢心慌繚亂,除了上前規勸也做不得什麼。

一女婢欲要拉住陸音吾,卻被反手扇了個大耳光。

陸音吾怒嗔道:“你們究竟是誰養的奴婢!”

“二翁主……”

“都閉嘴!退下!”

陸音吾說完便欲上前伐樹,陸姩寸步不讓偏要與其糾纏,兩個女子不甚體面地發生衝突。家中女婢不知該幫遠道而來的大翁主,還是助打小便在府中的二翁主,她們無力地看著兩位翁主較勁,直到陸音吾手中的刀刃削掉了陸姩肩上的一縷發。

***

陸音吾的生母曲氏,也是現在府內的侯夫人最先趕來祠堂。曲氏身形瘦削,如花嬌弱,有著一雙深情纏綿的桃花眸,她一見地上跪著的兩個女娘,便哀愁地“呀”了聲。可隨後不見她上前安撫,倒先朝著旁側的鎮北侯陸義靠去。

陸音吾等來曲氏心裡頭才有些好受,她高聲喊道:“阿母!”

陸義厲聲道:“跪好!禁言!”

曲氏連忙攙扶住陸義,在他心口上撫了撫,柔聲細語地勸說:“侯爺,莫要動怒,都是小事。”

陸音吾縮了縮脖子,剜了眼身旁跪著的陸姩。兩人適才拉扯動盪,此時髮髻凌亂,衣裳起皺,說起來陸音吾還是留有分寸,若真動起真格,怕是要見血了。

陸姩從未與人這般撕扯過,冷靜下來便覺得自己行為失德,不成體統。她垂著眸,慢慢將衣裳的褶皺展平,隨後攏著肩膀,一副低沉模樣。

後來陸行之趕來,見著眼前陣仗首先斥責陸音吾,陸音吾握著拳頭憤憤道了聲壞阿兄,得到曲氏的眼色指派,旋即哽咽出聲。都道會哭的孩子惹人憐,陸姩是哭不出來的,她只是微微彎了身子,想讓自己的膝蓋不那麼酸楚。

陸灝最後進入祠堂,他的身後跟著卿沉還有先前伺候陸姩的兩個女婢。

女婢們跪倒在祠堂門口,直呼侯爺饒命,可還未等陸義發話,下一瞬,便見卿沉的刀抹了二人的脖子。

祠堂內眾人譁然,皆是震驚萬分地看著陸灝。

***

陸灝走入堂內,來到陸姩的身畔,彼時恰好看見她肩上被削斷的頭髮。

陸義見著嫡子這般兇殘,頓時怒氣填胸:“長淵,你怎可在祠堂門口開殺戒!長林,將他的刀給我下了!”

陸行之有所猶豫,但還是奉令朝卿沉走去,此時陸灝開口:“誰若敢動那把刀,便是觸犯忤逆之罪。”

卿沉雙手將刀呈起,正色直言:“此刀乃長明王所賜,命奴相護小侯爺一生,除卻身死,永不得下刀。”

陸行之要想取刀,就得先殺了卿沉,若殺了卿沉便是忤逆長明王之意。陸義作為長明王的兒子都不能動手,何況陸行之這個小輩。

陸行之默默退至旁側。

“侯爺。”此時陸灝冷淡開口,只稱侯爺,不作阿父,“你府內奴僕護主失責,我替你殺了終究也是為侯府省心。”

陸義看著這個與自己疏離的嫡子,心中難以痛快。他揮袖背過身去,叱聲說道,“今日之事無非姊妹玩鬧,但個個不知收斂,言行無狀,若不有所懲罰,往後還不知鬧出什麼事來。你二人都在這裡跪著吧!”

“阿父!”陸音吾極不願受罰,她出聲辯解,“是陸姩先譏諷於我,說我不是嫡女,說阿母算不得侯夫人!”

曲氏此時不作言語,低眉垂眼地站在旁側,讓人瞧著好似真的心懷委屈,不是個當家主母的樣子。陸義見夫人這般難受,心裡有些發軟。

陸行之向來看不懂母親與妹妹之間的招式,只顧指責親妹妹:“姩姩不是那樣的人,你休要胡鬧了。”

陸音吾真恨不得同蠢阿兄絕了關係,她抹抹淚水欲要反擊,卻被陸義一眼瞪了回去。旁側的曲氏適時抬袖拭淚,發出幾下不大不小的抽泣聲。

陸義本要斥責陸音吾的話,也嚥了下去。他改問陸姩:“姩姩,你可有說過這話?”

陸姩還跪在地上,她微微直起身來朝陸義一拜,方才說:“我確實說了她不是嫡女,但阿母算不得侯夫人這話,是妹妹自己說的。”

“那也是你先激我的!”

“若不是妹妹執意要砍那棵柿子樹,何來激語?”

“難道我不能砍嗎?”

陸姩從未這般執拗過,她看著陸音吾說道:“不能。”

“阿父!您瞧瞧,她適才便是這般模樣,分明是我從小住到大的院子,怎麼就不能砍樹了?她刻意說些嫡庶之言,絲毫不顧姐妹之情,您怎麼就不責罵呢?”

陸義倒真說不出責罵陸姩的話來,但他也不能過為偏袒,所以才讓兩人都在祠堂跪著。曲氏扶住陸義的臂膀,一幅體貼又自責的模樣,她泣聲道:“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讓那棵樹壞了兩姊妹間的情義。”

“夫人何意?”陸灝冷眼旁聽,此時淡淡開口,“夫人覺得那棵樹早該除之,留置今日倒成了禍患?”

曲氏淚眼婆娑,欲說還休。

陸灝一聲輕蔑道:“真當自己是侯府女主人了?”

曲氏大驚:“你……”隨後身子一轉,捂臉哭泣。

陸義頗為慍怒地看著陸灝,還未來得及訓斥便聽陸灝又道:“要說鎮北侯府的當家主人,是我遠在邊疆的大父,這裡的一草一木,哪個不是從長明王府分出來的?我阿母嫁來侯府,一生孝恭,哪怕受人欺凌鬱鬱而終,也未曾說過自己是侯府的女主人。”

說到此處,陸灝冷冷一笑:“我阿母都做不了這侯府女主人,你一個酒館歌姬又憑什麼?”

陸義一臉青色,只覺心底隱隱刺痛:“長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若侯爺沒聽懂,我便再說得清楚些。”陸灝一雙清眸落滿了冰霜,他環視眾人,“今日吾妹莫說要護一棵樹,她便是殺了人,我也不允旁人置喙半句。這個家,我說了算。”

陸灝抬臂扶起陸姩,她能感受到對方隱忍的怒氣,故而反手抓住他的衣袖。

陸灝得到無聲的安撫,沉了沉眸。

陸音吾看著二人這般要好,正欲說些什麼,只見陸灝突然望向她:“區區庶女,妄自尊大,今日你向祖上磕滿三百個頭,問問你有沒有資格去砍那棵樹。”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臨風拂柳

路荀

倚闌斜望春庭月

扭軲轆甄團

人在小歡喜開局就考試

是半夏呀

烈酒溫茉莉

這也能撞名

敗給姜綰濘

賀姜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