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的詢問室內。

此時,魚思淵正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置於桌面,慢條斯理地敘述著。

“你們可以做個傷痕鑑定。按照他的身高、力量和臂長,是不會出現這種傷口的,只可能是我在情急之下,正當防衛時不慎將他傷到。”

沉著冷靜,從容不迫,話語的走向卻稍顯奇怪。

魚思淵早已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敘述完整。

如今說的這些,都是後續事宜。

“我的意思是……既然沒有監控證明,我本身是被害人也是證人。可以提供自己的口供,證明這件事是我自己做的。另外,我們在出門前,家裡的東西都沒有動過,可以現場勘察取證,物品都可以算是物證。如果需要書面證明,我也可以現在提供一份。”

語氣平靜鎮定,面色和緩,嘴角甚至帶著微笑。

對面坐著的兩個警察,聽到這一長段的自述,被說得一愣一愣的。

當然,這並不是他們的專業知識跟不上。

而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麼能說會道的人。

彷彿像是研究過一樣。

換到其他的刑事案件,這種人怕是要被重點關注一下。

原因在於,她很可能提前做過了解。

想要透過一些歪門邪道,或者鑽一些漏洞,來免除自己即將受到的懲罰。

然而,奇就奇在,她不是為自己辯解。

而是在幫之前的青年說話。

坐在對面的男警察斂眉深思,隨即點了點頭。

“大致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現在……”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警察未盡的話語。

兩位警察對視一眼,另一位前去開門。

魚思淵並不在意眼前的情況,接著說自己的要求。

“因為他是公眾人物,明天有自己的事情,我希望能在採集他的證詞後,早點讓他回去休息。”

話音剛落,池敘和那位警察一起出現在門口。

魚思淵怔愣間,池敘已經來到面前,朝她伸出手來。

“淵姐,走吧。這邊的事我已經處理好了。”

魚思淵輕點頭,極為自然地抬手遞了上去。

池敘微微一笑,將她拉起來,牽著她走出詢問室,朝外走去。

門口站著一位身穿西服的男子,正在跟旁邊的兩位警察說著什麼。

兩人一出現,西裝男子便中斷了三人的交流,微笑著走到池敘面前。

池敘朝魚思淵解釋道:“這位是高律師,後續事情就交給他來處理。”

魚思淵點頭,朝男子笑了笑。

“那就麻煩高律師了。”

高律師微笑著回答:“不麻煩,這是我分內的事。”

隨後,他看向池敘的方向,報備自己的任務。

“我會盡量讓他蹲久點,你放心。後面的相關進展我會跟你說一下。時間不早了,你們就先回去休息吧。”

池敘朝他點了點頭。

一路拉著魚思淵走出公安局。

兩人坐上車後,池敘朝魚思淵無奈一笑。

“淵姐,你以後要多警惕些,不認識的人不要開門。”

魚思淵坐在副駕駛座上,聞言,只低垂著頭,沉默不語。

池敘微微一愣,感受到對方似乎有些不開心。

立刻伸出食指,輕戳了下魚思淵的肩膀,不自覺地帶上撒嬌的口吻。

“淵姐,你理我一下嘛!”

不料,他的手指卻被魚思淵揮開。

“好疼。”

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

池敘本欲收回的手,無措地懸在空中。

“淵姐……”

魚思淵抬起頭來,雙唇緊緊抿著,過於用力而顯得蒼白。

淚水蓄在眼眶中不停打轉,卻始終懸而未落。

隨後在看向池敘之後,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顆毫無預兆地墜落下來。

淚珠砸在池敘的心上,滾燙。

燙得他覺得心疼、難受。

池敘瞬間慌了神。

魚思淵啜泣著,淚水中滿是委屈。

“我是以為你來了,所以才直接開門的。”

池敘輕輕撫上魚思淵的臉龐,手指微微曲起,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淵姐,你別哭。都怪我,都是我的錯。好了好了,別哭……”

口中輕聲安撫著,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然而,池敘如此溫柔的輕聲哄著,魚思淵卻是剋制不住自己。

眼淚順著臉頰一滴滴落下。

一直緊繃的神經,冷靜的思維,現在轟然崩塌。

魚思淵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脆弱。

但她此時此刻,只想訴說她的無助。

“我……其實也很害怕啊。”

池敘看著眼前人仍舊雙眼泛紅,長長的睫毛上掛滿淚珠,淚水不停滑落下來。

心疼得無以復加。

雙手索性環抱住魚思淵,輕輕拍著她輕顫的背。

“淵姐,別怕,我在,別怕……”

反覆說著同樣的話,安撫她的情緒。

魚思淵抓緊池敘的衣襟,頭抵著池敘的肩膀,由輕輕嗚咽逐漸變成嚎啕大哭。

耳邊根本聽不到池敘的聲音,只抽抽搭搭地說著。

“嗚..嗚.嗚..幸好..你來了。”

池敘沒敢想象自己沒來的後果。

“對,幸好我來了。”

-

兩人最終還是沒能在池敘前往海城前吃一頓飯。

魚思淵哭的不能自已。

池敘是抱著她,把她送到臥室裡的。

期間,池敘問過她要不要吃點東西。

被魚思淵搖頭否決。

池敘無奈,選擇讓她早點休息。

為避免魚思淵害怕,池敘也沒選擇離開。

任由魚思淵拉著自己的衣袖緩緩入睡。

池敘垂下眼簾,盯著魚思淵的臉龐怔愣出神。

半晌,緩緩撥出一口氣,似無奈似憂愁。

“淵姐,你能不能多點警惕心啊?為什麼能在我面前睡得這麼安穩?”

心疼歸心疼,擔憂也擔憂。

但總覺得兩人的進展有點歪曲。

有一種隱約從姐弟變成了兄妹的既視感。

又或者……

在淵姐眼裡,他們只是純純的革命友誼?!

池敘搖了搖頭,將這悲傷的想法從腦海中搖了出去。

緊接著一整晚,池敘都在深刻反思。

淵姐後面十分冷靜,處理事情有條理,也沒有展現出害怕的模樣。

就讓他下意識認為淵姐不害怕。

但……

任誰遇見這種事,都會害怕的吧?

直到天微微亮起,池敘才選擇悄悄離開。

前往俱樂部的路上,他特意打了個電話。

“程姨,給你個地址。麻煩你這半個月都去做個三餐……嗯,對,是淵姐家……”

結束通話電話後,池敘幽幽地嘆了口氣。

“第一次不想去參加比賽。”

剛一說完,池敘又自行反駁自己。

“不行,不求上進,可是會被魚思淵嫌棄的。”

話裡滿是無奈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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