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趙家村的人過了很多年都還記得,杜翠娥差點把全村最老實的人,也就是她的親兒子逼瘋。

這一天晚上,在杜翠娥那一番虛張聲勢地哭鬧下,一些已經上床的趙家村人又紛紛的從被窩裡爬了出來,他們等著瓜田裡的瓜終於炸裂了。

這一天晚上,趙家村的人好像等了很久,他們甚至私底下議論,看趙大牛會忍耐他的母親多久?看趙大牛發脾氣會有多麼嚴重?

他們終於等到了,等到趙大牛抱著他的妻子和杜翠娥對峙。

“夫君,我們走!”

“走,你們今天晚上敢走以後就都別回來了!”杜翠娥叉著腰,指著趙大牛氣惱的罵道,“白眼狼啊!真是個白眼狼!”

“大家給我評評理,我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們兄弟倆帶大,老大今天居然為了一個賤貨忤逆自己的親孃,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門口圍了很多的村民,甚至還有兩個漢子貼心的舉著火把,將這一家人的院子照得亮堂堂的。

村民們聽到杜翠娥的叫屈聲,都紛紛議論開了,過了一會兒一個村婦的聲音又將那些議論聲蓋了過去。

“杜翠娥,你可別叫屈了!”陶大娘戲謔道,“你什麼時候一把屎一把尿帶大他們兄弟了?”

“世峰兄弟走得時候大牛都十四歲了,你把他一天當牛一樣的使喚,地裡的活幾乎都是他乾的,就這樣你還一天到晚得罵他,大家可都知道,你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就是,究竟是誰養活誰還不定呢!”旁邊一個村婦也插嘴說道,“這村裡誰不知道你又懶又兇的,也就世峰兄弟在世的時候好點,世峰兄弟一走,你又原形畢露了!”

這時寧神婆也擠進人群裡看熱鬧了,她聽到大家對杜翠娥的議論,也忍不住上前添油加醋。

“杜翠娥,你還好意思叫大家給你評理!依我說,大家就該一人一口唾沫將你淹死算了!你把趙大牛一家人當牲口使喚,等沒錢了就要把牲口賣了換錢,你還是不是人啊!”

“寧婆子,你血口噴人!”杜翠娥心裡一慌,就想衝出去打那幾個女人,“你們這些長舌婦,我要撕爛你們的嘴。”

“阿孃……”

趙二牛和杜白蓮苦著臉拉住杜翠娥,他們倆可不敢讓杜翠娥真的和那些個村婦幹架,畢竟真打起來了,別人還有幾個身強體壯的兒子當打手呢。

“鬧什麼鬧?大晚上的都不睡覺,看樣子地裡的活還不夠多,你們還不夠累!”

這時候一個長相精明,體型寬闊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瞪著杜翠娥說,“杜翠娥,又是你!就你一天到晚毛病多!”

“說吧,又是什麼事情?”

“族長,你可要給我做主啊!”杜翠娥立即做出一副委屈樣,硬擠出兩滴眼淚出來,“這個不孝子,白眼狼,他居然嫌我老婆子礙眼,想跟我斷親!”

“大牛,是不是這麼回事?”

族長微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一臉疲憊的趙大牛,然後目光又落在趙大牛懷裡的閔秋禾臉上。

閔秋禾脆弱地笑了一下,讓人有一種飄忽的感覺,感覺這人似乎就要消失般。

他愣了一下後,眉頭皺得更緊,這杜翠娥是想把人往死裡整啊!今天這事兒,他就是想和稀泥,良心上也過不去啊!

“世芳叔,我……”

“這個問題還是我來回答吧!”

一直站在院子裡默默聽村裡人議論的天樞,基本已經瞭解趙大牛一家人是怎樣的人了,他們就是逆來順受的受氣包,突然有一天被逼到了絕境開始反抗了,因為不反抗就意味著死,或者說是生不如死。

對於這樣的人,天樞也有點不忍心讓他們揹著不孝的名聲,否則那個小丫頭長大了連婆家都找不到,到時候他們世子不又要操心了,所以天樞這才出聲打斷了趙大牛的話。

“你是誰?這是我們族裡自己的事情,外人無權插手!”

天樞和李四的出現在這個院子裡顯得很突兀,尤其是天樞讓趙世芳心生警惕,他感覺這人有點來頭。

“這是我的腰牌,我是武威侯府裡的侍衛。”天樞一邊將腰上掛的牌子取下來遞給趙世芳看,一邊笑著說,“這件事情說起來還和我們侯府有關,所以府裡派我們倆過來把事情解決了。”

村裡人雖然沒什麼見識,但對貴族或者官員什麼的都有一種天生的畏懼感,他們一聽此事與武威侯府有關,都瞪大了眼睛,然後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杜翠娥和趙二牛一家子也心裡忐忑不安起來,所有人裡面大概只有趙世芳還保持著幾分鎮定,他將腰牌還給天樞,等著聽天樞接著往下說。

“今天這位趙大叔帶著他的女兒到錦城看病,誰知道在城門口的時候把我們世子的馬驚了。”

天樞說著話,看了一眼已經將妻子放下,並緊緊攙扶著的趙大牛的反應,趙大牛能有什麼反應?沒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所以天樞又接著瞎編。

“我們世子摔下了馬,那小丫頭也摔在地上了,萬幸我們世子連一點皮都沒被擦破,還站起來去扶那小丫頭起來,誰知道那小丫頭一不小心就把世子的玉佩給拽下來摔碎了!”

“雖然那塊玉佩不怎麼值錢,不過就值個一兩千兩銀子,我們世子也不怎麼在意,可趙大叔這人太耿直了,一定要全家賣身為奴來抵債。”

天樞說著話,就將那塊被裴孤城自己故意摔碎的玉佩拿了出來,趙世芳看著天樞手上的碎玉,一臉懵逼。

趙大牛也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得不說這樞侍衛太會“說話”了。

“就這樣,趙大叔心裡還是不好受,他總覺得欠人錢財就跟做了虧心事一樣。最後趙大叔還說,他家裡還有二十畝地,還有一個身強體壯的好兄弟,他們兄弟倆可以齊心協力把這筆債還了。”

“憑什麼?憑什麼?”天樞的話音剛落,杜翠娥就跳腳罵道,“禍是那個賤丫頭闖的,你們把那個賤丫頭綁去抵債就好了!”

“憑什麼要我們賣地,憑什麼要他二叔幫她還錢?不行,要我們幫他們還錢?門兒都沒有!”

“是啊,大哥!”趙二牛一言難盡,痛心疾首地說,“你怎麼能這麼老實?既然是如意自己闖的禍,你們一家人自己處理好了,憑什麼拉上我們一家人。”

杜白蓮也害怕地摸著肚皮說:“大哥,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大嫂你還是勸勸大哥吧!”

閔秋禾對於做奴做婢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對於她來說,在杜翠娥手下討日子還不如做奴做婢的,況且她看權侍衛說話時還窺了夫君一眼,所以……

“我以為那二十畝地就是我們夫妻倆的,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幾乎都是我們夫妻在耕種。”趙大牛看著杜翠娥和趙二牛冷嘲熱諷地繼續說道,“我以為我們夫妻倆養了你們這麼久,遇到困難了你們也會伸把手,畢竟你們每次都是這麼對我提要求的。”

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趙大牛居然懂得氣人,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接著有人痴痴的笑了。

勉強算是見多識廣的族長算是看出來了,趙大牛這是遇到貴人來撐腰了。

趙世芳一點沒懷疑天樞說的話,畢竟有的人天生就帶著那種氣質,天樞就是侯府侍衛的氣質,還有那個隨從和兩匹馬,真不是一般家庭養得起的。

趙世芳在得罪自己老孃和得罪武威侯府之間,果斷地選擇了得罪自己的老孃,誰叫她這個孃家侄女心太黑了,不然攀上武威侯府,享福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不行,不能把我的地搶走,不能把我兒子拉去抵債!”

愣了一會兒的杜翠娥反應過來,想去拉天樞,天樞靈敏的閃身躲過,並且笑嘻嘻地說:“這恐怕不行,我們世子已經答應趙大叔的要求了!”

“不過趙大叔說的身強體壯的兄弟好像有點不太符合啊!不過沒關係,我會給世子提個建議的。”天樞上下挑剔地打量著趙二牛,一臉不懷好意地說,“我可以建議世子把他轉賣到礦場,那裡像他這麼俊美的男子還是很吃得開,大家都懂的!”

不,我們不懂!你倒是說清楚啊!

圍觀的吃瓜群眾被天樞的虎狼之詞又給鎮住了!轉而又是一陣竊竊私語的笑聲,趙二牛氣得臉上紅一陣黑一陣的。

“不,不行!誰也不能把我的地搶走,誰也不能把我兒子拉去抵債!”杜翠娥驚慌失措地看著趙世芳,祈求道,“表哥,你是趙家村的族長,你要幫我們評評理啊!”

趙世芳忍著想翻白眼的衝動,還表哥呢?你要真把我當你表哥,嫁到趙家村了就不該處處給我丟臉。

“那個~能不能請貴人寬容一二,畢竟這件事和杜翠娥,趙二牛沒關係。”

趙世芳說出這話後老臉一紅,感覺自己和杜翠娥剛才說的話沒兩樣,一樣的自私無情。

“不行!”天樞斷然拒絕,轉而又語氣緩和道,“除非他們不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對,對,對,我們不是一家人!”

杜翠娥和趙二牛迫不及待地對趙世芳說,“族長,我們要斷親!我們要斷親!”

權利和地位就是最好的通行證,所以哪怕杜翠娥和趙二牛覺得這件事有不合理之處,他們也只能順坡下驢,把自己的損失減少到最小。

趙世芳看杜翠娥母子倆主動提出斷親的話後心裡舒了一口氣,這不就是貴人想要的嗎?

趙世芳將圍觀的村裡人驅散後,又邀請天樞他們到家裡吃飯住宿。

對於趙世芳來說,趙大牛攀上的貴人,就等於是他趙世芳攀上的貴人,該討好的時候還是要討好。

天樞看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了,是該去找地方吃飯住宿了,所以他就很痛快的答應了趙世芳的邀請,走的時候他還對李四說:“把剛才那個人……算了,走吧!”

原來天樞進門時扔在地上的趙世飛已經趁大家不注意溜走了。

天樞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畢竟這是趙家人的事情,他們世子已經越俎代庖了一次,沒必要再來一次。

再說那人乾的事情又是不可言說的,萬一趙大牛夫妻倆想息事寧人呢?

前世裡趙如意至死都不知道家裡的悲劇起源於一位長輩的嫉恨心理。不過多年以後,趙金寶找到她,請她救出被賣的妹妹趙銀寶時,她才知道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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