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除夕
沈眉莊一病就是兩個月。
她用了兩個月時間來梳理了自己的思路，同時將宮裡的人清算了一遍。
在記憶中，她不爭不搶，但好歹對自己宮裡的情況有所瞭解，自然會留心一些。
在病中，皇后派人來送過一次東西探病，她也不客氣，全都收下了。
按照記憶中的軌跡，此時宮中應該是華妃，富察貴人還有她的榮寵最盛。
如今，她的那份給了安陵容，安陵容也沒讓她失望，承寵過後時時前來探望。
嬛兒的碎玉軒也沒少去。
她們兩人都病著，也依賴安陵容如今的榮寵才沒叫內務府剋扣。
不過常在的位分還是低了些。
沈眉莊想著，將手放在炭火上烤了烤。
她已經籠絡到了如今年紀尚輕的衛臨，解了衛臨的燃眉之急後，衛臨便甘願死心塌地的為她辦事。
她已想辦法週轉，明年衛臨就能入太醫院，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她便不會像上一世那樣輕易就被人下藥害了去。
有了兩個月的心理準備，她的病也該好了。
晉嬪位前，她不打算沾染宮權。
皇上雖然薄情，但是中途也來看過她幾次，並沒有完全忘了她。
因此，宮中奴才們倒是沒敢欺辱她。
沈眉莊心中本有些驚詫。
後來想到，畢竟上一世兩人之間是誰也不肯低頭，所以難以轉圜。
這一世，她還是皇上心中最中意的那個管理六宮的人選，皇上也喜歡她的端莊大氣，自然也會惦念著她一些。
皇上提起過一次，她便說身子沒養好，婉言謝絕了。
如今，她得為自己掙一個封號出來。
晉嬪位並不簡單，還需要熬一熬，但封號的事，卻是討皇上喜歡就能得的。
皇上喜歡詩書文雅，她正好也懂這些，附和皇上就是了。
“小主，我今日去領月例銀子，碰到華妃身邊的掌事姑姑頌芝了，看她氣焰囂張的！”採月氣呼呼地跑進來，忍不住抱怨道：“還說要拿分給咱們宮的金紙先用！”
“華妃勢大，咱們暫且讓著她些。”沈眉莊溫和道。
她不知道那張假孕方子對身體有多大的損害，但是依前世記憶來看，她覺得自己早該有孕。
那張方子損害了她的身體，致使她承寵半年也無動靜，調養了三年才有了靜和。
“小主！”
“快到年關了，你去稟了皇后娘娘，就說我身子弱除夕便不去合宮夜宴。”
她身子其實已經好了，衛臨私底下已經給她診過幾次脈，如今各處都已經調養好，說不定哪日肚子裡便有了孩子。
記憶中，合宮夜宴沒什麼意思，皇上更是半道便走了，正好在倚梅園中遇到嬛兒。
然後餘氏偷了嬛兒的恩寵，成了“妙音娘子”餘答應。
她除夕夜宴不打算去了，去嬛兒的碎玉軒看著她。
她說不上好與壞，只是覺得上一世，嬛兒被傷的很深，或許那句“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就不該被說出口。
畢竟，餘氏承寵真相大白後，兩人才知道倚梅園中才是第一次相見。
皇上薄情，她不想嬛兒越陷越深。
甘露寺的苦，一遭就夠了，何必還要重演？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便到了年關。
“眉姐姐，你怎麼來了！”
甄嬛見她一身紫色旗裝，上面繡著深紫色菊花，頭髮也只是鬆鬆散散地紮了個簡單的，既貴氣，又素淨。
“怎的，還不准我在你這兒過除夕了？”解下披風，採月在後頭跟著收好。
“當然不是，聽說姐姐也病了，我還以為……”
甄嬛笑眯眯地仰頭看她，沈眉莊的眉眼柔和了些，她拉住甄嬛的手邊進屋邊道：“我的病啊，其實已經好了，只是除夕夜宴沒什麼可去的，還不如來陪你過除夕。”
“放心，我已經向皇后請示過了，皇后允了。今年啊，我們一起在你這碎玉軒中過年。”
“嗯！”
甄嬛眼中滿是歡喜，急忙讓下人們都去準備著。
“咱倆也兩個月沒見了，如今正好有空說說話兒。”沈眉莊笑道。
“姐姐現在可還好？”
甄嬛眼眸亮晶晶的，看不出來病的樣子。
沈眉莊不願過多揣摩她，只是心中還有些埋怨。
那麼大的事，竟然不告訴她，反而叫安陵容鑽了空子。
她不知道她們都是如何刁難嬛兒的，但當時若是她在場，看在她肚子的份兒上，皇上必定會心軟，也不至於讓嬛兒受了那麼大的委屈。
兩人一起熱熱鬧鬧地過了個年，中途甄嬛突然興起想要出去看梅花，被沈眉莊給攔住了。
甄嬛如今還是愛玩愛鬧的性子，活潑可愛，但是沈眉莊一冷臉，她倒也不敢孛了眉姐姐的好意。
沈眉莊攔她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嬛兒那句詩不說出口。
畢竟少了和純元皇后相似的一點，也就少了一點對嬛兒的傷害。
容貌無法更改，那就只能從各方各面儘可能別沾染到純元皇后這個人。
就算皇上的寵愛少一些也不妨事。
她們如今還年輕，調理好身子，爭取早日生下個孩子才是真的。
再者，攔下甄嬛也是為了看看是否會和上一世一樣，餘氏承寵，得“妙音娘子”的封號。
若真是如此……
“眉姐姐，這除夕過得可真是無趣。”甄嬛鬱郁的抱怨道：“大家都去侍宴了，怎麼可能注意到我們嘛。”
“謹慎些總是好的，一旦被人看見，我還好，怎麼解釋你在病中還想著在雪地裡賞梅花玩啊。”沈眉莊轉回思緒，笑道：“你啊，還是老實點兒，等病好了，隨便你玩。”
“眉姐姐，要不我們想點其他好玩的吧？”甄嬛笑得狡黠。
“不玩，一看你這笑就是想下棋，我可下不過你。”
沈眉莊瞪了她一眼，道：“讓他們都下去，我有正經事和你商量。”
屏退所有下人，確定沒人偷聽以後，沈眉莊才開口道：“嬛兒，你說實話，你這病還能不能好了。”
“眉姐姐……”
“哎呀，你跟我說實話啊！”
沈眉莊有些著急，嬛兒早點承寵，大機率就能減少皇上對她和純元相像的印象。
皇上雖然喜歡沉穩大氣的，但是更喜歡像純元的。
“能……”
甄嬛悶悶不樂道：“我這病不可能一直不見好吧。”
“嬛兒，我病中這兩個月，倒也沒白白病著，反而打聽到了不少訊息。”沈眉莊不打算瞞她。
嬛兒上一世在甘露寺遭那麼多苦，就是因為被傷的太深，背叛的太深，實在無法再接受皇上。
最後又因甄伯父之故不得不回到這個牢籠來，若提前知曉帝王薄倖，把握住分寸。
想必以嬛兒的聰慧，是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倒不如早早的告訴了她，讓她別再有更多的想法。
皇上，就只是皇上，不是什麼夫君，更非什麼良人。
“什麼訊息，眉姐姐快與我說說。”甄嬛倒是十分好奇。
“你這妮子，心這麼急。”沈眉莊親暱地點了點她的額頭，隨後壓低聲音道：“先皇后純元皇后，與你的長相有些相似。而且，這位先皇后的小字就是你的封號的那個“菀”！”
“什麼！”
甄嬛忍不住低呼一聲，瞪大眼睛，隨後反應過來急忙捂住了嘴。
“你小聲些！我告訴你，就是想著，在這宮中先皇后是忌諱，你與她有幾分相像，皇上肯定會喜歡你。但是這份喜歡……”沈眉莊猶豫一會兒，繼續低聲道：“就只是喜歡了。
你若承寵，別沉迷在皇上的喜歡裡，一定要把握分寸。”
“嗯，姐姐，我記住了。”甄嬛點點頭，選秀那日的細節突然浮現在腦海裡。
怪不得，怪不得看了她的臉以後皇上和太后竟然沉默了一瞬，怪不得入宮的一批秀女裡也只有自己有封號……
她心中有些難過，但到底是還沒有太大的期盼，也就沒那麼難受。
沈眉莊看她情緒低落，抬手抱了抱她輕聲道：“嬛兒，你可別忘了，咱們入宮後家族榮辱繫於一身，你切不可……”
“眉姐姐，我知道，只是心裡有些失落罷了。”
甄嬛倚靠在她身上笑道，只是心中總有一股帳然若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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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裡雖然沒有甄嬛，但是皇上在倚梅園裡聽了宮女唱了會兒崑曲兒，當晚就幸了那名宮女。
第二天封為官女子。
沈眉莊打聽了一下，聽聞那女子姓餘，便知道是前世那位“妙音娘子”。
只不過沒了倚梅園的一見傾心，餘氏承寵半個月也沒被封為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